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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盛满遗憾,好似当真为谢迟筠感到可惜:“戏永远是戏,这场戏有多荒唐,你不会不懂。襄王倒不了。待你在狱中草草而亡,此事死无对证,也不过是断了襄王迎娶金颜公主的可能,让他没有再添羽翼的机会。”
“于他最多只是一阵沉寂,而你必死无疑。”
姜云说得直白,可谓字字诛心。
“五年前,你为一条生路,忍辱负重进了宫。五年后,你却甘心为人利用,注定死得毫无价值。”
她仿佛在向人请教:“你为他隐瞒,他杀你灭口。谢迟筠,你苟全性命是为了什么,如今又可曾得到什么?”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对方紧绷的弦,谢迟筠忽然变得歇斯底里:“你知道什么!”
她浑身发抖,大口喘着粗气,胸腹之间起起伏伏。良久,冰冷的水痕在她脸上划过,谢迟筠眼中浮现泪光:“我对襄王殿下的感情,你怎么会懂!”
姜云阖目嗤笑:“不知死活。”
她放下茶盏,拊掌赞叹:“不愧是曾经名动京师的谢姑娘,我当你已经想通了,你竟还能砌词诡辩。”
谢迟筠的反应证实了姜云的猜测,在她背后,必然还有主谋。此人已将谢迟筠彻底舍弃,而这个女人明明心中有数,甚至在激动之下吐露真言,却最终仍然选择为他遮掩。
姜云笑道:“有何不懂?谢姑娘的感情皆在纸上,你那一封信,文生锦绣,字字珠玑,连我这外人看了,也自然而然地体会到其中深情。”
谢迟筠猛然一惊:“你!”她嘴里接连吐出几声惊呼,像是没料到姜云竟说出这样一番话。片刻之后,她忽然软了身子,眼中失去光彩,“是我对不住襄王殿下。”
姜云无意看她卖弄,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文章的确是好,但你若衷情于襄王殿下,怎么可能留下一封必将牵连于他的信?”
何况,那信上另有破绽。
她饶有兴趣地问道:“谢姑娘到底是文雅人,你的血书竟是以笔写成。就不知你是嫌旁人的血太脏,不愿染红自己的手,还是骨子里仍然记得谢家名号,连血书都要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像临帖一样写完?”
会写血书的人,或为寄情明志,或为无可奈何,他们刺破手指,就手而书,笔触粗糙且灼目,自有一番磅礴力量。
可谢迟筠的血书,写得太清秀,太漂亮,非但不能打动人心,还流露着阴森的血气。
这不是她的血。她哪里是倾诉衷肠,分明是蓄谋陷害。
姜云冷冷一笑:“你的主子狠心,谢姑娘倒是未必。直接给自己划上一刀,这封信,不就显得更真几分?”
她起身走近对方,慢慢蹲下身,挑起谢迟筠的下颌:“你怕伤也怕疼,为何偏偏不怕死?”
此刻,姜云心中生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急切,一种莫名的直觉汹涌翻腾。她追查多日的事,或许将在这里找到线索。
虽然没有证据,但姜云已经意识到,这样的手段和风格,像极了护国寺一案。
参与者皆有死志,诛杀所有知情人。行事未必严谨,布局也未必复杂,却让旁人有口难辨。就如此事,谢迟筠在众目睽睽之下滑了胎,倘若她死了,襄王要如何撇清关系?
姜云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她恍然问道:“难怪我入宫不久,就见到你密会襄王殿下。想必,那也是谢姑娘刻意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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