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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算不错了,是你太挑剔了。”李尚书倒是能客观些说话。笑说之后,又指了指舞台上串场的说话艺人,道:“别说这些了,马上是师小娘子了有一说一,还真就是师小娘子的舞叫人期待。”
是的,原来看了十几个节目,已经有些惫懒的他们,这会儿轮到红妃表演了,一下就打起了精神。红妃过去表现出的才能,让她的节目没有开始,就叫人期待起来了。在当下,她是难得的,可以不断给人惊喜的艺人。
这个时候,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坐在二人中间的李汨,也确实是第一次抬眼认真观看。
屏风后的皮影戏、大漠黄沙的呼啸声、若有若无的神秘音乐、恍恍惚惚的光线,一下将观众们带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时代,也有‘舞台美术’,其中华丽奢侈的,也不让后世!但此时的‘舞台美术’终究是探索阶段,和后世成熟的样子不可同日而语。而秉持着后世‘舞台美术’理念的红妃,哪怕没办法使用后世那些科技,指导指导搞舞台美术的人,使观众更加享受表演,也没那么难!
黄沙漫漫,取经的苦行僧跋涉在其间,路上所见到底是临死前的幻觉,还是神佛感受到了他的虔诚,让伎乐天女来抚慰他的疲惫?
没有人知道,同时,又是每个人内心都有答案。
红妃扮作伎乐天女出现,四方有点灯菩萨点灯,她就在天上、就在僧侣的幻想中起舞——看到她的时候就明白了,这只能是天上神国,是僧侣的幻想!人间怎么会有她的栖息地!
世间歌舞,也有表演者扮演仙女、菩萨的,但从来没有哪一个仙女、菩萨能有红妃这样的‘说服力’对,就是说服力!
她出现在那里,不是她的扮相、表演的内容告诉观众,她是伎乐天女,大家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也就相信了。而是那一刻真的觉得,她就是伎乐天女,伎乐天女就是她——过去,他们也曾因为扮演仙女的舞者服饰光辉灿烂、容貌秀美出尘,而觉得这果然就是仙女。但现在看到红妃的表演,才明白曾经的自己何等肤浅。
不只是壁画上的伎乐天女活过来了,关键是,红妃出现在那里,带有难以描摹的‘神性’。
这和她跳《孔雀舞》时的神性还不太一样,孔雀之灵是自然的神灵,是万物有灵的象征,她的核心是孤独,是纯洁,是自然。她只会向内看,看到自身,向外看,看到森林、天空。而伎乐天女就不一样了,这是凡人的神女,所以她的眼睛会看到凡人。
因为僧侣的虔诚与疲惫,她走出神国,来抚慰这个凡间的行者。
但她终究是天上的神女,不能干涉凡间修行者的福惠与孽力,施予与果报,所以她来抚慰,却不能来拯救。
她本来也不是来拯救任何人的。
半阖着的双目,有的是慈悲悯然,有的也是众生平等对于神明来说,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他们不会拯救——因为无法全部拯救,所以只能一起放弃!而若是偏爱哪一个,拯救了他,这种偏爱本身就是对其他生灵的不平等!
直到红妃的舞蹈《伎乐天》结束,场下都是一片寂然,与每场表演后的热闹喧嚣截然不同。但眼下没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的,一直关注着红妃表演情况的柳湘兰欢喜的很呢!她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表演者了,所以很清楚,好的表演就是拥有这样的能力。
要么让全场如痴如醉,欢呼不停!要么就是让所有人闭嘴,无法说、不想说。
李汨也看红妃的表演,她不说话,只是结束之后闭上了双眼。旁边卢绍祯见不得他如此,等到场上演过了一两个节目,气氛恢复正常了,他故意拿话去说李汨:“如何,灵均你说方才师娘子的舞如何?”
说到这里,卢绍祯笑得格外得意:“你是修道之人,不理尘俗,要修一个结果我想,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你成仙了。可如今看着,师娘子明明是红尘里打滚的人,却是先你一步登仙了!”
说到这里,他其实也很叹息:“若这不是真仙、真佛,这世上也没有真仙真佛了!”
