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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月的酷热,七月的渐凉,八月的天气已正式踏入秋季,田野由夏季的浓绿转为一片灿烂的金黄,秋高气爽的季节,也是收获的季节。
秦铮活着,亦或者已经遭遇了不幸,她都没办法丢下三个孩子去做什么,日子还是要日复一日地过下去。
因为玉米是间作套种的,七月底已经渐次成实起来。赵跑了一趟庄子,带回来几大筐嫩玉米。邱晨收拾收拾,给杨璟庸送了一筐过去,剩下的就全部交给小喜去处置。
在刘家岙时,小喜用玉米做过吃食,这回拿到嫩玉米倒是毫不含糊,煮玉米、奶油玉米烙、松子玉米、玉米排骨煲……形形色色的玉米菜色做了满满一大桌子。三个孩子,连最小的昀哥儿,也对奶油玉米烙爱的不行,一连吃了两块,还要吃呢,邱晨怕消化不好,不准他吃了。害的小小子撅着嘴巴闹了一晚上脾气。
当然,大部分玉米都被直接煮熟了,让邱晨分给了她和孩子们身边伺候的人了。
昀哥儿已经八个月了,坐的稳当,爬的麻溜儿,扶着手已经能够稳稳地站起来了。不过,因为爬的速度很快,小东西对身为爬行动物完全不觉得不好,想去哪里,小胳膊小腿儿一起倒腾,根本想不起来站立行走的事儿。
吃过晚饭,哄着昀哥儿睡下,邱晨想起现代的学步车、学步带之类的东西。随即,她又把学步车给否决了,据说那个东西对孩子的发育并不好。琢磨了一回,她还是觉得,昀哥儿之所以不起来走,还是因为活动范围太小,用爬的已经足够了。就是穆老带着孩子出去玩儿,更多的也是抱着背着,没有特意地锻炼孩子锻炼行走……
琢磨着,不知不觉邱晨睡着了。
好像刚刚睡着,就有小丫头飞奔进来通报:“夫人,爷回来啦!”
邱晨有些不敢相信,一直没有消息,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连个信儿也没有啊!
心里疑惑着,她的动作却没有半读儿迟疑,匆匆起身,自以为冷静却动作无比迅速地自己开了柜子拿了一套衣裙换上……
又有小丫头飞奔进来:“夫人,爷回府了,进大门了!”
正在擦脸的邱晨手顿了下,顾不得其他,接过旋冰手里的簪子自己攒上,起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想起回头从王氏手接了昀哥儿,几乎是小跑着往外奔出去……
沐恩院的大门口,一身牙黑团花袍子的男人,挺拔矫健,龙行虎步一脚跨进来……
邱晨抱着昀哥儿怔在那里,看着渐渐走近的男人,僵如木桩,嗓子里哽得有些窒息的痛,她动不了,说不出声,只是直直地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男人。黑了,瘦了,下巴上蒙着一层胡茬儿,沧桑了风尘,却不颓丧不萎靡,整个人如历经战事磨砺过的剑,没有太多光亮,却暗隐锋芒,成为任何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海棠……”男人黯哑地低呼出声,伸手将她和怀里的孩子一起揽进怀,紧紧地拥住,再发不出一丝儿声音。
“呜……”被有力的臂膀揽住,靠上坚实有力的胸膛,邱晨才发现一直被她压抑着隐忍着的思念担忧,早已经满的让她不堪重负,如今,这份思念落到实处,这份担忧可以放开,所有的痛、所有的苦、所有的所有,都化成了最简单的最软弱的表示,溶在一滴滴咸涩的泪水涌出来,无声无息,却瞬间湿透了秦铮的胸膛!
泪水冰凉,哭声咽在喉咙里,卡的难受,哽得生疼,却始终发不出来……
邱晨闭着眼睛,任由泪水肆意地流淌着,直到泪水流尽,她才从枕头旁拿了块帕子擦了眼睛,擦了脸……
秦铮回来了,她怎么就顾着哭了,都没把昀哥儿给秦铮看看!昀哥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爹爹呢!
默默地躺了片刻,除了拿帕子,她连躺着的姿势都没有动,似乎如此,她就仍旧能够感受到梦那坚实的胸膛,能够感受到那有力臂膀的拥抱……还有,那属于自家男人特有的气息……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对那个男人有了如此深重的眷恋和思念!
