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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之越说越恼怒,满脸涨红,愤恨至极:“更令人不耻的是,种种劣迹之后,此人竟还假意为卢兄伸张正义,赢得天下士子的追随与倾心。他明明早就知晓先帝与你父亲欲合谋设计冤害卢氏,却装作不知,还假仁假义的施舍冷饭,暗中却推波助澜,导致当年的故人皆命丧于那场中。事后,他又悄无声息的给那些原本还有一线生机可以逃命的人致命一击可谓阴毒至极!”
这些话,众人听完只觉得心惊肉跳,寒彻骨髓。
江呈佳瞪直了眼睛,只觉得震骇至极:“当年的真相竟如此的荒唐可笑?”
宁南忧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此刻无力的垂下了脑袋,眸中的光亮变得黯淡又散碎。
窦月珊愤懑不平道:“没想到皇帝陛下表面一副仁义克己的模样,背地里确实这样的小人?”
沈攸之深呼吸气:“皇帝与宁铮乃是一丘之貉,一样令人厌恶。只不过,他装得太好,这世上几乎无人知道他做的这些恶事。若非是老夫凭着一丝直觉,深挖多年,也不会知晓他的真面目。”
宁南忧沉默半晌,忽地发出一声笑来。
沈攸之望向他,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皱紧了眉头,忍着心中的疼惜之意,说道:“君侯原本应该是打算在彻底扳倒邓氏之后,便向皇帝求和,与他共商共议对付摄政淮王府的计划对不对?”
他直捣青年的心窝,在那里狠狠的插上一刀:“若无老夫今日前来相告,您恐怕自凉州归去后,便会修写密奏呈递给皇帝了吧?”
宁南忧失声浅笑,苦涩无奈道:“先生还真是了解我没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若非先生告之此事,我真的打算与皇帝秘密议和。”
沈攸之舒松气息,点头道:“幸而,老夫来得不算晚。阻止了君侯的计划否则,一旦君侯向皇帝透了底牌,此人必定会暗中施谋,陷害于您。若到那时那么老夫便是万死,也再没脸面到地下去见故友了。”
宁南忧跽坐在软垫上,整个人已是摇摇欲坠的状态,他失魂落魄的说道:“让先生见笑了,也不知我这些年都在调查些什么,竟全然不晓得,当年血案幕后还有别的推手,一意认为我父亲和先帝是罪魁元凶。”
他情绪十分低落,喃喃自语道:“先生觉不觉得我很蠢?竟还想与那贼子合作,险些误了大事。”
江呈佳循声看向他,心口一阵一阵裂开般的疼。但碍于沈夫子,她无法立即靠近他。她多想马上抱住他,抱紧了安慰他、告诉他,他已经做得够好了。魏帝装得那么好,几乎瞒过了全天下的人,连她也不知还有这些血腥阴暗之事发生。她看着那青年将头垂得十分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活力,恹恹的没了生气。
沈攸之道:“这不怪你,孩子。连我也是费力调查了这么多年,刻意在宫中安插了无数密探,才发觉的此事。当年,常猛军之案过后,皇帝不是还曾助你暗中查访此案的真相么?你那时,那样的小,皇帝舍下东宫的面子来帮你,也难怪你觉得他对卢兄还顾念着师生情谊。谁能想到皇帝精打细算,竟是这样的货色。”
他尽力安慰宁南忧,想让他宽心下来。可眼前这个青年,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沈攸之又说:“老夫知道,这件事君侯一时难以接受。若你做好准备,老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同诸位继续说。”
宁南忧一声不吭的闷坐着,没有回应。江呈佳看着,实在不忍,便向沈攸之道:“夫子此刻正是你们师生二人团聚之时,我本不该插话,可是您今日所说的过于惊骇复杂。能否容许君侯稍作缓息,再议接下来的事情?”
沈攸之愣住,犹豫的看了宁南忧一眼,一时间有些慌乱。他看到青年如此,心中也不是滋味,可他清楚,他只能在这里待一夜,一夜过后他必须立即赶回常山侯府,晚一点都有可能会被宁南昆与宁铮发现。所以,他想尽快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
正当老夫子考虑着江呈佳的话,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时,便听到宁南忧勉强撑起身体、有气无力的说道:“阿萝,不得对夫子无礼。”
这青年朝沈攸之看过来,忍着心中的诸多不适,恭恭敬敬的作揖道:“还请先生继续说罢,我可以坚持。”
沈攸之凝望着他,深深的点了点头,继续道:“这还有一桩事情可能要麻烦侯夫人将您身边的那位烛影小郎君带过来了。因为,老夫接下来要说的与他息息相关。”
江呈佳懵了神,呆愣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试探着问道:“夫子要说的难道是顾夫人之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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