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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儿时甜蜜,不觉口中尽是苦涩。
子难留意到他出神,便停了声音。雍理捏了下眉心:“是朕走神了。”
子难道:“陛下有心事。”
雍理歪在软榻上,托腮苦恼:“朕近日越发想不通了。”
子难顺势问道:“可是与沈相有关?”
雍理:“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朕这般牵肠挂肚。”
子难放下了折子,站在他身畔,拨弄着佛珠。
雍理叹气:“每当朕觉得他要反了的时候,他又给朕一颗糖果吃,甜得朕心发软,哦,也是朕没出息。”
他自嘲一句后又道:“每当朕觉得他松了心防,能靠近的时候,他又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朕瞬间清醒。”
这三年来,他和沈君兆始终是兜兜转转的状态。
他刚回来时,沈君兆疏远他,冷待他,漠视他,但雍理是何人?他早就习惯了他的小脾气,只当自己出去久了,惹他生气,千好万好的哄,赔罪的法子不知想了多少。
直到沈君兆冷冰冰地拒绝他,同他残忍地划清界限,雍理才凉了一腔热血。
当时子难与他找到一些妍族人,因这些孩子被从小用药,受尽威逼恐吓,被调|教得毫无尊严廉耻,只当自己是个玩物。雍理起初想着放他们自由,让他们开始新的生活,却发现他们陆陆续续又沦为玩物,活得更加凄惨。
雍理那时刚和沈君兆彻底撕破脸,又被朝上大臣催选秀催得心烦意乱,索性把人带回宫。
大臣们闹得更疯了,雍理却只盯着沈君兆。
然而他年轻的首辅大臣无动于衷。
他纳妃收人,沈君兆不在乎。
他‘宠幸’旁人,沈君兆无所谓。
他把他们的誓言抛之脑后,沈君兆却像是松了口气,得到了解脱。
当时雍理恨极了沈君兆。他年少时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整整一年半的功夫,他不曾私下里同他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
还是他恬不知耻地在沈君兆的生辰时去找了他。
沈君兆见他了,却始终保持着分寸和礼度。
他们似乎有了点年少情意,却没有那些旖旎绯色。
雍理觉得这样也好,就这样也行。
一辈子的君臣。
一辈子的好友。
一辈子的守望。
也可以。
然而在他放下情情爱爱,大刀阔斧推新政,想给天下一个相对平等相对自由时,沈君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
世族全部聚到他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仿佛只要雍理一意孤行革新科举,他们就要反了他。
雍理从小就知道,自己必须立起来,因为他身后无人。
后来他以为沈君兆会成为那个支持他拥戴他信重他的人。
可惜,一回头。
他还是独坐高庭,台下尽是豺狼虎豹。
雍理心里很不滋味:“如果沈君兆此举是为了让朕松懈,那他的确是变了。”
子难垂眸道:“那陛下会为了他停止革新科举吗?”
雍理侧歪着身子,神态散漫,眸中却异常坚定:“谁都无法动摇朕。”
他既坐了这万里江山。
便要成就那天下万民!
雍理轻吸口气,敛了心神:“来,陪朕看一下这些年取士的策论文章。”
子难应了下来。
君臣二人这一忙,又是打更声响。
再不睡,明日早朝得没精神。
雍理体格虽好,也经不住日夜熬着,他正打算洗漱睡了,却见御前侍卫商哲匆忙入殿。
雍理心莫名一跳:“慌什么!”
商哲是他的近臣,虽说只领了个侍卫头领的职位,背地里却掌着内廷暗卫。
他性格远比替雍理外出办事的哥哥商野沉稳,素来是个严肃内敛的性子,少有情绪外漏。
商哲忙行了礼,低声道:“昨夜沈相回府路上遇刺,马车被炸了个底朝天!”
雍理豁然起身,脑中嗡嗡作响:“你说什么!”
沈君兆遇刺?在首京遇刺?
谁能伤了他?
谁敢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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