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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写出来是一整套的方案,除了药方还有饮食禁忌等,并且严格规定了顾熙宫的行动。她写的时候顾守仁亲自在一边磨墨,边磨边看,脸上的诧异之色是掩也掩不住的,拿去给顾郁洲看,顾郁洲却微微点头。顾守仁毕竟年轻,轻唤一声:“爷爷?”

顾郁洲道:“你不懂。只做单子上的事情,一旦有变,回溯起来就会很容易找到原因。”

白芷心里叹气,脸上微笑,还要点头表示赞同。顾守仁得到顾郁洲的首肯,飞快地说:“我这就去办。”白芷也起身:“那我也去Q了?吃两剂之后我再来复诊。”顾郁洲道:“阿羽,你送孩子回去。”

父女俩一离开,大伯母就忧心地说:“侄女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可是……”

“我是相信清羽。”顾郁洲淡淡地说。顾清羽生母过世的时候他只有十四岁,正是一个日天日地的年纪,跟父亲不亲,跟同母的哥哥也瞪眼,是异母长兄带了他三年将他的小脾气摸顺了的。当然,第四年这货就跑了,不提也罢。

白芷是不关心他们说什么的,反正让她治她就当刷经验了。她只担心一个顾熙宫经验值不够,问顾清羽:“我想再多收治一些人,行不行?”

顾清羽道:“回去再说。”

回朱鸟阁的路上白芷问顾清羽:“您手上的正经事怎么办?”顾清羽道:“有你师兄。”

到了朱鸟阁,二堂兄顾守义正在同李嫂说话,见到他们过来先问好,再问白芷有什么要改建的。白芷从袖子里摸出张单子来:“都在这上面了,您看不合适的就划掉。”顾守义扫了一眼,都不是大工程,把卧房一楼赏歌舞的地方按她要求改成浴房,前院茶室改成病房、手术室,后院另一处客房改成另一处“药庐”,其余就是加个秋千之类,都很简单。

顾守义道:“浴房水气大容易让木材霉坏,再者没个开心的地方也太无趣了,那儿留着。在外面用石料加盖一间浴房,很快的。其他的活计也就两三天的事。”

白芷道:“有劳。”

两人简单说完,顾守义去准备,顾清羽道:“从今天开始,我再授你两套剑法、两套掌法,一套拳法,你要融汇贯通。如果还有时间,再授你一套鞭法、一套腿法。再教你一点五行八卦阵法。”

“还有二十几天,我一套剑可是练了小一个月的。况且以后还可以慢慢学呀。”

“怕辛苦吗?”

“那倒不是。”

“你不会以为家里已经太平了吧?至少还有一、两场大风波,你关系到大哥的病症,家里会保护你敌人当然也会攻击你。顾氏的武学你从头开始练已经来不及了,还如就着你已经有所小成的功夫再学一些,多学一点就多一分安全。”

白芷道:“我去换衣服,再把时间调一下,咱们合计合计。”顺手又给了李嫂一张条子,上面只是要求做几套麻布的衣服,都要窄袖的。

换了衣服跟顾清羽进了练功房,顾清羽要传授武功,黑面、商陆等都避嫌躲开了。顾清羽垂下眼睛掩盖住了所有的情绪,低声道:“开始吧。记住就好,你学东西挺快。”

白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说过贪多嚼不烂吗?”

顾清羽借着给她调整动作的机会,在她耳边说:“隔墙有耳,你学就是了。”继而加大了点声音说:“一个月后你就要专心练本家的开学了,不能让母亲的武学在我手上失传了。你以后有时间慢慢练也可以,找个合适的孩子传给他也可以。”

白芷直觉得不简单,想再问,顾清羽又什么都不说了,她也就沉下心来学。原本就有基础,同一门派的武功练得多了也容易触类旁通,学得倒是比上一套飞云剑法还要快一些。半天时间又记会了一套广播体操,呃,拳法。

顾清羽教完丢下一句:“好好练熟,三天后我再来。”就要走。

白芷道:“那我要去你那里,有受伤的人都给我留着。你不答应,我就自己去。”

顾清羽回她一个无奈的笑:“来吧。”

白芷提着药箱跟在他身后,两人从朱鸟阁往下下了约摸两等的位置,到了一处大院落,肉眼可见的比朱鸟阁寒酸简朴了许多,倒也干净整齐,上下十五间的两楼的足有三座,围着一片青石铺地的场地。顾清羽道:“这里是侍卫们住的地方,近来受伤的人多,够你看的了。商陆,看好你师妹。”

这里的房间每间都要比朱鸟阁的间要小,每间房里摆着三张床,白芷心算一下,两百七十人,恐怕是不够守这么一座城的。举目望去,附近果然还有一些格局差不多的院子。商陆道:“这样的院子有九个呢,不过归师父的手下只有这边几个,那边几个不归咱们管,别乱插手。”

其实不大够忙的,留在这里的伤者本来就少还都是轻伤――重伤的已经转移了,要么去了正经司药或者医部的药庐,要么就领了抚恤先回家养着了。白芷看破也不说破,把休班还留在驻地的几十人挨个人号了个脉,伤的给药,有暗伤隐疾的开方,刷刷半个下午就过去了。

