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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至药阁廊下,却忽然感到脖颈处传来猛然一记阵痛,令他眼前突然一片昏沉,视野中的景色逐渐模糊,紧接着有人接住了摇摇欲坠的自己,他瞧见一张模糊的面庞,意识便逐渐被消磨,彻底晕厥了过去。
江呈轶单手将他抱住,揽在怀中,长叹一声对他轻声道:“你虽犯下大错,但既然入了水阁,生死皆是我水阁之人。你犯下的错,便是水阁一同犯下的错。谅我不能放纵你继续待在京城这样的是非之地。秦冶,你莫要怪我。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
江呈轶不得不承认,他有私心。
不论是保住身边其余人,还是出于秦冶从少年时期便一直跟在他与阿萝左右的情谊,又或是为了江府与水阁的所有人、以及凡间势运图的大局考虑。他都不得不将秦冶藏起来,至少如今不能让他被关入廷尉府。
薛青就在一旁的廊下候着,带着两名护卫匆匆走了过来。
江呈轶将昏迷着的秦冶交到了他手中,千叮咛万嘱咐道:“秦冶不但擅长用针,更擅长用毒。在交给尚武行之前,先将他身上的东西都搜刮干净。记住,送至会稽后,将他看押于水阁,不允他再出阁中半步。”
薛青点点头道:“属下遵命。”
秦冶便被薛青以及两名护卫互相抬着送出了府外。
这时,一直在不远处的园中瞧着这边情况的沐云悄悄走了上来,眼见江呈轶沮丧的垂着头,心疼道:“好在如今我们能将他送出京城,若再晚一些江府上下都会遭到波及。”
江呈轶不说话,转身闷头朝廊下走去。
沐云没追上去,只是远远的看着他背着双手,低着头,一脸自责郁闷的模样往前厅走去。
她晓得,江呈轶眼下正为自己的私心受着煎熬。他不想那七十余人的无辜军兵百姓白死,他也想要替他们讨回公道。可忠义自古两难全。他不能为了这些枉死之人,放弃自己多年来的布局,若是凡间势运图大乱,帝星无法归位,一统天下。那么天命降下大祸,这九州大陆将会死去比如今爆炸案多上百倍甚至千倍的人。
其实,她也晓得江呈轶不忍,不忍瞧着他一直伴在他左右的秦冶入廷尉府受酷刑责罚,血祭断头台。毕竟那是卢夫子生前疼惜如命的侄子。
而他与卢夫子也曾有过一段交集。他待这个凡人夫子,如父亲般敬重。
沐云叹了一声。说到底,阿轶与阿萝这两人在凡间用情过重,才会处处放不下,时常将错责都归到自己的身上,逼得自己走投无路,闷郁难解。
这兄妹俩虽性子不同,但处事风格却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
也难怪如此,他们二人自小便各自承担起保护八荒六道之责,很多事从来不容他们考虑。
沐云想:难怪父亲母亲,从来不允她过多涉及六界之事,只求她洒脱自在,无拘无束便好为六界之人而活着,这样沉重的枷锁的确是她承受不起的。
京城因宋宗、邓元两案闹得街角小巷都在议论,民舆鼎沸。江呈轶为解决魏帝困惑,又时刻防备景汀查到秦冶头上,两边顾及,左右担忧,不免心力交瘁。
远在临贺的江呈佳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近来半月小半月,她从宋阳那里听到了两桩事情。
一桩,是宋阳在半年以前,孟灾闹出来的那场临贺之乱中,与水河同住于郊外庄子里听来的关于陈舞娘的陈年旧事。
另一桩,则是宋阳在蒋公命人押送陶舂前往京城之前,得到宁南忧的首肯,连夜单独审问陶舂,关于他父母之死的真相时,得到的惊天之闻。
这两桩事,让江呈佳连续多日失眠,总揣揣难安,不知所措。
水河曾同宋阳说起,陈舞娘当年在水榭歌台时,有一次喝醉了酒后,无意间告诉水河,在她重回建业之前曾服侍过王侯人家,她与那王府宅中的一位夫人交好,只是那位夫人临产生下双生胎后,便一直虚弱不堪,王府之人认为是陈舞娘出身下贱,且生辰八字与夫人冲撞,才会导致夫人如此,便将她赶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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