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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江呈轶身边,双目在蓝袍郎君的腰侧钉住,死死瞪着。

此刻,江呈轶的左腰被一把柄根青蓝相间的断刃横插直入,发着银光的刃锋勾着他的胯骨,只差一点便要砍到骨头上,冷刀与鲜血淋漓的交杂在一起,入眼令人赫然惊恐。

他咬着牙,唇色渐弱,白得如涂了女儿家的妆粉一般,惨白的吓人。

“主公!?你这是怎么了?谁对你下的手?”薛青手忙脚乱的扶住他,颤抖着问道。

江呈轶已是费尽力气强硬支撑,快到府门前,已完全坚持不住了,彻底倚靠在薛青的身边,浑身颤栗不止,死死拽着薛青的衣袖,虚弱喘气道:“别他妈废话了。还不快去请、请、请医令?你想、想看着我死么?”

薛青从未见过江呈轶受如此重伤,整个人吓得又呆又傻,等怀中的郎君提醒了,才急急忙忙反应过来,急忙冲着门口的小厮吼道:“快去请医令!”

他将江呈轶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稍稍用点力,准备将他背起来。只听见身旁的青年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幽道:“薛青?你我伤的是腰部,你、你这么背我,难道、难道想让我、我死在你手上?”

江呈轶快要痛晕过去,说话也开始不利索,薛青一碰,他便抖一抖,吓得薛青不敢再继续背他,也不敢再拉着他往前走,只焦急的在原地跺脚,慌张道:“那那那现在该怎么办?主公你这伤?”

江呈轶无语。

半晌,见薛青还没动静,便压着嗓子怒道:“你个木头脑袋!走啊?难道要我这么血流而死?不必背我,只管搀扶着我,我还能坚持,没你想得这么脆弱。”

薛青被骂清醒,神色一变,重新绕到江呈轶没受伤的那边扶住,然后艰难的将他送入府内。

他前脚才把江呈轶送回了卧房,后脚便急匆匆想出去,却被床榻上躺着的、虚弱不堪的郎君一下唤住:“去哪?医令还没来,你要走,谁来替我止血?”

薛青脚步一顿,脸色急而苍白,支支吾吾道:“我我去寻女君。这事得让她知道啊。”

江呈轶抽了抽嘴角,气息奄奄的骂了一句:“知道什么啊知道?不让她知道!薛青你要是敢通知她,我明天便把你赶出府!”

薛青被唬住,脸色难堪,眼底嵌着担忧,站那半天不知所动。

江呈轶斜支着身子,尽量让刀口向上,左手用力按住腰部出血的地方,死命咬牙道:“快去给我拿止血散与绷带。等不到医令来了。”

他此刻的声音,像过了沙,沙哑低沉,痛苦不堪。

薛青立刻点头,转身去寻纱布与药,留下江呈轶一人暗自咂舌。

他浑身虚汗倍出,从额上慢慢划过苍白惨厉的脸庞,冰冷的落进他的颈窝中,这种刀山火热的撕裂疼痛,令他快撑不下去。逐渐的,他的意识从脑海中一点一点儿的剥离,如茧蛹抽丝一般,将他完全扼住,令他渐渐失去自主,沉迷在了迷糊混沌之中。

在这个漫长而深沉的梦中,他不止一次梦见:有人拿着一杆长枪向他刺来,雄烈大火扑面而来,混乱不堪的场景中,沐云义无反顾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那杆阴冷坚硬的长枪,菱形尖锐的铁枪贯穿沐云的胸腔,她瞪着那双如秋水般灵动的美眸,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可他却怎么也听不清。她就这么死在他面前,葬身在一场滔天烈火中,尸骨无存。挚爱远去,空虚寒冷的窒息缠绕着他,一步步将他吞噬。他是那样的恐惧,是那样的不甘,那样的痛苦。

他尖叫着,嘶吼着,咆哮着,企图划破这恐怖的梦境,想要从黑暗幽深的地狱中挣脱出来,想让自己解脱,终于,一声急促而狭长的呼唤声猛地划裂了他梦境的一角,将这个幽暗、见不得阳光的地方一举毁灭。

江呈轶倏然吸入一口凉气,胸腔被无限缩小,寒冷的空气盘旋在狭窄的空间,猛烈撞击着他的四肢百骸。他看见一张模糊的脸,似乎正焦急的看着他。江呈轶大口大口的呼着凉气,终于将那张模糊的人脸看清。

薛青神色急促,一声声不断呼唤着:“主公!主公!你醒醒!”

江呈轶伸出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唇,虚脱的躺在榻上,才看清脚边围了一群仆婢,一个个皆紧张的望着他。

“主公!你醒了!”

郎君的睁眼让薛青大喜过望,几乎蹦起来。

这个青年激动的快要哭出来,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您终于醒了。主公!您吓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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