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小子,学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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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冲动在看到三皇子的时候、看到那位宁远侯世子的时候,尤甚。
真是,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是,丁了了睁开眼,就发现那位杨老神仙正蹲在她面前,瞪着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看着她。
见她醒了,他并没有像从前一样露出笑,而是眨了眨他的绿豆眼,露出探究的神情:“你刚刚,梦见杀人了?”
丁了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冷静地道:“这里是伤兵营,我不梦杀人,难道梦见绣花吗?”
“可是,我听见你梦里喊‘父王’。”杨老神仙道。
一个山里来的村姑,哪里会有什么“父王”?
丁了了脸上半点儿慌乱之色也没有,平平淡淡:“你听岔了,我喊的是‘负我’。‘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那个‘负我’。”
“合着你梦见的是英雄末路?”杨老神仙咧着嘴笑。
丁了了点头,面不改色:“男儿郎豪情壮志,总喜欢梦到登台拜将万众瞩目;女儿家心思细腻些,梦里更希望多一条退路,免得,眼前无路想回头。”
“嘿,你小丫头片子总有许多话说!”杨老神仙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仍旧歪着头看着她的脸,“只是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这都不信,那就真没办法了。
丁了了皱了皱眉,打算装作生气的样子起身走掉。
杨老神仙却伸手挡在了她前面,露出愤慨的神色:“喂,你别走啊,话还没说完呢!除非你今天说清楚你梦见了什么,否则你今日别想走!”
丁了了心里本来就乱着,闻言不由得一阵气急,脱口而出:“我梦见跟人私奔,那臭男人半道上后悔,丢下我跑了!——这样可以了吧?你满意了?”
那的确可以满意了。一个私奔被情郎抛弃的小可怜啊,那的确是有理由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句“贼子负我”的。
虽然语气还是不太对,但杨老神仙也不在乎,他只是喜欢听故事,只要股市有意思就可以了。
然而下一刻身后却有个声音冷冷地问:“你跟谁私奔?”
啊?!
丁了了一惊,忙回头,就看见陈七站在她身后,揣着手,脸色那叫一个阴沉。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丁了了心里叫苦不迭,只得胡乱接道:“也许是我记错了,我梦见的大约是我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私奔……左右梦都是乱七八糟的,记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
陈七顿时傻眼了。
这怎么还带赖账的呢?他好容易这么理直气壮一回,怎么又被扳回去了?媳妇儿就不能自己在梦里私奔一回吗?比如跟那个什么苏沐书……
还是算了。
他的心胸毕竟并不宽广,若知道媳妇儿在梦里跟别人私奔,哪怕最后并没有奔成,也足够他拔根头发吊死自己了。
“没私奔就好,没私奔就好!”他嘿嘿笑着给自己打了个圆场,也在丁了了身边蹲了下来:“好端端的,怎么跑到这里来做梦?”
丁了了不看他,盯着眼前的地面沉声问:“他们说的事,你答应了?”
“我没法答应啊!”陈七摊了摊手十分无辜,“我自从来了北疆就一直被困在伤兵营,连战场都没去过呐!四殿下一向讨厌我,韩大都督跟我的交情也不好,我如何能去劝他们?就算我想劝,也劝不动啊!硬劝的后果必定是适得其反!”
这样啊,推脱的理由似乎还算充分。
陈七无奈:“总之这种事我是不去做的,他们要做,只管自己去劝四殿下好了!”
那可就要四皇子自己去应付这些人了。丁了了忍不住回头看了陈七一眼,总觉得他这个谋士当得十分不合格:难道为人臣子不该替君分忧么?他怎么只顾自己跑呢?
再想想那个神仙似的四皇子将来要被类似的俗务纠缠一辈子,丁了了忽然觉得充满了同情,与此同时却也有几分恶趣味似的,很想看。
陈七大约是与她想到一起去了,抿了抿嘴角,嘿嘿地笑了起来。
吓得杨老神仙噌地一下跳了起来,后退几步背靠大树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陈七视他如无物,趁机抓住了丁了了的手,温言软语:“若是累了,就回去躺着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在这风口里吹着,平白让人心疼。”
丁了了有些别扭地想抽出手,没有成功,只得又看向他,皱眉:“你不去忙别的事吗?”
“娘子心情不好,我哪有心思去忙别的事?”陈七叹了口气,无奈:“我这方寸乱了呀!”
话是句好话,只是丁了了听着,总觉得他的语气略嫌轻佻了些,一时实在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满心惶惶,却也顾不上猜来猜去。
她干脆顺势往陈七肩上一靠,低声道:“确实挺累的,不过眼看着也就要熬出头了。再往后都是如今日这般的明的暗的争权夺利,那些事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我也帮不上忙,让四皇子自己操心去!”陈七笑嘻嘻道。
然后又顺势揽住丁了了的肩,笑道:“我自己的事还不够我操心的呢!今儿来个病歪歪的二少爷,明儿来个胡子拉碴的大老爷,都想觊觎我的媳妇儿,我能不着急吗!”
“什么话?!”丁了了皱眉斥责他。
却见陈七煞有介事地道:“真的呢我没骗你,你出门以后,那个闫什么凤凰一直盯着你看……”
他说到此处忽然抬手给了自己轻轻的一巴掌,改口道:“不过也许是我看错了,他或者是看一只蚊子也未可知。”
“你说谁是蚊子?!”丁了了反问。
陈七一时进退两难,惯常伶牙俐齿的一张嘴竟觉得有些不太管用。
幸好丁了了自己放过了这个话题,斟酌着词句又问他:“你想把陈大公子这一行人如何处置?进了这伤兵营,可就成了同生共死过的人了!”
“那也不一定,”陈七道,“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跟将士们同生共死的。你若是不放心,我改天叫几个人收拾了他们就是了!”
丁了了忙摇头否决。
这像什么话呢?虽然陈大公子可恶,但这么点小事,也实在不适合让自己人们出手,没得白溅一身血。
更何况那是兄长呐,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若是在陈七的眼皮底下损伤了点什么,陈七只怕这辈子都回不了金陵了!
“其实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麻烦。”陈七道,“他又不敢明着杀人放火。只要日日让他们住着,最多再管他顿饭……等到战事结束在放他出去也就是了!”
“这也不失为一种妙招。”丁了了强打精神安慰着,却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倒是旁边的杨老神仙忍不住,又“喂”了一声,插言道:“这年头的小姑娘小伙子谈情说爱,都隔得这么远吗?连手也不拿出来牵一牵……”
陈七顿时脸红,丁了了却终于抽出了被他的衣袖掩盖的那只手,攥了攥,气恼:“没一个好东西!”
“喂,怎么说话呢?”杨老神仙不满,“我可是说的实话,怎么,不让说?!”
丁了了忍无可忍,站起来甩袖就走。
陈七忙跟上,急道:“其实你也不必生这么大的气,不就是牵个手?咱们少年夫妻……”
后面的话听不见了,杨老神仙捏着胡须想了一想,摇头:“不会又是巧合吧——嘿,闫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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