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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肇脸色如黑夜拉下,不喜道:“将这事告诉皇后,让她严惩郭碧纯。”她微怔,欲要说话,刘肇已是侧过眸来,盯着她提醒,“这个郭碧纯不安份几回了,朕该给她一点教训,婉清与她有过节,现下瞅着你与婉清合和,就一直对你百般不敬,你现下可是贵人了。”
她动了动唇道:“那一切听陛下的吩咐。”
刘肇含笑点头,吩咐道:“玉儿,你去。”
玉儿屈礼:“诺。”遂而跑开。
她垂眸,那日太医说,‘赵宫人体内余有麝香。’又想起此前婉清提醒是郭碧纯,也就不想再为郭碧纯多说,细想后抬眸笑说:“郭美人的事绥儿不会多言,但家兄邓骘与郭美人起了冲突,美人受罚家兄无事,多叫妃嫔心中不服。”
刘肇细想确实如此,便道:“此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屈礼:“谢陛下。”
夜里雨雪未再继续,经过一夜后外面的余雪也化了,殿外白玉石上浅浅余有一摊积水,她搂着小公主坐在殿内,玉儿匆匆进来,带着冬日里的寒气,迎风而来时让她也不由感到一阵寒意。
玉儿在外面冻得慌,回来就围在那火炉边,一边搓着手一边说:“小姐,刘宫人待会就到了。”低声嘀咕说,“这不下雪后,天气是越来越冷了,那风一吹来寒风凛凛的,刮在脸上就跟小刀子似的。”
她瞅那炉中炭火已是燃掉一大半,借着此时炭火也不太旺,便出声吩咐:“去取一些炭来,待会刘灵到了也定是要冷得不行。”
玉儿起身应了一句:“好的。”遂而便跑了,月琴一直在她身侧,出声笑说,“贵人,修武公主还是由奴婢来抱吧,您这肚子这般大了,别抱着累了自己才是。”
她含笑将修武递给了月琴,月琴小心接过去后,砰砰咚咚的响声便在她殿外响起,似乎是在踩落那脚底的积水。
不一会儿,刘灵乘着寒风袭来,与漫琪婉如冬日里的菊花,两人掺在一起迎着笑脸,准备给她屈礼时,她含笑阻止道:“不用了,灵儿妹妹先暖一下身子吧!”说罢瞅向月隐与承制,两人了然离开。
刘灵上前围在炉火旁,望着她笑问:“绥儿姐姐今日特地叫玉儿唤灵儿,是有什么事要说吗?”漫琪解下了刘灵的绯红綫锦披风,端静立在一则。
她笑笑还未说话,月隐与承制已是拿来了绯绿色地垫,玉儿也已取来了炭火,这便暂时住了嘴,几人忙碌一阵,刘灵顺势跪坐在地垫上。
月隐递上含着热气的茶水,刘灵握在手中暖着,含笑说:“今日好似比昨日还要冷上几分,姐姐没事可不要出殿了,外面路上滑得厉害,灵儿刚来时还险些摔了。”
她接过月隐同时递来的茶水,握于手心只觉温暖于心,婉然笑回:“自这肚子越大以后,我就没再怎么出去过,特别是冰天雪地的,今日让你老远跑来真是不好意思。”
刘灵笑笑说:“绥儿姐姐看得起灵儿,灵儿是该时常过来坐坐的。”
她泛眸细想,淡淡笑说:“其实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刘灵微疑,反问:“姐姐想问何事?”
她含笑说:“想问你月春的事。”
刘灵身形一怔,盯着她的目光里有着闪躲,垂下眸后只顾转动着手中的茶水,不自在笑说:“汐月姐姐的事都过了大半月了,起初大家虽都觉得是这月春做了怪,可是毕竟也是没有证据,或许月春并未对汐月姐姐做什么,可能是咱们想多了。”
她凝眉,沉声道:“灵儿,自你我入宫以来,你我是彼此看着,你从未看透到看透,也皆因在生死里走了几遭,该知与人为恶返及自身,为何你这次就——?”
刘灵神色黯然,垂眸不语,双眸早已不知神游去了哪里,半晌方才低低说:“看透了生死又怎么样?人这一生还有多少事是由不得己的?绥儿姐姐为了家人可以忍下所有的苦,灵儿为了家人同样也可以沾满鲜血。”
她心下沉,动怒问:“你口口声声为了家人沾满鲜血,到底最后这样做是为了家人好?还是在害你家的人?窦太后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刘灵沉默不语,瞅着茶杯内的倒映,眼泪不由得落下,滴入茶中与茶共融,失声嘲弄笑说:“所以灵儿就算是为了自己吧!灵儿还想有点希望的活下去,也是心中还有贪念想着,能像绥儿姐姐这样怀上皇嗣,即便陛下再也不去灵儿那里,灵儿将来还有个孩子在身边,不至于老来孤苦无依。”
她沉默不语,抬眸问:“所以你就要暗里这般对付别人,汐月姐姐那药当真是你让月春动的手脚?”刘灵咬唇,她沉声问,“为什么?汐月姐姐一向不与人争,谨慎小心的躲着,不就是怕有麻烦找上,与你更是无冤无仇的,你明明——。”
刘灵抬眸,泣声提醒:“因为——因为她是这宫里第一个生下皇嗣的,她如果生下皇子就会危极——。”
她微怔,隐约有些明白,不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灵侧过头去,低声道:“绥儿姐姐如此聪惠的人,想必是心中有所猜测了,既然知道了何必还要问!”说罢将茶放在地上,起身屈礼道,“邓贵人好好休息,刘灵先行告退。”漫琪不安上前,为刘灵披上披肩,刘灵转身便要走。
她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唤:“灵儿!”
刘灵停下,垂着眸子沉声回:“灵儿曾经想过向邓贵人学习,可是灵儿终究不是邓贵人,也学不下邓贵人的宽他严己,灵儿没有邓贵人的这般胸襟,也没有邓贵人的福气,所以灵儿与邓贵人终不是一路人,灵儿只想过得好不想苦自己。”说罢便扬身而去。
她久久未能回神,凝眉望着手中茶杯,里面映着她的影子,只是却是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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