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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喜欢她,把人讨的了又能咋地。</p>
可他不是几年前十六七岁的愣头青了,随着生活的磨砺和年岁的渐长,他不可能做什么不管不顾不顾后果。</p>
喜欢有个鬼用,他现在一穷而白,吃糠咽菜,别人眼里的臭刺头狗东西,家里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除了有把子力气他还有个啥,难不成用这把子力气去喜欢人不成?</p>
他一个庄稼汉既然给不起,就不要害了人。</p>
一直到刚刚他在稻草跺里都等着麦地里的人能过来和他服个软,这种地里的活计他很清楚她做不了,她从小一贯娇气,李爷也不会让她碰这些东西,她做不了,可他等着人服软一直没等到,等到的是这人黏湿着汗水和脏兮兮的泥土兴高采烈的告诉他,她干完活了。</p>
他面上不显分毫,心头两种情绪疯狂撕扯着他,沉默良久,理智终似占据了上峰,他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微哑的嗓音透着从未有过的厚重和果断,开口道:“从那沿着大路就能回水湾村。”</p>
这是他给眼前人最后的机会。</p>
沿着那条大路笔直的走,不用拐一个弯她就能回水湾村。</p>
她如果不走,以后就甭想走了。</p>
李月秋手里的小布袋攥得死紧,布袋子在她手里都快别攥得变形了,如果不是她正好攥住的是袋子口,八成剩下的麦种会全洒到地上,她凶巴巴的仰头,“你要让我说几遍,我不想回去!”</p>
这应该是第一次李月秋这么大着声音朝陈立根说话,最后一个字都凶得破了音,执拗中凭添了一丝缠人的可怜。</p>
就是在上辈子李月秋也没和陈立根这么说过话,毕竟上辈子陈立根对她百依百顺的,李月秋哪有对着人凶巴巴的时候。</p>
两人对视许久心思各异,谁都没有开口再说话,升温的空气愈发燥热难耐,最后陈立根先有了动作,绷紧的肩膀手臂不易可察的松弛下来,动作不自然的从李月秋手里拿过她攥得死紧的麦种袋子转身去麦地里重新撒麦子。</p>
李月秋不晓得陈立根这么做是代表着什么,但晓得这不是要撵她回去的意思,咬着唇瓣想跟过去帮忙,顺道看一看学一学这麦种到底要怎么撒才合适,但才抬脚的功夫,陈立根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p>
“在边上呆着,我不用你,你把我的麦地种坏了。”</p>
李月秋:“?我……。”她是不怎么做农活,也不太会,可……李月秋不满的哼了一声,赌气般的走到陈立根刚刚歇息的稻草跺坐下休息。</p>
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也就是把麦种撒稀了些,这么一会的时间哪有把地种坏了,她想在边上学也不让,不用她就不用,她也累了,这天热死了,能在边上休息更好,只要陈立根不赶她回水湾村,什么事都好说。</p>
稻草跺差不多两人高,陈立根刚刚一直在这草垛里坐着,草垛已经被他那高大的身躯压出一个椭圆的位置,像是一个浅浅的小山洞,李月秋正好可坐在里面,烈日的阳光从这个角度照不过来,是个极好的纳凉地。</p>
李月秋做的农活在一个正儿八经有经验的庄稼汉眼里是挺糙的,撒的麦种都没用土掩实住,大刺刺的裸露在烈日下,麦子是细粮,不好好伺候就长不出好的麦子结的麦穗也不会饱满,现在地里的麦种要是能发芽就稀奇了。</p>
陈立根用手重新撒了一道,日头大,土里的水分被蒸干了很多,弄完种子得用水把土浇透了,他动作比李月秋快很多,也稳很多,这些活他是做惯了的,不到一会的功夫很快就撒了一半,相比李月秋干活时狼狈得一头的汗,陈立根轻松得一滴汗都没出,烈日的温度对他够不成丝毫的影响。</p>
然而忽的稻草垛那边传来一声惨叫。</p>
这一声惨叫让陈立根像是触电一般噌的一下直起腰,一把把手里的麦种扔了,大步朝草垛冲过去,喉咙里下意识发出已经很久没喊过的两个字,“秋秋!”</p>
草垛处,李月秋的脚边一条几乎和枯黄的稻草同一个颜色的蛇摆着蛇尾在从她的脚踝上呲溜的游移开想要钻进阴凉的稻草垛里,陈立根大步上前,穿着草鞋的大脚迅速一踢,生生把那蛇给踢进了豌豆地。</p>
他蹲下身子,大手一把拽过李月秋被咬到的脚踝,低声道:“给俺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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