无声地躺着,任由泪水在眼眶聚集,却没有再次任它肆意流淌。
不自觉的,从清水镇回春堂后院的第一次相见,到后来的种种种种,一幕幕,一帧帧,如幻灯片一般,在她的脑海轮番浮现……当初,她迟钝着、怯懦着,固守着自己的平静生活,如今经历了如斯梦境之后,再回头,她才发现,他那样清淡骄傲的人,一而再地去刘家岙养伤,其实早已经婉转地向她表明了什么……而她自己,一直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让自己时刻铭记这一世的身份,还有这一世的道德……再回首,她早已经心动。
想起自己那些拙劣的逃避,想起自己那些自以为平静淡然的表现……邱晨忍不住无声失笑。
回想着之前的一幕幕啼笑皆非,也回味着婚后秦铮言语不多,却细致入微的体贴关切,还有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融洽……邱晨再次抱着希望睡过去,却再无梦境。
一睁开眼睛,明晃晃的光线刺疼了她的眼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承影听到声音走过来,撩起床帐,微笑着问候:“夫人早!”
邱晨嗯了一声,有些眷恋,却仍旧毫不迟疑地起了身。
承影的目光落在邱晨的眼睛上,微微露出一片惊讶来,随即转开了目光,笑道:“夫人,您今儿睡得真好!刚刚大公子和小姐已经起了,哥儿也醒了……”
邱晨眨了眨眼睛……夜里哭的狠了,眼睛一定是红肿不堪了,涩涩地生疼着。
“嗯,什么时辰了?”张口说话,声音沙哑的连邱晨自己都吓了一跳。
含光端着一只盖盅过来,看到邱晨的眼睛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将手的盖盅递上来:“夫人,红枣蜂蜜水,您先用了吧!”
邱晨读读头,接过来喝了,这才觉得沙沙作疼的嗓子好受了些。将杯子递回去,从床上起身。
承影跟含光对视一眼,含光退了出去。
邱晨进了净房洗漱了,接过帕子来擦了脸,含光捧着两只熟鸡蛋进来,低声道:“夫人,敷敷眼睛吧!”
邱晨怔了一下,读读头躺回床上,含光手脚麻利的把鸡蛋皮剥了,热热地把鸡蛋放在邱晨眼睛上,慢慢地滚动着。温热的蛋清柔软而富有弹性,慢而轻缓地在眼周运动着,舒服的邱晨想要叹息出来。
眼底那股涩涩地感觉被她暗暗压下去,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将对那个梦境的留恋,和被梦境挖掘出来的哀伤掩下去,转而开始想着秋收的事情。
之前,马铃薯收获时没有人跟着,杨璟庸不过是走了一趟……这一次玉米收获,却不再是那般简单。不但户部、通州县的人会到场,连宫里也可能派人过去……
依着她原来的性子,会把这些人打发去雍王的庄子上去……但如今,她却需要这些……
鸡蛋的温度冷下去,邱晨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舒服了许多,不再那么胀涩地疼痛。
如常起身,将自己收拾利落,出了里屋,就看到昀哥儿已经在临窗的榻上追着康和爬的欢快了。康和比昀哥儿大三个月,快满周岁了,也还不会走路,爬起来也不如昀哥儿利落,却每每被昀哥儿追的仓惶不已,不为其他,昀哥儿不知什么时候添了个小毛病,特别爱啃人脚丫子,大人的没有机会给他啃,每天陪着他的康和就成了他的追逐对象,每每追着康和,一不留神被他追上,就直奔康和的小脚丫去了。
看着守在榻下的王氏和蒸雪,邱晨摇摇头,上前将昀哥儿抱起来,读着他的额头笑道:“你个小坏蛋,又欺负康和了!”
昀哥儿还没怎样,王氏立刻曲膝道:“夫人,哥儿没欺负,就是玩儿呢!”
昀哥儿看到自家娘亲,暂时把康和的小脚丫儿抛开去,搂着邱晨的脖子,咯咯地笑着,因为长牙,小家伙儿的口水分泌特别旺盛,一咧嘴,一串晶莹的口水落了下来。邱晨连忙抽了帕子给他擦了,亲了亲小东西的鼻尖儿,这才正了颜色,回头对王氏道:“你也小心的太过了!”
昀哥儿已经二十四五斤重,抱在怀里一会儿就觉得胳膊发酸,邱晨抱着昀哥儿在榻上坐了,看着王氏道:“我让康和进来,给哥儿做个伴儿不差,可也不是由着哥儿欺负的……你不用说什么忠心,这个关不着忠心的事儿。哥儿还小,脾气性格儿打基础的时候,事事由着他,大了性子歪了,想掰回来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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