听到报时的钟鼓声,白芷才起身回去准备――今晚有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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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的宴会还是那么的奢华装逼兼无聊,今天大家都很高兴,敌人受到了惩罚、己方各有升赏。喝酒吃肉听歌看舞,人人脸上带着笑。白芷与顾婉、顾琳两个堂姐坐在一处,顾婉快出孝了,衣服上已有了些淡色的绣纹,头上别着一枝珠花。顾琳很有点当年张媛媛的意思,笑吟吟地说:“真好,我有妹妹了!等会儿拿胭脂给你,他们分的胭脂是从京城买的,不如我自己做的好。”

白芷笑道:“好啊。”顾婉话不多,顾琳却不停地说话:“你平常喜欢什么?看病人不算,练功也不算,他们都说你可用功了。我要问点别的。”

白芷道:“我呀,喜欢胡说八道!”顾琳被逗得咯咯真笑,顾婉嗔道:“你们又淘气了。”顾琳道:“姐姐~”又叽叽喳喳说起有趣的事情来了,比如今年江南流行了新的衣料,城里刚订了一批。顾婉也跟着点评几句。

姐妹们的社交就是先从衣服首饰化妆品说起的,白芷对这些本不感兴趣,但是为了收集更多的信息也陪她们聊,还另有一套见解:“我不爱非要学什么时兴的式样,时兴的不一定适合自己。”

两人聊兴都浓,大伯母扬声问一句:“说什么呢?”顾琳大声说:“说悄悄话。”大家都笑了。不时也有一些顾家的姑娘过来,顾琳顾婉也都给白芷介绍,只是并不留她们坐下来。

宴散后顾琳还约白芷:“有空一起玩啊,不行,你得给我定个时候,不然你忙起来一准找不到你。”顾婉道:“她有正事要忙。你真想她了,不如陪她一起,她忙她的,你说你的,反正你就是想说话而已。”顾琳眼珠子一转:“好!”又问白芷,“好不好?”

白芷道:“行啊。”

此后每天下午堂姐妹俩就准时到朱鸟阁来跟白芷一同出去瞧病。如是半月,两人成了白芷在连天城里的熟人。白芷更喜欢顾琳一点,大概是因为顾婉总是显得有心事的样子而顾琳更活泼。

半个月后,白芷将顾清羽所授的武功囫囵个儿吞了,用得最熟的还是老三样,顾清羽手下的轻伤者可是被她给瞧完了。白芷就磨着顾清羽:“真的没有别的病人了?要不,囚徒也行,我可知道这里有暗牢的。总有些人不想他们死得那么早吧?”顾清羽没答应,只是给她一只金簪:“学得好,有奖。”

这只簪子也很有顾家的风范,乍一看是普通的锥形,再一看簪身有着繁复的纹路。白芷接过之后掂了一下,晚上缩在帐子里用力一拧,旋开了簪头,从里面摸出一张叠成一束的丝绢。薄如蝉翼的白绢铺了半张床,上写满了蝇头小楷,起头就是“易容”。

白芷将簪子原样装好,放在了枕边。

第二天,商陆便将她引到宿舍的再下一层,这里散落着许多小院子,住着好些人家,也能看到些小茶馆小杂货铺之类。

商陆几弯八拐将堂姐妹三人引到一个小院子前,扣响了门环:“姚二哥的伤口总不好,司药那群废物治不了,不敢再接手了,师父就说,他们治不了就不要耽误咱们的人了。唉,这里面的门道……”顾婉轻咳一声,商陆老实地住了口,白芷若有所思――看来里面的顾忌还挺多的。

姚二的伤在腿上,伤口略深但并不长,照说早就应该好了,可是伤口一直腐败溃烂总是不好。司药那里的大夫探了数次发现也不是中毒,最终束手无策。白芷摸了把脉,发现伤很平常,又取了药渣来看,再问生活习惯等等发现都没有问题。问道:“以前也是这样吗?”姚二道:“以前从未受过伤,谁知道一受伤就这么倒霉,也是晦气。”

白芷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不过不一定成,你愿不愿意?”商陆道:“还有什么说的,快治吧。”白芷道:“药先别吃了,我回去准备。”拖着商陆出去:“城里有人会使蛊吗?我的虫子都没了,现养是来不及了的。有相熟的蛊师我去借点虫子。”

顾琳先跳了起来:“我知道谁有。”带着白芷在九司有下层找到了一个枯瘦的中年人,那人将三姐妹打量了一回,瓮声瓮气地问:“要什么?”

白芷挑了点食腐的蛆虫,顾琳两眼发直:“用这个?”白芷笑笑:“对呀。”回去放了蛆虫吃掉腐肉,再收了蛆虫,第二天过去看伤口已长了一点,再放,再收。如果是四五日,情况大有好转。

两个堂姐围观了整个过程,大为惊叹。白芷最后收了蛆虫:“咱们去还虫子吧,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回去的路上,顾婉忽然想起一件事:“伯父的伤治得如何了?”白芷道:“比想象中的好,可能不用那么长时间就能好啦。”顾婉:“哦。”了一声,才要说什么,三人同时抬头,上次夜里出现的警示声又出现了,四下的人群有序地缩进屋里。顾婉顾琳都面现忧色,黑面、商陆几人已挺剑护卫。

此时从山上先是落下一柄剑,一闪之间白芷看到剑柄上的顾氏印记。接着是一只手,白芷急说:“接住手!”黑面不动,商陆听话地奔出去堪堪抢到,捧出断手来才想起来问:“要这个干什么?已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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