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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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丽蓉不可思议地看着华宁,眼前的人纤瘦清丽，即便那一头黑发没做任何造型，只简单地扎在一起,却掩饰不住她那柔婉清纯的五官,可与少女漂亮面庞不符合的却是她胳膊与脖子上满满的伤痕。

新伤旧伤覆盖在一起，让人触目惊心！

华宁没打算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道：“十八年前，你们的远房亲戚华富贵夫妻二人到海市来投奔你们,赵春花怀着孩子,月份跟你差不多大，那天你们两个无意中撞了一跤,同时去了医院，你们花钱让赵春花跟你一起住在海市最好的红房子医院待产生孩子，你们两个生的都是女儿,甚至住在相邻的病房里,孩子生下来没几天华富贵两口子就匆忙带着女儿回了丁家湾，这些年来往也不多。所以，你不知道你亲生的女儿被人掉包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华清月跟你长得不像，但是，现在你知道了。”

秦丽蓉手都在发抖，她多想大喊一声你不要胡说！可看到华宁那张与自己年轻时十分相似的面庞,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来。

华宁还在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你宠爱着华清月，你亲生的女儿却被华富贵那对黑心夫妇虐待着,一天三顿打，从来没吃过饱饭,小学读了两年就被迫辍学，承担一家子的家务，少薅一块地的草就被打得浑身冒血。而她呢，省吃俭用供应了一个男孩子读大学，那男孩子来到了海市，跟华清月在一起了。她去质问他们两个，男的找了混混要□□她，华清月出言侮辱她动手要打她，她只是反抗了一下，你却来质问她，为什么要打你的女儿？”

少女好笑地看着秦丽蓉：“那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当初你辛辛苦苦生下我，就是为了让人虐待的吗？”

秦丽蓉眼泪夺眶而出：“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我打电话给我先生，这一定不是真的！”

她痛苦地联系了华玉林，这件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华玉林很快赶到，直接让华宁跟着他们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但华玉林第一眼看到华宁的时候也是差点没站稳，他与秦丽蓉二十来岁就结婚，自然记得秦丽蓉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子，看到华宁这张脸，他什么都明白了！

华玉林是个著名商人，在商场历练几十年，不怒自威，此时拳头握紧，怒喝：“华富贵这个老小子，竟敢在我头上撒野！”

亲子鉴定很快就做了，但结果一时半会拿不到。

秦丽蓉已经哭了好半天，她看看华宁，再看看自己，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十月怀胎，生的时候一度进了鬼门关，大出血那会儿我意识残缺，看着身边的你，我就想，我要活下来，我女儿不能没有妈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样？！老天爷啊！”

她伤心过度，一度晕了过去，华宁看着她这样，忍不住也心酸。

华富贵夫妇就是一对人渣，恶魔！

与此同时，她也在怀疑，这秦丽蓉看着也不是不心疼亲生女儿的，可为什么书中原身还落得那个下场呢？

华玉林眸色沉沉：“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但是你先搬到家里来吧。”

华宁其实没打算现在搬过去，但看到秦丽蓉这样，也有些不忍心，便答应先过去一趟。

如今才九十年代，华家的房子就非常气派了，是处于市中心的别墅，门口的街道上种满了法国梧桐，西式别墅瞧着宛如童话里的房子，大铁门花样精致繁复，佣人在门口恭敬地帮着打开门。

家庭医生过来给秦丽蓉检查了一番，只说是刺激过度才晕了过去。

但没多大会儿，秦丽蓉就醒了。

华玉林去楼上书房抽了一支烟，他缓步走下楼，那种霸气侧漏的气质让人不敢大声说话。

秦丽蓉握着华宁的手怒骂：“华富贵跟赵春花真是丧尽天良！！当初来的时候只怕就不怀好意！我就不信是抱错的，肯定是他们故意的！否则这些年他们为什么这么虐待宁宁？我总觉得清月跟我长得不像，现在才明白，她长得像华富贵跟赵春花！”

她恨得要死，看到华玉林就立即喊道：“玉林，咱们去报警！”

华宁始终在旁边不着一声，华玉林坐下来，眸子里是浓重的雾。

“我知道你们现在情绪肯定难以克制，华富贵这件事的确做错了，但我们华家不是普通人家，若是报警能改变什么？让华富贵坐牢？想报复他，我直接派人就去了。反倒是报警之后对我们长江集团的名声有损，何况，清月是我培养了那么多年的人才，总不可能让她回去那个丁家湾。”

华宁心中一凛，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生父会这么冷静沉着，这么快就说出了这样不要脸的话。

秦丽蓉一愣，眼神复杂，她握住华宁的手：“宁宁，虽然亲子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可你跟我长得这么像，清月跟赵春花的眼睛也几乎是一模一样，妈妈不可能再让你走了。以前错过的，以后妈会尽力弥补你。”

她擦擦泪，继续劝导：“你回到家里来，继续去上学，回头考上大学选择个金融专业，毕业之后跟着清月学习打理公司业务，好不好？”

