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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花懿欢便继续养着花,她虽是兰花妖,可什么厉害的术法也不会,唯独对侍花弄草有些天赋。
于是没事做的时候,她便会推着一个小车子,到街边去卖花。
两人一起攒着钱,供花销和补贴家用。
经她手养出来的花儿,花期久,且香味也能经久不散,十分好闻,时间久了,附近的人都爱来花懿欢的小摊子上买花。
她身段好,人生得漂亮,说话也温柔,久而久之,私下里,大家都给她起了一个名号,曰:花西施。
就这么过了不短的日子,两人初春时候到此,如今一不留神,便已经入了夏,花懿欢换下春衫,从柜子里找出轻薄的夏装换上。
如今她的身量又长了些,更显窈窕,不似个黄毛丫头了,还好去年的衣服,都往大了做,所以今年穿起来正正好,也不违和。
花懿欢绾好发,景奚已经出去了,这几日山中总能打到不少猎物,所以他格外勤勉,一来能练功,而来能卖钱。
桌子上给她留好了饭,花懿欢正吃着,忽然家门被敲响,她起身去开门,瞧见是赵掌柜。
赵掌柜经营着一家酒楼,也常来她这里订花。
花懿欢以为他这次和往常一样,刚要开口,赵掌柜先一步道,“小兰花啊,我这有笔大单子,外头来了客人,租下咱们家一条画舫,需要布置些花,客人来得急,你看看现在是否有空,随我去一趟?”
花懿欢点点头,“有空的,赵叔你稍等我一下。”
她说着回屋拾措一番,想了想,又怕景奚回来找她不见,去摊位上再扑个空,便给景奚留下记号,他眼睛瞧不见,但两人之间这些记号,他是能懂的。
做完这些,花懿欢便跟着赵掌柜一同出了门。
她没想到的是,去这一遭,竟还能再遇一位久别的故人。
“快到了,前头就是。”赵掌柜在前面道。
“不急的,赵叔,您注意着脚下。”
赵掌柜腿脚不大利索,花懿欢是知道的。
听她这样说,赵掌柜笑得越发和蔼可亲,“小兰花啊,你今年多大,十七该有了罢?”
妖精的年岁算法和人类的不一样,花懿欢又怕旁人识破端倪,因此旁人说她多大,那就是多大,她不会反驳。
当即点了点头,“是,快十七了。”
赵掌柜笑笑道,“你家中只有个哥哥,要是瞧中了哪家的小郎君,跟赵叔说,赵叔叫你婶子给你打听打听去。”
听他这样说,花懿欢的脸微微红了,“多谢赵叔。”
赵掌柜只当她女儿家心性,只点到为止,也不继续追问。
“欸,到了,就是这条画舫。”
花懿欢顺势抬起眼,只瞧着这条画舫朱红色外漆,其上有几串亭子,亭外用轻纱盖着,最后头还有一件屋子,体量虽不算太大,但也不小。
花懿欢有些面露难色,“赵叔,这船,我家的花,怕是不够。”
赵掌柜也没想到这茬,他伸手挠了挠头,“那不如,我叫人去你那边先搬些花布置着,然后再去别处买一些。”
花懿欢想了想点点头道,“这样应该可以。”
赵掌柜叫来一个伙计叮嘱几句,又对花懿欢道,“小兰花,你眼光好,帮叔盯着点,看怎么摆好看,叔是个粗人,不大会弄这些,工钱不会少你的。”
花懿欢笑着点头应下。
这船的空间虽说不大不小,但活计却细致,毕竟据说,今夜要来得,都是些金贵的客人,所以按赵叔的话来说,就是审美一定要弄上去。
这么一忙活,便忙活大半日的光景,日暮快要西陲时候,终于才将画舫布置妥当。
甫一停下,花懿欢才觉得身上累极,她自袖中掏出一抹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赵叔方才说酒楼有急事,已经先行一步离开,如今画舫花卉布置妥当,花懿欢想着,还是得同他说一声,好叫他放心。
这般想着,花懿欢转过身,船头传来嘈杂响动,花懿欢一抬眼,便撞上来人的视线,她微微一怔,竟是张行简。
许久不见,他已褪去少年青涩,身量越发高了。
张行简正同一旁人仆役说着话,视线一转,瞧见一个貌美的姑娘将他痴痴地望着。
张行简怔了一下,尘封的记忆被再一次打开,眼前的少女和那个稚嫩脸庞重合,张行简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小兰花?”
