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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真没劲。”
“你难得肯早起,打电话就为找没劲?”闻礼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想要撂电话。
“嘿嘿当然不是,”詹姆斯故作神秘,“他呢?醒了没?你俩在一块儿吗?他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你好奇,可以自己来问,如果你能找到人的话。”
终于失去耐心挂了电话,闻礼检查房间没有遗漏,拉着箱子走了出去。
这时间前台办理退宿的人较多,闻礼直接去的自助机,可当他核验身份证明后,电子屏上却显示出一句令他颇为意外的话——
[尊敬的客人,您的入住账单已结清,如有其它问题请联系我店客服,感谢您选择我们酒店,期待下次光临。]
闻礼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一时没有落下。
旁边的大堂经理注意到他,走过来询问,“先生,请问是账单有什么问题吗?”
闻礼垂手,道,“我朋友好像帮我结清了,我们几个昨晚一道喝酒,但我不确定是哪个朋友结的账,麻烦帮我查一下可以吗?”
经理微笑,“好的,请您稍等。”
他说着走到前台,先是和工作人员口头问了几句,而后打开电脑查询。
几分钟后,经理回来对闻礼说,“您的账单的确被一位先生先行结清了,他还说如果您问起,就给您带句话,‘感谢您的帮助,祝您圣诞快乐’。”
闻礼略一思忖,“他姓什么,有说吗?”
经理抱歉地摇摇头,“代结账不是必须提供身份的,所以……”
“我知道了,谢谢你。”
闻礼颔首,不知为什么,刚刚心头的那一丝不明情绪莫名就淡了。他拉着箱子走出酒店大门,约的车已经准时停在路边。
文斯在机场候机,酒吧那件事让他心有余悸,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提前买机票尽早离开巴黎。
因为太匆忙没有直达飞机,他便和来时一样从海市转机,顺道还剩两天休假,正可以去海边放松,压压惊。
虽是晚上的飞机,但接连发生的意外让文斯也没什么心情去最后瞧一瞧巴黎景点,而是早早抵达机场,整一下午都在里边待着,除却逛逛免税店,就是坐在大厅刷手机。
离登机还剩最后一个半钟头时,巴黎警方发来短信,预览里看到发件号码官方认证标时,着实把文斯唬了一下,生怕出什么问题影响他回国。
忐忑不安点开一看,内容却出乎意料。
“昨天夜里您住的酒店附近发生一起聚众打架斗殴事件,初步调查带头那个也是鹰帮的人,我们正在加紧排查,这些人最近又不安分了,不排除有找您寻仇的可能,请务必注意人身安全,如有异常情况及时与我们联系。”
除此外,别的什么都没提。
文斯松口气之余又满腹狐疑,街道监控难道没拍到他吗?
看短信的意思,警方调查重点似乎已经转到扫黑除恶,对于打架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忽略不计了。
昨晚那个调酒师摆明故意针对,他们无冤无仇素昧平生,文斯想到那个纹身图案,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调酒师和前夜那三人是一伙的,但调酒师不会对警察说出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对他们没好处。
所以纯粹是因为监控坏了还是说被什么人暗中摆平?
文斯猜到大概,又思索了一会儿,便放下手机,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登机提醒。
上飞机的时候,文斯不紧不慢走在队伍中后,进机舱时前面略挤,他在商务舱的过道停了两分钟,无聊地左右看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到靠近窗边那道人影,文斯:“!!”立刻捂住嘴转向另一边,手掌上移遮住两只眼睛,作扶额状。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帮您?”空姐殷勤地问。
文斯连连摆手,恨不得原地变成纸片人塞到地毯下面。
“嘘……”他悄悄比个手势。
漂亮空姐一脸错愕,也跟着抿了抿嘴,轻轻点头。
好在前面队伍又开始动了,文斯疾走两步,落座时对另一名空姐低声说,“有口罩吗?麻烦帮我拿一个,谢谢,有点感冒……”
空姐很快送来口罩,文斯戴上还觉得不踏实,又从包里拿出睡觉用的眼罩,也一并戴上。
棕色卡通眼罩,歪着嘴的“不高兴熊”图案,仿佛正应了文斯此刻的心情。
孽缘退散!睡觉勿扰!
这趟飞机是旅游专班,往返于世界著名的两个旅游城市之间,是以机舱窗户都比寻常要更大一些,正可在离别之际最后再欣赏一下巴黎夜景。
闻礼手肘支在窗边,玻璃外光线飞速后退,掠过他手中的黑色平板。
完全起飞后,城市彻底被抛在下方,向外望去,上半部是苍穹如幕无尽的黑暗,下半部则是城市光点汇聚的银河。
埃菲尔铁塔亮着璀璨华灯,挺拔优雅的金黄身影屹立于明暗交界,卓尔不群,宛如一位高贵的身着耀眼礼服的公主,既温柔迷人又骄傲坚强,映衬着巴黎的万家灯火,有种说不出的风范,叫人一见难忘。
闻礼忽然就想起那个青年,塞纳河畔阳光下的他,和迷情酒吧阴影里的他。
也很轻易就给人留下印象。
虽是截然不同的两样场景,可带给闻礼的感觉却如出一辙,彷徨迷茫中透着率性不羁——似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却并不确定要去往何方,豁出一切的同时念念不舍。
而那双凝望酒杯的眼睛背后,依稀藏着个有故事的灵魂,但外表透出的气质又干净纯粹。
仿佛身在俗世却并非这俗世中人,奇异与矛盾的统一体。
今天离开巴黎,以后大概就见不到了吧。
意识到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闻礼很是诧异。
短暂的怔愣后,他拉下遮光板,重新打开平板电脑。
略微散漫的思维伴随模拟软件里跳动的数据重新整合,不过分秒之间,就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而心无旁骛的他。
那些惊鸿一面,也随着窗外巴黎的夜景,终是渐行渐远。
这趟难忘的飞机之旅,文斯一直在装睡和临睡边缘反复游走。
实在是位置紧邻卫生间过道,前面的任何人但凡过来都有可能看见他,这趟又是跨国长途飞机,不来上个厕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文斯没法只好将羽绒服收到前边座位底下,项链塞进半高领毛衣里,盖着毯子戴着眼罩,丝毫不敢懈怠地守护伪装。
以至于最后下飞机时,文斯整个脖子都是木的,坐得是腰酸背痛,一腔窝火无处发泄。
可即便如此还得继续怂着,等其余乘客都下去了,他才敢往外走,慢慢吞吞左顾右盼,生怕和某人碰上。
文斯没有出机场,直接找了个僻静角落,准备立刻马上买张返回首城的机票,最好现在就起飞,可是刚打开包链,手机就轻轻震了震。
心里咯噔一下,某种古怪的第六感随之而来,文斯做了两秒心理建设才犹犹豫豫点亮屏幕。
那个经典的绿底白圈,下面的消息预览来信人是“闻立民”。
文斯重重松了口气。
[今天怎么没见发照片?发点漫展的现场照来看看吧,让爸爸也见识一下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呵,就知道,早有准备!
[好的~]文斯颇为从容地打开手机,认认真真搜索相册。
不多时闻立民又发来一条:[别光发景物,也发张你自己的照片,不是说有朋友和你一道吗?你俩合照一张,爸爸看看你朋友。]
刚刚发出去的“好的”二字,已经过了撤回点。
文斯:……
真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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