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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源末毫不回避隐瞒说道:“我愚笨至极。今夜才发现小单于心中所想。”
阿尔奇略略堆起眉峰,一双异域眼向上挑起:“既然发现了,为何还要顺着我之意?”
周源末却冷笑一声道:“我若不顺于你的计划,今夜便会死在刽子手的刀下。你将我推入大帐,便笃定我会为了保命,先将边城断水断粮的消息说出来。既如此,小单于如今问这样的话,又有何意义?”
阿尔奇立于他身前,沉默不语。
周源末扯了扯身上捆绑着的铁链,从鼻间喘出一口气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麻烦。我说了,我与曹贺早已恩断义绝。即便你不想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
阿尔奇抬眸,冷眼勾他,寒冰如刃:“你若真的想杀他。以你的箭术,在苍山之中,怎会没能将他一击杀死?”
听此话,周源末不忍讥笑道:“看来,我在小单于心中,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阿尔奇:“难道不是吗?”
月光下,被牢牢绑在人形架上的中原郎君不屑嗤了一声,随即仰天大笑:“阿尔奇,我周源末即对一人生了仇恨之心,就算被逼上绝境,也要反手抓住他,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他的目光随即变得可怖森然。
在他的注视下,连阿尔奇都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营帐之中半刻沉寂。
阿尔奇定定说道:“侦察兵前往边城探查,最多一日便能归来。届时,我会领军前往。周源末,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攻入边城之后,我要你亲手为我活捉曹贺,将他送到我面前。”
周源末斩钉截铁地答应:“好。只要你能让我随军出行,我必然亲自擒住曹贺。”
凉风一吹,灌入囚帐之中,寒意在两人之间打转。
阿尔奇看到了青年眼中的坚定。
他黑眸一沉,不再问任何话,欲转身离去。
在阿尔奇掀开帷帐的那一刻,周源末突然喊道:“阿尔奇,即便你不设计引曹贺知晓我所有的计划,他也能破解边城当前的危局。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并非外界传闻中那般一派清风。
你若心高气傲,稍有放纵,他便能立刻寻找机会反将一军。所以,不论怎么样,你最好记住今夜对我的承诺!允我随军出行!否则,你想要在草原众部落面前立威的计划,便会就此落空。”
此番话,落入阿尔奇耳中,显得十分刺耳。
便是连周源末,也不信他能以一人之力,攻下曹贺所在的城池。
他不禁冷笑一声,走出囚帐,放下手中的帷帘,疾速离开了这里。
周源末深呼一口气,只觉胸口猛烈的疼。
而远在另一边的边城之中,李安、钱晖、赵拂与百卫冕等人彻夜商议着军防之事,一刻也不敢松懈。
宁南忧养了半月的伤,已稍稍好转了一些。吕寻特地为他打磨了一架木制轮椅,推着他前往太守府议厅旁听。
李安因东门、南门的防守与钱晖起了争执,两人僵持不下时,宁南忧默不作声的在眼前沙盘里插下了两面小旗。
钱晖余光一扫,便察觉了他的这个动作,于是立即停下了争辩,目光被宁南忧吸引过去。
他面露不解:“曹州尉为何要在边城东侧南侧的山岭上插上小旗?”
宁南忧缓缓抬眸,目光清淡,沉稳自若道:“二位不正是因东、南二门的防守而争么?”
李安亦停下望他,满面愁容道:“城门防守乃是城内布控,何关两侧山岭?”
宁南忧靠在轮椅上,脸色病弱,双目却炯炯有神。
他指着沙盘上,代表着边城四周山脉的沙堆说道:“二位且看边城四周山脉已有匈奴巡兵来回监控,完全断了我们前往邻县的官道与商道。但前日,李安与赵拂已试着领两小队人马分别自东门、南门而出,前往周边山脉、邻县寻找水源与粮食。
此事不出三日,必然会被匈奴察觉。边城断水断粮一事,迟早传入阿善达耳中。届时,他举兵前来,为避免第一战时的惨败之象再次发生,定会先行突袭。能设埋伏的地方,需离边城很近。
东、南二侧环绕在山脉之内的山岭,是最佳设伏之地。他们定会夜时行军,在天蒙蒙亮时,攻打边城。你二人与其再次讨论如何加强东、南门的防守,不如精选两队人马,先匈奴人一步,埋伏在两侧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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