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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恭敬道“正是如此,奴下特地前来通知一声。将军吩咐,邵雁姑娘尊驾,不必前去府道两侧相迎,只需等将军前来即可。”
千珊面带微笑,和气道“那便多谢将军重礼了。”
小厮这才退下。
而耳室木杖屏风后的江呈佳却稍稍沉下了脸。
“这邓情,当真会充面子?想我邵雁天下第一舞姬之名,到哪里皆是追捧者,旁人上前迎我还来不及,他却有脸让小厮过来说叫我不必前去相迎?这是在我面前彰显他的权势呢?还要装贤明高洁让天下人以为他礼贤下士,便是对一名小小舞姬,都如此以礼相待。”
她嘀嘀咕咕,满嘴不屑。
宁南忧甚少瞧见她这样抱怨一个人,心里便忍不住笑了。看来那邓情很不受江呈佳待见,恐不知是怎样一个登徒浪荡子,惹得他家夫人这般嫌弃。
耳室的明窗前,阳光从密密麻麻的雕琢玉格里筛下,错落有致的洒在屋里,衬着亮堂气爽的天色,这郎君负手而立,如松柏一般笔直挺立。惊艳玉姿遮在围腰的幕离下,掩盖不住净世风华。
江呈佳一脸痴汉像,越来越喜欢她的郎君,便情不自禁抱着他说道“恐怕,后面半月,我们都得在都护府上住着,要少见面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满的不舍。
宁南忧噗嗤一笑,如银铃脆响的声线荡漾着,实在迷人“阿萝这么不舍,那我便日日夜中来寻你,咱们偷偷私会?”
江呈佳微微抽动细眉,眼白向上翻,漂亮的瞪他一眼道“你这些不正经的话,是和谁学的?想你以前,可不这样我刚嫁给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动不动害羞的纯情少男,如今满口荤话!”
郎君爽朗一笑,拥娇妻入怀,放肆道“是夫人调教的好。”
江呈佳粉嫩小拳不重不轻的捶在他胸口,愤愤娇嗔一句“呸!流氓!”
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邓情的车驾才缓缓抵达客府。
江呈佳并不客气,入了内厅主座,便跽坐于千珊特地为她铺平的绒毛湖绸软垫上,桌前放了一壶茶。而宁南忧则在堂厅侧边的帷幄后面,扒拉着一角帘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客席端坐的女郎看。
她姿态万千,端庄优雅,耐心等着邓情亲自从外面寻到客府内堂来。
亭阁水榭错落中,正南府门前,一个前后簇拥着数十个奴仆的青年男子朝内里跨着流星大步而来。
此人外貌英挺,额上有着一道年代久远的伤疤,一直从额骨蔓延致脸颊,入目骇人,令人生畏,七尺有余的大高个,一身秋香色曲裾长服,将他常年征战沙场的伟岸身姿完好的凸显出来。此刻他正阴沉沉一张脸,往屋内走来。
邓情很生气想那小小江南舞姬,他不让她来府门前迎接,本就是客气话,本尊不来也就罢了,客府门前,竟然连一个贴身婢女都敢不来相迎,实在是胆大妄为。这北地,尚且还是他的地盘!
这个高大的男人走路带风,很快在仆婢的簇拥下来到了前堂之上。
立在不远处的游廊里,邓情便一眼看到正跽坐于客府正堂客座上的窈窕女子。
时机恰巧,女子抬起了秋水纹波般的眼眸,与他对视,只见她轻轻颔首对他一笑,便是纵娇百媚,柔情蜜意。
这青年先是愣了一愣,心头划过一丝波澜。片刻冷静后,他便见这女郎尤似没看见他这个人一般,缓缓低下了眼眸,仍静静坐在堂内,竟没有他想象之中的起身相迎。他更恼火了。他堂堂一个都护将军,镇守边疆数十年,还从未受过这种待遇。
邓情心中发痒,又恼又怒,但却无法发作,实在是因为他自己多嘴,为了彰显待客之心,让小厮上门特意通知邵雁不必相迎,谁知这女郎如此上不了台面。
他脚步沉沉,脸色青白的入了堂厅。仆婢拥簇下,凌然逼人的立在邵雁面前,满心不悦。
这女子生生等着邓情阴郁着脸色走到她面前后,才慢悠悠从客座起身,向他行一礼,声色婉转动听道“都护将军安好。奴家等候多时了。”
女子样貌生得确实不错,虽不如传闻中那般美貌,却仍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娴静动人的气息。
邓情虽心动于她,但眼下却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人侵犯,此刻的心情更是一层薄薄的怒气笼罩,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他刚要发作时,对面的女郎却先声夺人“将军真是贤德礼义之人,虽位高权重,可对待奴家这样的小小舞姬,却也能像对待士人、夫子那般,一视同仁。奴家在此,多谢将军厚爱。”
一番甜糯温和的话语,使得邓情不由自主的将怒气憋在了胸口,想发发不出,想散散不掉。
他暗暗紧皱眉头,神色十分不好,臭着一张脸入了堂厅主座,大氅被他撩起,坐下时仍不松懈他那大将之风。
半晌,邓情憋出了一句话“邵雁姑娘毕竟是天下第一舞姬,我本应该如此礼待,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终究不甘的忍了怒意,稍稍缓和了脸色。
一则是因为,他对邵雁颇有好感,也不愿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不然这快要到嘴的美人,便要飞了。二则,实在是因为他有事相求,为了四日以后的秋日宴,他不得不忍着心里这点不适,好言相待“几日不见邵雁姑娘,怎么觉得姑娘憔悴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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