他飞快走上前,“小兰花,真的是你啊。”
花懿欢唇角一勾,微微一笑,“张公子。”
算是默认了。
张行简眼中止不住地惊艳,一别数载,这朵小兰花,出落得越发端庄好看了。
“小兰花,那天晚上,你怎么没有来?”
他当时等了她好久呢。
花懿欢垂下眼,“抱歉啊张公子,那夜我有事耽搁了。”
花懿欢心知再多解释,也是苍白,只能不解释。
倒是有些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她遗憾想道。
张行简瞧着少女细白的脖颈,少年心事再一次开始涌动。
他忽然道,“那药,我一直带着,家兄如今,可还需要?”
花懿欢一怔,抬起眼将他望着,眼中还泛着点儿希冀的光,“真的吗?”
他还愿意再帮她一次吗?
张行简的眼眸越发幽深,“自然是真的。”
花懿欢犹豫了一下,瞧着张行简的样子,她总觉得现在的他,和儿时的他给自己带来的感觉,是有些不同的。
可究竟是哪里不同,花懿欢其实说不上来,加之现下,张行简给她开出的诱惑又实在太大,她没有继续琢磨,最终还是忍不住点点头,“需要的。”
听她答应下来,张行简倏尔轻轻笑了一下,“小兰花,这几日我一直住在碗来客栈,若是方便,你可以随时找我来拿。”
花懿欢想了想,颔首道,“多谢张公子了。”
经过这一段插曲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再不回去,景奚哥哥恐怕该担心,花懿欢喊住一个画舫仆役道,“劳烦告诉赵叔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
花懿欢回去之后,景奚也已经回来,听见花懿欢回来的动静之后,他和往常一样,头也不回地对她道,“净手,吃饭。”
花懿欢一怔,她在路上想了一路的说辞,本以为他会问问自己今日为何回来晚了呢,怎么竟也没问。
花懿欢带着疑惑净完手坐下后,才忽然发现,这些饭菜,都没有一样是他做的,花懿欢有些疑惑,“景奚哥哥,今日你是发财了吗,怎么在外面买了饭菜带回来。”
景奚动作一顿,随即笑道,“你这丫头,嘴巴可真叼。”
花懿欢跟着笑道,“那是,景奚哥哥的手艺,我最清楚不过。”
她眼风一扫,忽然顿住,她眨了眨眼,最终迟疑地开口问他,“景奚哥哥,你的右手……怎么了?”
花懿欢方才没注意,此刻却忽然发现,他一直是用左手拿的筷子。
右手藏在桌子下面,似乎都不曾伸出来过。
听他这样说,景奚顿了一下,“无事。”
他说着将右手抬起,放到了桌子上,“我好好的啊。”
花懿欢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自然没有错过他抬手时候的微微颤抖,她眨了眨眼,几乎立刻笃定:“你受伤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怪不得今日没做饭,怪不得今日没问她为何回来得比平日晚,怕一定是,伤得很重吧。
花懿欢说完起身坐过去,要伸手掀开他的袖摆,景奚想躲,却被花懿欢拉住了手。
少女的掌心,柔软而细腻的触感,叫景奚的动作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顿,花懿欢抓住机会,掀开了他的袖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胳膊上的伤,已经将纱布染红了一大片,而他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并没有能将伤口完全包裹住,还隐约露着些可怖的伤口。
张牙舞爪地暴露在花懿欢的视野之中。
花懿欢眼眶一热,嗓音有些哽咽,“这是……怎么伤的?”
景奚将袖摆拉下,盖住那伤口,“山中遇到几只小兽罢了。”
花懿欢一听便知道,他这是大事化小的说法,这样的伤口,哪里是区区几只小兽能咬伤的?
“可还伤着别处?”
花懿欢有些着急,伸手去摸他身上,景奚额角跳了跳,用完好的那只手攥住她的腕子,嗓音有些发哑,不知是痛得还是怎么,“没有了,就这一处。”
他说完,怕她不信似的,又补上一句,“真的。”
他禁锢着自己腕子的手很热,花懿欢心中一惊,探出另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也有些发热。
完了,身上有伤口,如今还有发热的迹象,定是要感染的啊。
少女身上淡雅的香气扑入鼻尖,景奚不适应地移开脸,“这是作甚?”