华宁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所以，她不需要回到她自己的家吗？你们的意思是，让我跟她和谐共处？”

秦丽蓉面色尴尬：“也不是要你们和谐共处，我知道你们肯定会尴尬的，是这样的，清月原本今年下半年就是会出国的，三年后才回来，这几年妈妈会给你找最好的老师，只要你能学到本领，将来家里肯定更重视你的。”

华宁心中冷冷的，书中原身就是被这样忽悠住了吧。

所以，她放弃了医学梦，她去学金融，可她怎么比得过华清月的心机？华清月在海市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跟华玉林夫妇相处了二十年，想收拾她是太简单不过了。

她的每个老师都被人提前买通了，越是努力成绩越是差，华玉林给她花钱上了大学，她每学期都挂科，而远在国外的华清月却次次传回来考了班级第一的好消息。

原身没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所以，这对亲生父母最终还是选择了华清月。

一切都是有条件的，哪怕是亲生的，可是没用，所以你活该被抛弃啊！

华宁感受到心底里的失望和痛，那是属于原身的疼。

所以，哪怕秦丽蓉曾经为了生下她大出血，也并不会心疼她这十八年来的苦楚。

华宁微微一笑：“第一，我谢谢你们生下了我，虽然从小到大我吃了很多苦但华太太您当初的孕育生产之苦我也不会抹杀，第二，如果想相认的话，报警是必须的，我有权利要求警方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还我一个公道，而华清月也必须回到她自己的家，否则我们也不必相认了。第三，无论认不认亲，我都会坚持学习医学，我对金融没有兴趣。”

华玉林从未被人反驳过，他本身就对孩子没有什么耐心，此时大手一拍桌子：“住嘴！别说亲子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就是出来了，那又怎么样？谁教你的跟长辈大呼小叫谈条件？！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说过了，我会让人教训华富贵，你回来之后的日子只会是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清月有的东西你也都会有。你以为把她赶走容易，可华家的名声谁来处理？华家就一个女儿，还是抱错的，你让外人怎么谈论我？再说了，你连小学都没有读完，想让我放弃一手培养出来的清月，那也得你拿出来本事。”

在他看来，一手培养出来的华清月，比华宁有用多了。

秦丽蓉立即劝：“宁宁，快跟你爸爸道歉！你爸爸说的多有道理啊，这件事是我们都不想发生的，但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妈妈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以后你跟清月就做一对姐妹，等我们百年之后不在了，还可以互相扶持，清月很善良，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华宁扯了下嘴角，站了起来：“我的要求说的很清楚，既然不行，那我们只能就此告别。”

她转身要往外走，秦丽蓉扑上去抓住她，带着哭腔说道：“宁宁，你也要理解妈妈呀！妈妈当初生下你不容易，从前就错过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错过呢？爸妈让你学金融，不是为了害你！再说，清月是要出国的，你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一点呢，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怎么可能做的出让她回那个狼窝里呢，你受过的苦非要让她再受一遍吗？”

字字诛心，华宁磨了下后槽牙：“所以我走啊，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还不行吗？”

正说着，华清月满脸震惊地出现在了门口，她一步步走过来，莹白脸上都泪珠。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爸爸，我最听您的话了，您快告诉清月这不是真的！”

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嚎啕大哭，华玉林面庞上露出来一丝动容，再冷漠的人见到小女孩这样哭也会可怜。

但华宁却从开始到现在没掉过一滴泪，若不是长得像，他都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假的。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华玉林叹气：“事情大约是真的，你跟那个华富贵夫妻两个长得的确有点像，很多细节我从前没有注意到，现在也都明白了。”

华清月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扑通跪在地上：“怎么可能是这样呀！我不相信！爸，妈，我爱你们！我舍不得离开你们，姐姐这是要把我赶走吗？如果事情属实，可不可以别赶我走？从今天开始我不花家里一分钱了，我可以在家里当保姆的！我只是舍不得爸妈，放心不下！爸您腿疼好几年都好不了，每次都是我给您按摩，妈您老是头疼，每次都是我陪着您给您读佛经您才会舒服些，要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呀？还会有人照顾你们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华玉林夫妻俩被勾起这些年的幸福回忆，再抬头去看旁边一脸冷漠的华宁，心中天平逐渐倾斜。

哪怕是亲生的女儿，没养过就是没感情，何况被华富贵那样的人养大，不知道学成了什么样子！

只有华清月，虽然不是他们真正的血脉，可一言一行都是他们教出来的，彼此之间的感情深厚，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啊。

华清月哭到几乎昏厥呼吸不畅，华玉林两口子急得不行。

华宁在旁边怔怔地看，又想起来原身被华富贵两口子合力殴打的样子。

这世间的缘分，真是……可笑的很哪！

她心疼原身，决绝转身，很快离开了华家，等华玉林两口子弄好华清月之后，这才发现华宁不见了。

但清月现在这样，他们也实在放心不下，尤其是华清月睡着了还抓着秦丽蓉的手不松，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别不要我！”