他看着闭眼不言的李汨,忽然生出了一丝怜悯,以一个纯然旁观者的角度道:“我原来以为,灵均你与师娘子,是你要渡她,佛家不是常有这样的故事么,佛门僧侣渡人就是天大功德了,道家也有差不多的。如今看来其实不是,你还不能斩去红尘万丈,师娘子却能冷眼旁观。”
“灵均,不是你要渡她是她来渡你了!”
大家都是有眼睛的,哪怕看不懂红妃这支《伎乐天》,也能懵懵懂懂感觉到佛家刹那永恒、永恒刹那的微妙。
这里卢绍祯在与李汨说‘渡人’,用佛家之事说他这个道家弟子。另一边就真有佛门弟子,颜色入目,不可自拔了。
看席里有和尚,说起来挺让人说不出话的,当和尚不是要六根清净么!现在来看这些行院娘子选美算是怎么回事呢。
只能说,这种事各有各的说法。
既有讲究苦行苦修,戒律极其严苛的,他们不会和女子同桌吃饭,甚至女子主动碰他们一下,他们不知道,都算是他们破戒了。而除此之外,也有情况截然不同,百无禁忌的——一个传统严格遵守到了极点,物极必反,出现叛逆者,本来就是某种必然。
像济公和尚,都能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了,可以说是将百无禁忌演绎到了极点。
后者在传统派那里,就是异端!但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更为普遍。而且不说那种百无禁忌的了,退一步说,没那么严格,介乎于两者之间的,才是当今主流。那等经营寺庙的,重视修众生,没那么重视修个人,正是大乘佛教,人家自有说法!
另外,如今的生产力被释放出来了,隐隐间可见‘人文思潮’。这种情况下,佛家也不能置身事外,一干狂僧、奇僧也越来越多见了,这些人算是当代版的‘名士’。而‘真名士、自风流’,行事既不受拘束,又自有一种磊落,算是标配。
与妓女有所往来的奇僧还挺多的。
当然,这种关系往往止于‘交往’这个阶段,不能传出真正的亲密绯闻。
一般来说,双方如果是名妓与名僧,止于‘交往’的话说出来也是一段佳话,名妓可以借此扬名,僧人也没有什么影响。可一旦有了交从过密的绯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在世人眼里就是胡闹了!
不过,眼下风气越来越开,也有这也不在意的。
被请来的和尚法号‘慧空’,他的师父是一代高僧,五年前圆寂。在大周佛家这一块他师父影响力极大,若是此世间有‘国师’,他师父大概也能捞一个当当。慧空是他师父的关门弟子,当初收他之前,他师父本是不打算再收徒的,就是因为他天资太高、悟性太好,这才破例收他。
他的性情极其不受拘束,当时他的几个师兄要管束他,却被他的师父拦了下来。
按照他师父的说法,他是天生有慧根的人,他这样的人,无论修行路上多出格,等到他有一天悟到了,便能得证真法!他现在种种,无不是他必然要经历的红尘劫难——他不会为这些东西所迷。
因为有师父的这般看重,又因为慧空在佛法上确实悟性超绝,那些苦修多年、年纪足以做他父亲的师兄与他辩经,也从来没赢过他,世人也就不拿他当一般僧侣看待了!他行走凡尘间,破戒什么的,大家都很宽容。
慧空此次也坐在看席之中,本来看着这些眼花缭乱的表演,只是微微一笑,哪怕身处红尘之中,也自有一种佛家弟子的禅意。直到红妃《伎乐天》一舞,他才终于动了,双手合十,低头念经。
坐在朱英旁边的柴琥离得近些,不明所以:“那慧空和尚怎么回事?这可难得了,他竟然也念起经来,这是为自己纵情声色而忏悔么?”
朱英只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并非如此,慧空和尚向来只证心,所以便是身处女乐雅妓香闺,他也自是不动不偏。如今不同,哪怕相隔甚远,只是入目而已,他也要念经——是佛家心动了!”
他完全理解慧空,佛家子弟见佛国天女,目眩神迷而动心,多自然的事啊。
他不是佛家弟子,不也一样动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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