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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现在,你也了结心愿了。接下来如何,你是打算让越崇留在这里陪越伯父待一段时日,还是让他回北地?”
“为了赶赴会稽,我们已经耗费太多时日了。算着时间,城阁崖等人的车驾已快要入京畿之地了。我们虽借口在外逗留,但也不能拖的太久。越崇留在这里,水楼便多一份危险,还是让他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再者,北地还需有人操持大局,赵拂与钱晖都去了京城,边城之内邓情所重用的那些将领估计已经被城阁崖免职了,长鸣军内部乱作一团,若无人打理,恐怕撑不到赵拂整领新军归去,军心便要溃散了。”
他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让越崇回到北地去,顿了顿又说道:“等长鸣军整顿完毕,再让越崇来水楼陪越伯父一段时间吧。”
“好,都依你。到时候我遣人安排一番。”江呈佳倚着他,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声,便困倦的闭上眼睛。
宁南忧抱着怀中绵软的姑娘,唇角扬起笑意,当即将她横腰抱起,走进了一旁敞开门的厢房中。他在窗边的软榻上轻轻靠了下来,顺着江呈佳睡着的方向斜坐着,撑起一条腿,双手托住女郎的腰,轻轻地扶着她的身体,意图让她倚的更舒服些。
江呈佳困意十足,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任由他随意摆布。她整个人趴在宁南忧的身上,乖巧的搂着他的脖颈,悄悄的缩成了一小团,像只慵懒、犯了春困的小猫般,安静而柔顺。
她熟睡时,面部线条出奇的柔和,阳光从雕窗的镂空处铺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仿佛一幅天然自成的丹青画卷。宁南忧低着头,温柔宠溺的看着她,眼底皆是深切的喜爱。
他单手枕起脑袋,仰面望着隙缝处透出来的那片青色天际,就这么默默躺着,放缓了呼吸,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寂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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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后的清晨,宁南忧一行人再次踏上行程,车队向洛阳的方向扬尘而去。越崇留了下来,被薛必安排着,悄无声息的送出了会稽,一路朝着北地跨马奔去,重新回到了长鸣军中。
历经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七月二十五日这一天,淮阴侯府的车驾终于驶入了洛阳。北地这一行,明明不过半年,再回京城时,宁南忧的心境却已完全改变。
这座城,虽然他有着诸多厌恶与不快,可从前却并未想过要将它彻底倾覆。皇宫里上位坐着的那位帝王,虽然他并不喜欢,但仍将他当作自己的主君,心怀敬重,亦不曾有过反叛之心。
以往,纵使宁南忧有再多的想法,欲用一场大乱洗净这个国家所有的肮脏,重新建立机制,复兴明帝所在时的荣光,也从没想过完全推翻宁南权,甚至意图在事后顺理成章的迎他这个表兄再临帝位。
可如今他不这么想了
宁南忧倚在车窗旁,探出脑袋望着车队行过的痕迹,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眸子。江呈佳坐在他身旁,见他盯着地上拖出的滚轮痕迹出神,便好奇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男郎回过神,拉上帷帘坐回车厢中,低眸沉默片刻道:“我们晚了一个月归京。想必邓情之案已经处理妥当,赵拂与钱晖也授职加封了。接下来我想”
他将话语顿住,抬眼盯着她凝神细看,目光深沉幽邃。
宁南忧一个眼神看过来,江呈佳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落眸淡淡的说道:“你想怎么做便去做罢。趁着我兄长离京的这段日子,好好收拾付氏一族,若能逼得付博走投无路倒也事半功倍。恰好春娘就在京城,她与付仲文有旧怨未了,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问:“你不怕我搅扰了你兄长的计划?”
江呈佳挑起眉梢,抿唇含笑道:“我只怕他自占婆归来后,还要感谢你呢。皇帝这个时候将他调离洛阳,明显是为了保护付氏一族不受邓国忠的牵连。如今付博与邓国忠私下里的烂账只有廷尉府的窦月阑在坚持调查。单单凭他一人的力量,怎可撼动皇帝和付氏全族?”
“你既然要出手,定要想好完备的计划。付博私自屯兵,又以裙带关系掌握了不少世族大家的秘密,实力强悍。他现在不反的原因,不过是还不想与皇帝撕破脸,更是因为时机未到。
他虽掌握着各家世族的命脉,却也同时被诸世家掣肘。为了隐瞒自己的野心,他一直小心翼翼筹备谋反之事,故而所屯之兵基本都分散于世家贵族的属兵之中,所以若想集齐,也要耗费一番力气,不能随意起事。
从他与段玉串通,将绯玉悄悄送入广信便可看出,付氏想借占婆之手挑起战争,在大魏外患重重之时一举反叛。然则如今绯玉事迹败露,被兄长折送出境,占婆就没了理由攻打大魏。
而当年我从宋宗手里得来的那本账簿已让皇帝对他起了防范之心,我江氏一族又对他死咬不放。他行事艰难,恐怕更加无法收拢置放在各氏族内的私兵。这个老狐狸,一向心思最重,最会隐藏锋芒佯装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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