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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瞧见他愈发青白的脸色,黛眉轻轻蹙起,轻声道:“章和年间的卷宗这里也只有三四年的记载。大部分皆在会稽水楼中收录着你若要查,待今日归去休憩好了,命薛青往会稽水楼飞鸽传信,令守在那里的薛必将其余卷宗运送过来,再一起查看?”
江呈轶却摇摇头道:“倒是不必这样麻烦。我只需阅览章和六年以后的卷宗便可?”
沐云不解道:“你方才究竟查到了什么?为何此刻要查阅章和年间的卷籍?”
江呈轶答道:“阿依,你的猜测或许是对的。窦寻恩并非窦玦亲子,而是其妹窦悦之子。”
“窦悦?长安第一才女窦悦?”沐云惊诧道,“可窦悦终生未嫁逝世时不过年芳二十,怎会育有一子?”
“你所疑惑的正是我心中奇怪的地方。因而,我需查一查窦悦十五岁笄礼后,可曾随着其兄长去过什么地方,或者随其母亲窦太君前往过何处,遇见过什么人。我总有一种预感,若是将窦寻恩身世之谜解开,或许当年常猛军一案的真相也能浮出水面。”江呈轶向她解释道。
沐云不作声了。她晓得江呈轶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若不查出点什么,便强拉着他归府,只怕也会令他坐卧不安。
两人在偌大的密室之中寻找着章和六年至八年的所有卷宗。
千机处于此处备录的案卷皆有标明年月日的吊标,找起来并非那样复杂。
江呈轶将这些卷籍通通拿出来后,便干脆盘腿坐于暗室的书架之间,埋头阅览起来。
沐云也大大咧咧坐于他的对面,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继续帮他查阅起来。
章和七年,当时还是太子的明帝宁庄曾奉父亲章帝之命前往长安调查司州官吏贪污一案。
恰逢左冯翊公携母亲窦太君以及妹妹窦悦前往长安老宅居住。
卷宗中记载的巧合,不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地点上,都令江呈轶觉得如坐针毡,明明真相呼之欲出,可卷宗中稀稀落落记载的痕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令他摸不清事情的脉络关系。
终于,他在一册卷宗中查到了实证之录。
章和七年夏,窦悦随窦太君前往长安禁宫拜访太子宁庄。此后,太子宁庄还曾往窦府老宅回访窦太君。
江呈轶逐渐确定了心中猜测。
难怪,当年明帝那般宠信于窦寻恩;难怪,即便窦玦并非监察百官,掌管东府司的最佳人选,明帝却还是力排众异命他任职东府司主司一职。
可江呈轶也因此猜测而觉头皮发麻。
若确有其事,那么当年宁铮之所以会联合邓氏、付氏以及窦氏一起击杀窦寻恩的内幕便有关于皇室斗争了。记录于千机处卷宗中的寥寥线索,也让江呈轶更加确定,窦寻恩的身世之谜同当年常猛军血案也脱不了干系。
当年被吵架灭门的卢氏、越氏、慕容氏以及吕氏四门,皆是明帝时期同窦寻恩交好的士族。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只不过众多因果重合在了一起罢了。
沐云见江呈轶陷入思考,眉头却渐渐展开,便知他定是推断出了什么结论,于是放下手中卷籍,从地上堆积成山的案卷旁绕了过去,凑在江呈轶身边问道:“你推测出了什么?”
江呈轶回了神,见沐云挨在自己身边,便将心中猜测同她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这猜测令沐云心悸惊异。
就在江呈轶同沐云在思音坊逐渐掀开了遮掩着真相的幕布一角时,邓氏宅邸的氛围也因得到秦冶于会稽失去踪迹的消息后而变得阴气沉沉。
林木命人将秦冶的消息送至邓府上时,天已大亮。
邓元坐于堂下,面色青白,隐隐带着愤怒,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东府司主司!竟设了这么大的局,等着我往里头跳!他当我是什么?!祖父!孙儿定然查清真相,向陛下告发江呈轶与秦冶!”
邓国忠跽坐在上座,闭目养神,听着邓元骂骂咧咧,便忍不住皱住眉头道:“恐怕,如今我们即使有证据能证明你府上爆炸一案与秦冶有关,同江呈轶脱不了干系,也无法毫无顾忌的向陛下告发他主仆二人了。此局,早已成了僵局。自我着急将你救出,推汪鹤前往东府司投案自首,便已深陷其中。汪鹤已定罪,春后即刻腰斩。若此时,你我二人再告之陛下,腊八爆炸一案乃为秦冶所为只会令陛下对邓氏一族更加疑心。”
“可祖父,难道就您就忍心让孙儿这般眼睁睁瞧着陷害孙儿的人逃脱罪责?令他这般欺辱孙儿吗?”邓元难忍心中怒火,一想起前些日子在东府司诏狱中受得那些屈辱,他便恨不得冲入东府司,将江呈轶与秦冶碎尸万段。
邓国忠恼火起来,双眸朝邓元飞去一记凌厉寒光,冷着声道:“你近日是怎么了?做事如此鲁莽不知所以?越来越不如当年刚入仕途时那般,心有定数,沉稳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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