“景奚哥哥,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咱们去医馆看看吧。”
“我没事。”景奚道。
“景奚哥哥,不要讳疾忌医。”
景奚还要再说,只听花懿欢低声道,“你不去瞧瞧,我总是不放心,觉睡不好,饭也吃不下。”
她这招可怜巴巴果然有效,景奚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点罢,又补充道,“把饭吃完再去。”
花懿欢很快将饭草草扒完,两人一同去了医馆。
医馆的大夫将景奚的伤口解开,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年轻人,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幸好来得早,再不处理,怕是要感染了。”
花懿欢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听着大夫的话,也心有余悸。
景奚瞧不见,也知晓花懿欢此刻,定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无奈地想,他之所以瞒着,就是怕这丫头担心啊,他不想让她哭的。
大夫仔细清理好伤口之后,景奚刚欲起身,只听花懿欢忽然道,“大夫,你瞧瞧他发不发热?”
大夫眼皮也没抬,只道,“他不发热,伤口没感染。”
花懿欢方才被吓怕了,怕他又什么都瞒着不说,当即道,“可我之前在家中探过他的额头,是热的。”
大夫闻言,终于抬起了眼皮,他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只瞧着男子虽眼盲,蒙着纱布,但依旧不难瞧出,是个面容英俊的男子,这姑娘的长相,更是出挑极了。
两人一个深沉,一个懵懂。
对上花懿欢担忧的视线,大夫幽幽道,“他那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给憋得。”
大夫话音刚落,景奚的脸顿时红了一瞬。
在场的只有花懿欢没懂,毕竟她未经人事,还是个小姑娘,身边又没人同她说这些,旁人不会同她讲,景奚一个男子,也不会同她讲。
花懿欢试图理解了一下,以为他是上火了。
还没等她开口再问,已经被景奚拉出去了。
顾及他身上有伤,花懿欢没挣扎,只顺势随着他一同出去。
走在路上,花懿欢口中还振振有词,“景奚哥哥你这是上火了,内火旺盛,以后不能吃辣,不能吃干,得多喝败火的东西,我回头去赵叔那里,买点金银花给你泡水喝。”
听着她絮絮叨叨真不明白的模样,景奚脸上的热终于散了些许。
因着有伤,景奚没外出打猎,花懿欢陪着他在家中养了两三日。
这日,花懿欢要出门,是打着那日提及的买金银花的借口,这样对景奚说的。
那日张行简跟她说得是会在这里住几日,她算着日子,怕他要走,再错过可就不好,加之景奚哥哥的伤也痊愈了些,便想着今日去找他拿药。
这次,景奚身上伤着,果然也去没怀疑,随她去了。
花懿欢出门径直去往碗来客栈找人,结果店小二说张行简不在,说是出去了。
花懿欢扑了个空,想着等上一等,结果等了一刻钟,也没能将人等来,店小二看不过去,悄悄对她道,“姑娘,张公子好像去游湖了,姑娘不如去那边找找?”
客人的行程,一贯是不能多透露的,这次是店小二的好心,花懿欢自然知晓这一层,向他道谢之后,便离开去了湖边。
花懿欢到得时候,刚好画舫靠岸,人已经陆续下来,花懿欢抬步上去,瞧见张行简身旁跟着的小厮,心中一松,上前问道,“你家公子呢?”
那小厮时常跟在张行简身边,自然是见过花懿欢,见她问,小厮回身往了一眼,“我家公子还在里头的凉亭坐着。”
花懿欢点点头,又朝里头走,画舫上似是刚散去一场宴会,还带着些酒气儿,花懿欢穿过长廊,在靠里的一间凉亭,发现了张行简的身影。
她挑开外头的轻纱,唤了一声,“张公子。”
张行简抬起眼,瞧见花懿欢,眼睛亮了一瞬。
“小兰花。”他唤道,“来坐。”
花懿欢走过去坐下,道明来意,张行简静静听着,忽然道,“你来找我,只是为着那药吗?”
花懿欢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为拿药,她五次三番跑来麻烦他作甚?
张行简抬起眼,忽然唤了花懿欢一声,“小兰花……”
他顿了顿,似乎做下什么决定一般地开口,“小兰花,我明日就要走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花懿欢一怔,下意识地摇头,“我……”
张行简忽然站起身,一把握住她搁在桌子上的手,“小兰花,其实我……心悦你已久,你和我回去,我可以娶你做我的夫人。”
他凑得近了些,花懿欢这才嗅到,他身上的酒气。
原是喝多了。
花懿欢这般想着,试图开口劝他,“张公子,你喝多了,我先走了。”
和醉了的人是说不清楚的。
她起身要走,忽然被张行简一把拉过,落入他的怀抱,花懿欢想挣扎,可女子的力气,哪里能大过一个男子?
