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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复放开了,回身对她笑:“这么贪生怕死?”
她不答,只把手递给他,气鼓鼓说:“你牵好。”
那一天,她与他十指交扣,走完了全程。
但梦里的结尾,是她手一空,吴复突地不见踪影,整个栈道也在刹那间空无一人,四面环绕的黢黑山川如鬼祟将她笼在其中,她恐惧不已,大声嘶喊他的名字——
岑矜被惊醒,背后有汗,面颊冰冷,她轻轻摸了下脸,一手的泪。
她捻去指腹那些水渍,眼神空洞地盯了会头顶吊灯,而后蜷起身体,极度压抑地低泣起来。
到底是现实恍若一梦,还是梦境映衬现实?岑矜无从得知,她只知道,往后日子都是煎熬,不知多久才能结束。
结束这种处境,这种状态,这种情绪。
每一天,岑矜都在绝望而热切地期盼。
每一天,她都避免与吴复有正面接触。
不知是谁走漏风声,公司同事多少听说了二人变故,没人再拿他俩的关系逗趣调笑。
那天中午的冲突影响甚微,他们团队成功拿下醇脆项目,吴复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大会小会一堆,岑矜虽身在工位,却早已游离于团体之外。
她已经物色好下家,是家新锐广告公司,主做social,近两年风头正盛,业内口碑极佳。
应聘的职位是资深文案,但她也表达了想要往策划方向转型的需求。
岑矜先前在人际方面有些疏懒,只高兴坐电脑跟前咬文嚼字,现在却有了打破舒适圈的意向。
岑矜个人能力不赖,之前参与的项目都是大品牌,手持不少漂亮案例,所以面试还算顺利。询问过最快到岗时间后,对方表示期待她的加入。
说是度日如年,但一晃也捱到了周末。
周六六点多,岑矜准时下班。
坐进驾驶座,她出狱般松了口气,但很快,拥堵又让车厢变成磨蹭的铁罐。好不容易熬完下班这段路,岑矜开进小区,停在快递柜取东西。
把一堆快件搬进后备箱,岑矜打开淘宝,一一清点,唯独有只盒子无法对号入座。
岑矜瞥了眼单号,想起是之前商场缺货的那双鞋。
一个疏忽几天的名字呼之欲出,岑矜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她阖上后备箱,重新回到车里,掉头驶出小区。
李雾坐在书桌前,撑头算着一道几何大题。
下午一放学,室友就欢呼雀跃各回各家。这会只剩林弘朗在收拾东西。
他边哼歌边把作业草草往挎包里揣,制造出细碎响动。李雾听在耳里,一时有些浮躁无措。
临行前,林弘朗奇怪地看了眼李雾:“你不回去吗?”
李雾瞄他一眼,低低“嗯”了声。
“我先走了啊,”林弘朗拉上包链,将它一下甩到肩头:“明晚见。”
李雾颔首:“好,再见。”
林弘朗一走,宿舍里真真正正只剩下他一个人。
李雾怕费电,把顶灯关了,改换台灯照明。光把他瘦长黯淡的影子斜斜打到门板上,他余光瞥见,倏地就无法再往下书写。
他搁下水笔,片晌又将它捡起,夹在指间晃动两下。
几秒后,少年再次啪嗒撂笔,挨向椅背,整个上身也随之垮塌下来。
他眼睑微垂,目光散漫了些,就瞧着那支笔在纸上滚远,渐停。
他抬起一只手,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点开讯息界面。
聊天内容还停留在那个夜晚,他入学的第一天。
之后岑矜再没联系过他。
李雾抿了下唇,刚要把手机摆回原处,它在手里震起来。
看见来电人名字,他心跳陡然加快,忙不迭按下通话键。
“喂,李雾?”
女人语气平平淡淡,却足以让他周遭增亮十度。
“嗯。”少年顿了下,说:“是我。”
“晚上有自习吗?”
“没有。”
“放假了是么。”
“嗯。”
“我在你学校正门,收拾下东西过来吧。”
“啊……”一种出乎意料的狂喜喷薄而出,瞬间将他淹没,他反应迟钝起来,无法及时应对。
“啊什么?”女人声调扬高了些:“周末了,不回家吗?”
家。
家……
挂了电话,李雾旋即起身,把书本试卷快速往包里塞,检查过门窗,他唯恐慢了地跑出宿舍楼。
夜气清凉,往他肺里汹涌地灌着,身后书包也哐当作响,不断蹭击他背脊,可少年似浑然不知,一路往校门飞奔,笑容怎么也收不住了。六三你好三三一二三一四一你好三三一二三二五三你好三三一二三一五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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