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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北被谢子琅打包带到了临安,随后就被软禁了起来。
起初他还用绝食来抗争,自己把自己反锁在房里,谁来敲门都不开。
少年一个人缩在房间阴暗的角落里,想着徐辰三餐有着落没有,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寻死了,为什么这么狠心,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他一面焦灼地想要摆脱谢家的束缚出去找她,一面又对自己空前地丧失了信心,觉得就算把她找回来,他一辈子也得不到她的心。这段情谁都不看好,连她也逃得远远的,只剩下他一个人苦苦坚持。
他是个死脑筋,想着想着便进了死胡同,纠结欲疯。
用不了两天时间,即使没人看守,望北也不再提出去找人的事了。
他病倒了。来势汹汹的一场高烧让他在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热度居高不下,人憔悴得不成样子。偶尔他会清醒一些,更多的时候,他昏昏沉沉地躺着,口中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只有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才能恍惚听到徐辰答应他的声音。
谢子琅明白他的病根在哪里,趁着他难得清醒的时候,劝道:“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以后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大丈夫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莫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伤了心神。”
望北背靠着床头,嘴唇动了动,想辩解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反问道:“大哥同大嫂伉俪情深,当年她被害离世的时候,大哥可曾伤心难过?”
大嫂秦氏十六岁嫁给谢子琅,孕育了两儿一女,两人连争执都鲜有,一路和美地从少年相伴到中年。不幸,她和他们的孩子都在灭族之灾中遇难了。
谢子琅动容,眉宇之间透出一些痛楚来,道:“这不一样,我跟你大嫂成亲快有二十年……”
“一样的。”望北疲倦地倚在堆叠起的锦被上,声音很低,态度却很坚决,“我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打算下半辈子都和她一起过的。要是今日走失的是大嫂,大哥还会说‘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么……”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施施然进房的一个少妇身上,剩下的话忽然就堵在了喉咙里。
谢子琅有些讪讪的,把大腹便便的女子介绍给他认识:“这个如今也是你大嫂了,孙绍业将军的妹妹……孙将军你还记得罢?你小时候他还经常逗你玩。我们此番在临安,便是暂时宿在孙将军府上。”
那女子容貌姣好,举止得体,挺着大肚子不容易福身行礼,就含笑向望北点头,算作打了招呼,款款道:“子珩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不喜拘束,这里就跟你自己家是一样的。”
说话间,她一直抚着隆起的肚子,神色一派满足和幸福。
望北想起惨死的大嫂和少澜,心里不由五味杂陈。虽然明白谢子琅膝下已无子,急着将谢氏血脉延续下去,再娶几乎是一定的事,但待到真正亲眼看到了新人,望北还是替死去的大嫂感到心寒。
妻子,真的是一个可以随时找人顶替的位置么?
望北想不通。他的父亲在他娘过世后就一心扑在了公务上,再也没有续过弦。他从小就觉得,妻子是一个男人命里面很重要的角色,不是谁都可以代替的,不是谁都能将就着当的。
徐辰于他,就是那还未得到,就已经失去了的妻子。
他早就认定了她,把心都剖给了她,她却毫不在意地扔掉了。
望北一日日地虚弱下去了。他并非不配合治疗,有药端来就漠然地喝下,有粥食盛到面前就艰难咽下。只是最在意的人把他抛下,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了什么意思。活着也好,死了也好,并没有什么分别。
本来就没有活到十六岁,这个时候死了,只能说是命该如此。
谢老将军七十有二,白日里军务繁忙,晚上抽空来瞧小侄子,见他这样子,难过得连连叹息。大夫换了一拨又一拨,都看出谢小公子患的是心病,却苦于找不到心药,毫无办法可想,只能开些补身子的方子。但就是这些人参、灵芝等续命的药,灌给他,他还呕出一大半来。
谢老将军眼见他往死路上走了,焦虑得夜不能寐,皱纹又多了好几根。他一直对谢家上下三千条人命心负愧疚,这三千份愧疚如今都集中到望北身上,变成了亲情和良心上的双重牵绊。
到了后来,所有名医的治疗都告罔效之后,谢家病急乱投医,悬赏民间偏方,征寻能人异士,还请了和尚道士和巫师来作法,却仍旧不能使望北好转一些。
几场闹剧一样的法事过后,他病入膏肓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名叫“唐唐”的女子找上了谢子琅,自称有办法医好谢小公子的心病。
那姑娘身材娇俏,十指尖尖,望之不过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与外表不相称的成熟风韵。身着缁衣的少年背后缚着长刀,也紧随其后进入了谢将军的议事堂。
门口的侍卫把少年一拦,喝道:“来者何人?入内为何不解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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