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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水刚要张口说话，但看了一眼他哥的神色，端着盘子闭口不言。</p>

陈立根垂下眸子看着热乎乎散发着清甜味的糖藕，冷硬的棱角变得异常的柔软，柔软中却又无意识的透出一丝怀念。</p>

他先一步退了出去走到了院子水井旁的树下，陈山水端着盘子跟了过去。</p>

“她要多少？”陈立根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她只套着一件背心，裤子膝盖上缝补着一个补丁，明明是很落魄的打扮，两只手还动不了，一只凄惨的吊着，但他漆黑的眼眸看着陈山水带着一股让人压迫的气势。</p>

这气势陈山水不晓得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下意识背脊挺的直直的。</p>

他哥“凶名在外”，陈山水见过他哥打架的模样，凶的像是豺狼，但这么沉寂中的压迫的却乍的让他觉得陌生。</p>

“一千。”他张口就回答。</p>

一千……陈立根舌尖滚过这两个字，仿佛是在斟酌这两个字的价值，又仿佛是在推敲一千是多大的数额，他沉吟了片刻，锋利的眉攥紧之后很快松开，眸子黑的像是寒潭，“你去做件事。”</p>

陈山水点了点头，但当听完他哥说的事情之后，树下的他瞪大了眼睛，眼里都是彷徨，甚至倒退了一步，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在原地怔了好一会才咬牙说：“哥，你在讲什么？……这……”</p>

几片树叶从枝头掉落，一片掉落在陈立根的大草鞋附近，陈立根面无表情并不开口，对着陈山水没有收回刚刚讲的话。</p>

陈山水在他的视线下恍然有种自己是个孬货的感觉，端着盘子的手捏的紧紧的，天人交战片刻后道：“成，我去办。”说罢利落的转身。</p>

“等等。”身后的陈立根沉声喊住人。</p>

陈山水以为他哥该主意了，松了口气，谁知他转身回来后，陈立根上前朝他走了一步，“东西留下，放屋里。”</p>

陈山水：“……”</p>

等天黑李月秋回屋里的时候桌上摆着一个空盘子，盘子里剩下的桂花蜜宛如蚂蚁爬过似的，桌上还燃着一盏煤油灯，屋里静悄悄的，本该空荡荡的屋子，现下却多了一个人……床上那凸起的一大坨是怎么都忽视不了的。</p>

他怎么会睡在自己屋里？！</p>

李月秋视线看到被窝里那一大坨的时候愣了好一会，陈立根背对着人卷了床上自己一直盖的被子睡到了最里面，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蝉蛹，也不晓得是不是睡着了，从李月秋进屋他就没出声，动也不动。</p>

他怎么上这屋里头来躺着了，躺了不说还直接躺进了自己的被窝，他那口一直作伴的大箱子孤零零的放在原位，倒是不见他去躺一躺了。</p>

“你不上隔壁屋去睡？”把桌上的盘子收进厨房，李月秋站在床边直接的来了这么一句。</p>

陈立根从省城回来后就没和她睡一个屋子，因为这人是打算和自己离婚的，是自己死皮赖脸的呆着他家，今个是怎么了？李月秋伸手去拽被裹紧的被子，但手指刚碰到被子还没开始拽就收了回来。</p>

这是陈立根的家，陈立根想睡哪里是他的自由，她一个“寄人篱下”的，有啥立场动手。</p>

李月秋不再说话，去柜子里重新找了条被子铺开，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挨着陈立根身旁的位置躺了下去。</p>

屋里黑漆漆的，两人的呼吸声都极浅，因为挨着还算近，能嗅到陈立根身上清爽的味道，李月秋躺下后呼了口气，默念了两遍：睡觉睡觉。</p>

她闭上眼睛，结果才闭上，那个睡在里面拿屁股对着她的大蚕蛹蓦的出声：“等我好了，我可以推动一百个石磨。”</p>

李月秋在黑暗中骤然睁眼，一脑袋的不明所以，“……”石磨？一百个？什么意思？这是说梦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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