这让他们心如刀割。

华宁离开华家之后去了陈老师推荐的仁义医馆。

看到医馆里人来人往的病人和医生，她心中的坏情绪才渐渐褪去，为了那样的父母伤心不值得。

她接下来的计划也立即清晰了，第一，势必要报警让华富贵跟赵春花都坐牢，第二，努力学习医学知识救死扶伤为国家的医学发展做出贡献。

医馆里的几个人正在开会，其实这家中医馆主要是陈老师开的，只是他平时也忙着研究和上课，医馆里的主要事物都是他的师弟许敬民在搭理。

华宁走过去正看到几个人在讨论事情。

“现在咱们国家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可大家对西医的信任度却远远超过了中医，西医是很不错，可也不能因此否定中医呀，眼看着中医越来越没落，我这心里真是难受。”

“其实主要还是能力的问题，如果咱们能够证实自己的话，治好了西医治不好的病，国人不就相信中医了吗？”

“你说的简单，就拿现在流行的感冒来说，怎么治？”

“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嘛。”

……

几个人七嘴八舌，陈老师这会儿也在，他看到华宁立即高兴地喊道：“华宁啊，你也过来一起聊聊。”

华宁是新人，医馆里的几个人对她态度都还可以，只有一个叫做孙萍萍的女生似乎对她不是很友好。

孙萍萍小声说：“陈老师，华宁不是才来的吗？好像只负责打扫卫生。”

华宁抿唇没有说话，陈老师却笑道：“人不可貌相，华宁是因为对中药有很深的热爱我才让她来咱们医馆的，华宁你说说自己的见解，大家一起沟通。”

其实这也是陈老师对华宁的一次临时测验，想知道那天食堂发放的糖水是不是华宁偶然为之，想看看她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对重要的了解。

华宁微微一笑：“陈老师也知道前两天我准备了些钩藤饮，缓解了部分同学的感冒症状，但这两天我又从医书上看了些关于感冒症状的分析，发现钩藤饮再加上一味桑菊以及葛根陈效果会更好。这是我从《灵枢素问》以及《难经》里总结出来的。”

陈老师眸子里带着笑意，赞许地点头。

孙萍萍却瞪大眼说：“不是吧，你不是说只上过小学吗？你看得懂那些书？你骗谁呢，没必要为了虚荣心撒这个谎吧。”

华宁皱眉，她不是惹事儿的人，但也不怕事，哪怕自己是个新人，也不能容忍别人这样讽刺自己。

只见华宁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本新华字典，淡淡说道：“看不懂不会查吗？”

孙萍萍撇嘴：“那你看不懂的字太多了，一个字一个字地查多浪费时间啊。”

华宁无所谓地笑道：“我从不认为把时间花在看书上是浪费，反倒觉得把时间花在酸别人质疑别人这上面才叫浪费，更何况，没必要为了虚荣心去打压别人讽刺别人。”

孙萍萍倒吸一口气冷气，可陈老师跟许敬民老板都在，她也不好真的跟华宁斗起来，只能委屈地说：“我没有恶意的，华宁你怎么可以误会我呢。”

可惜，没有人搭理她。

陈老师直接忽略了孙萍萍，又考了华宁几个问题，而后神色严肃地说：“我们现在在研究最近的这个流感，今年的流感跟往年不一样，很难治好，且传染性很大，长期流感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破坏，华宁，如果你能帮助研究出一个好的治疗办法，仁义医馆会正式接受你成为学徒，不收一分钱，提供住宿和三餐，另外每个月都有补贴。”

这对华宁来说再好不过了，她思考过参加高考一事，但原身只对医学感兴趣，看医学相关的书有极大的热情，但一看物理和数学就昏昏沉沉想睡觉，这样子怎么高考？

她干脆就不参加高考了，一门心思学中医好了！

华宁用力点头：“陈老师，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努力。”

陈老师很喜欢她，又问：“你这小脑袋瓜子装的医书内容可不少，你是怎么记住这么多内容的？”

华宁有些不好意思，原身本身就对医书有极大兴趣，而华宁的记忆力很强，两下里一结合，她看过的书都汇集在脑海里，其实远远比陈老师所认为的要厉害。

为了流感这件事，医馆里忙得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在翻医书，想法子。

华宁也不例外，她白天在医馆里打杂，晚上干脆就留在医馆里看书，困了趴在桌子上睡一会，五天时间看了七本很厚的古医书，那本字典都快翻烂了，笔记记了两大本，笔都用烂了三支。

医馆里的人都震惊极了。

别说医馆里的小伙伴了，就是走出去，在外面也很少见到这么如饥似渴看书的人，好像看书是吃饭一样！

孙萍萍下意识撇嘴：“装的吧……”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新来的乡下姑娘能装几天，几天不好好睡觉算什么？一个月，一年都这样，那才叫真本事！

可两天之后，华宁忽然从书中抬起头来，平静地宣布了一个消息。

“我想到办法了。”

她搜罗汇集了所有医书看到的关于治疗伤风伤寒各种类似于感冒病症的法子，终于在一本很旧很偏的古书上看到了关于这个病症的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