还是一个喝醉的人。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花懿欢身子战栗着,这种感觉,太恶心了,不要这样对她。
她挣扎着,却被张行简压到了桌子上,亭子四周围着轻纱,外头还站着他的家仆。
花懿欢蓦然睁大双眼,“张公子,你要做什么!”
可没有用,男人附下身子凑过去,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如野兽一般。
花懿欢的手抵在他的胸膛,死死地推据着,可依旧没有办法制止他的动作,他扯下她的外衣压了上来。
花懿欢屈辱地咬住嘴唇,她想喊,可是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她怕喊来更多的人看见她这个样子,又怕没有人来救她。
谁能来救救她。
透过张行简的肩膀,她眼中映着的夕阳余晖,徐徐下坠的夕阳,它明日,还会再升起来吗?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花精,没有办法对抗伤害他人,但自缢的能力还是有的,这样想着,她的手扣上命门,可是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叫她迟疑了动作,没了按下去的勇气。
如果她死了,那景奚哥哥该怎么办?
他本来就不爱说话,如果她死了,更没有人陪他说话了罢。
可是,他会嫌弃她吗?
男人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花懿欢抵抗不过,死死地咬住唇,眼眶之中,大颗大颗的泪垂落,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外头忽然传来响动,紧接着,伏在身上的男人猛得被扯开,一件外裳兜头而下,盖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花懿欢宛如得到救命稻草一样抱住那件衣裳,泪眼朦胧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抹去眼泪,“景奚哥哥……”
她心心念念的人,竟然真的来救他了。
一群家仆已经围了上来,景奚头也不回道,“披好衣裳。”
他很快陷入鏖战之中,最终打趴了一众家仆,带着花懿欢走时,还顺手将张行简打晕,丢进了江中。
江水寒凉,一时半会儿没人去救他,即便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回去的一路上,他抿着唇,一个字也没有多说,花懿欢小心跟在他身旁,裹紧衣裳,低着头,也没有说话。
回到家中之后,他便独自回了房间。
花懿欢怔怔地站在院子里,她忽然想起那时候他说的话,她不信,总以为世上都是好人,如今才真的切身明白,人有时候,也可能是表里不一的。
如果她当时听进了他的话,就不会再有今天这出事发生。
花懿欢抬步要上台阶,却忽然发现身体抖得厉害,她又后知后觉地庆幸,幸好他来得及时,不然……
她转而又想起,方才他同那么多人打斗,身上的伤,本来就没有好全,如今会不会复发。
她这样想着,轻轻扣响他房间的门,“景奚哥哥?”
青年坐在地上,屋内没有点灯,只有冷冷月光照了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浅浅光晕,宛如神明。
男人闻声转过了头,花懿欢的嗓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瞧见,他面上的那条白绫,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染红。
花懿欢忙跑过去蹲下身子,伸出手,可却不敢去触碰他,她的嗓音都是抖的,“景奚哥哥,你的眼睛……”
眼伤复发,他不是没有感觉,可这时,他是生气的。
气她怎么这样傻,也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还是叫她受了伤害。
所以,他只能用身体上的痛,来缓解情绪的躁动。
他不愿叫她瞧见自己这个样子的,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可她如同小兽一般,又凑了过来。
瞧着男人的模样,花懿欢眼中止不住落下大颗大颗的泪,她怎么又哭了,真没用啊,她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少女的哭泣是无声的,她不想叫景奚哥哥知道她这么不坚强。
少女滚烫的泪落到了男子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叫他的手微微一颤,这温度,仿佛要灼伤他一般。
他有些无奈,似乎是拿她没有办法,嗓音之中,是自己也未觉察出的温柔,“怎么又哭了呢?”
花懿欢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抱,“景奚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如果听话,你就也不会受伤。”
少女的身体还是颤抖的,景奚的心微微被刺痛,她又有什么错呢?
他摸索着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庞,少女细腻的脸庞一片湿润。
怎么这么爱哭,可以流出这么多眼泪呢?
“哭什么呢,不是你的错……”
他低声说着,下一刻,蓦然低头,吻上了她的泪珠。
花懿欢定在原地,那一刻,她连呼吸都险些忘记了的。
景奚哥哥他……
少女还在男人怀中,傻傻地忘记反应,任由男人舔舐着她的泪珠。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的,怜惜的吻。
他在怜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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