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前尘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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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前尘旧事

寒冬时节的海棠院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萧瑟气息，走在青石小径上，眼角瞥见两侧歪倒的花木，严嬷嬷不屑地撇了撇嘴，神色十分倨傲。

这也难怪，她是老太太身边的大红人，哪里看得上府里不受宠的三姑娘这小院。

趾高气扬地撂了话，也不等海棠院的大丫鬟荷风、竹露应答甩头就走了。

竹露气不过，一冲动就要上去追着理论。

荷风拉住她的衣袖，看她一脸不忿，心中也是涩然，却是压住了劝她：“莫要给姑娘惹事。”

竹露忍了又忍，跺着脚道：“她们就是欺负我们姑娘性子好！欺负我们姑娘没了亲娘护着！”先头夫人还在的时候，府里谁敢这么对三姑娘，什么脏水都往三姑娘身上泼！

见她说得高声，荷风又连忙去拉她。然而心中又何曾不是一样的想法？她们姑娘明明是这东平伯府正儿八经的三姑娘，却是过得比那些得脸的丫鬟婆子还不如。要不是她们夫人早早去了，又怎么会让姑娘这般受人磋磨。

屋外的声音免不了传进来，阮姿却是充耳不闻怔怔地坐在沉香木雕花小塌上，不敢置信似的望着自己莹白如玉的双手。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一双手明明早就没了模样，是被那人面兽心的长宁伯世子用匕首一道一道划成血淋淋的方格，结了痂变得不堪入目，后来又被他卖给药疯子用来试药，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变得红肿溃烂，最后不成人形……

缓缓走到妆奁前，阮姿看见铜镜中那张久违的娇艳容颜，千般情绪在心底翻涌起来，乌丝云鬓、杏眼樱唇、桃腮雪肤，而她记忆中最后的画面却是她手脚尽断一身血污因着药疯子的新药疼得在泥地上不住翻滚时，不慎瞥见的水面上那一张疤痕纵横恍若恶鬼的面颊。

阮姿咬住唇，身体微微发颤，一个令她惊骇的想法在脑海里蓦然升起。

屋外，荷风安抚了竹露就来敲门。

阮姿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声音确是她未被送出伯府时的婉转娇媚，阮姿不由又是一愣，她被长宁伯世子掐伤了嗓子以后声音便犹如沙地上行经的马车，粗粝磨人。

心情复杂地抬头，阮姿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丫鬟，更是一阵难过。荷风、竹露是母亲留给她的，自母亲去后，父亲很快又娶了新夫人进门。她搬进这海棠院，只和她们相依为命，可最终这两个忠心的丫鬟还是因着她遭遇不幸。

荷风走近，见三姑娘神色有些恍惚，以为她是在忧心前头的事，不由更加心疼，暗暗自责她们没能护住三姑娘，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禀报严嬷嬷来过：“……严嬷嬷说老太太唤姑娘过去。”

平素里老太太是不肯搭理三姑娘的，每一回使人来叫定是要训斥三姑娘了。

荷风想着心里一酸，又见阮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圈登时就染了红样儿：“姑娘，今日在刘大人府上明明是四姑娘先和刘小姐起了争执，不干姑娘的事儿，四姑娘一定是又在老太太面前颠倒黑白，将过错全推到咱们身上了……”

府里四姑娘针对三姑娘也不是头一回了，可三姑娘不得宠，每每四姑娘惹了祸就把黑锅推给三姑娘让老太太责骂三姑娘，偏生三姑娘又是个软弱的性子，久而久之，就连稍有些脸面的下人都不把三姑娘放在眼里。

经荷风一提醒，阮姿才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