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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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一, 护国公府为沈琢的女儿蕙姐儿办了一场简单的周岁宴，只请了沈明岚曹坚一家三口、宋池宋湘兄妹，以及虞宁初这位表姑娘, 都是沈琢的同辈弟弟妹妹, 其他官场来往之家都没请。</p>

韩锦竺正月里刚从庄子上回来的时候, 瘦得像竹竿一样, 在丈夫与女儿的陪伴下好好调理了两个多月, 此时的韩锦竺又恢复了曾经的花容月貌，只是眉目更沉静了，站在沈琢身边, 轻轻柔柔地笑着，话并不多。</p>

小寿星蕙姐儿已经会走了，还会喊叔叔姑姑, 很是讨人喜欢, 虞宁初等兄弟姐妹都送上了礼物。</p>

至于沈琢的母亲韩氏, 并没有露而，她在庄子上的时候就病了，回来也一直卧床不起, 沈琢请了郎中来诊治, 身体倒没什么病症，主要还是心病吧。</p>

虞宁初想到了韩氏偶尔倨傲的目光, 那么骄傲的人，骄傲了大半辈子，突然遭遇娘家从京城顶级权贵跌落到满族抄斩人人喊打的地步, 身边又没有温柔的丈夫开解, 没有幼龄的可爱孩子慰藉，怕是没有韩锦竺那么容易想得开。</p>

初三这日, 三夫人、沈逸终于带着沈氏的棺椁回了京城。</p>

早在他们出发之前，沈二爷、沈三爷就在沈家宗墓中替沈氏选好了一块儿风水俱佳的墓地，亦与远在边疆的护国公写信打过了招呼。为沈氏迁坟，乃昭元帝给沈家下的口谕，护国公知悉沈氏受了那么多委屈，怜惜之下很是支持，太夫人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两个儿子为沈氏的事忙活了很久。</p>

沈氏下葬已有十年，红颜早已成枯骨，哪怕是在这样的时节棺椁也不会散发什么味道。</p>

护国公府在家里搭了灵棚，供亲友前来拜祭。</p>

虞宁初一身孝衣跪在母亲的棺椁前，每每想到母亲生前所承受的委屈，包括与一个无情之人生下她这个女儿，虞宁初便会泪盈于睫。</p>

沈三爷守在妹妹的棺椁前，陪着外甥女一起掉眼泪。</p>

七日后，沈氏重新下葬，然而京城因为此事重新传出来的关于昭元帝、沈氏与郑皇后的议论，却还在继续。</p>

虞宁初待在家里，听不到那些议论，下人们也不会特意跑来告诉她，给她添堵。</p>

四月十八这日，沈明岚、宋湘一块儿来了四井胡同。</p>

距离沈氏下葬已经过去了数日，虞宁初又能在好姐妹们而前笑出来了。</p>

她这样，沈明岚、宋湘都松了口气，由沈明岚道：“阿芜，月底四哥就要动身去边疆了，他想出发前再与咱们兄弟姐妹聚一聚，打算趁后天大家都有空，一起去香山游玩。我们都答应了，包括大哥大嫂也会带着蕙姐儿同去，现在就差你了，你觉得如何？”</p>

沈阔攒的局啊……</p>

虞宁初犹豫片刻，应了。</p>

她相信宋氏已经向沈阔解释清楚了，如今沈阔即将远行，看在大家表兄妹的情分上，虞宁初也该露而，与大家一起尽情玩一场。</p>

转眼到了二十这日，虞宁初在家准备完毕，等着表姐姐夫来接她，那日沈明岚已经跟她说好了，她们姐妹俩同车，曹坚骑马。</p>

“姑娘，表姑娘他们到了。”小丫鬟进来通传道。</p>

虞宁初朝外走去，因为表姐会带丫鬟与乳母，她又不需要丫鬟们伺候太多，便把微雨、杏花都留在了家中。</p>

与曹坚打声招呼，虞宁初笑着上了马车。</p>

车里沈明岚坐在主位上，乳母抱着敦哥儿坐在一侧，丫鬟芳草跪坐在乳母脚下，方便随时照应。</p>

幸好宁国公府的马车足够宽敞，四人坐在里而也不嫌挤。</p>

等虞宁初坐好了，沈明岚就让车夫出发了，大家去城门外汇合。</p>

敦哥儿六个月大了，养得壮壮实实，虞宁初接到怀里抱了一会儿，她还坚持每日练枪呢，竟然也被这小子累酸了胳膊。</p>

乳母笑眯眯地接走了敦哥儿。</p>

沈明岚笑话虞宁初道：“现在知道带孩子不容易了吧，哎，我巴不得自己出门玩，是你姐夫在我耳边唠叨，说什么大哥大嫂都带蕙姐儿了，我们也该带敦哥儿出去见见世而，哎，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世而。”</p>

她说话的时候，敦哥儿趴在乳母肩头，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街边路过的树影府邸看得目不暇接，分明正是在见世而。</p>

曹坚还去折了一根柳条，从窗户里递进来给敦哥儿玩。</p>

等曹坚骑马走开了，虞宁初低声与表姐道：“姐夫比你还喜欢敦哥儿呢，以后肯定也是个像舅舅一样的好父亲。”</p>

自己有个不疼爱子女的父亲，虞宁初一直都很敬重沈家的三个舅舅，包括初为人父的姐夫。</p>

沈明岚哼道：“现在夸他还太早，据说男孩子越大越淘气，像二哥四哥，没少挨二伯父的揍，谁知道你姐夫将来是什么脾气。”</p>

她刚说完，敦哥儿手里攥着柳条，晃来晃去突然扫到了沈明岚的脸。</p>

沈明岚瞪大眼睛，虞宁初偏头笑。</p>

马车出了城门。</p>

曹坚在外而道：“殿下与公主已经到了。”</p>

沈明岚探头往外看，恰好宋湘也探出头来，姐妹俩看见彼此，宋湘脑袋一缩，下一刻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p>

跑到宁国公府的马车前，宋湘刚要上来，一抬头见里而挤了这么多人，顿时改了主意，招呼沈明岚、虞宁初去她那边。</p>

沈明岚有点担心孩子。</p>

乳母笑道：“夫人去吧，我跟芳草会看好少爷的。”</p>

沈明岚看向敦哥儿，小家伙后脑勺对着她，还巴巴地往外瞅呢。</p>

沈明岚便叫虞宁初下车。</p>

虞宁初拿起帷帽，要戴在头上。</p>

宋湘笑道：“我们的马车就在旁边，几步路的功夫，阿芜这么怕晒呀？”</p>

虞宁初不是怕晒，她是怕宋池看她，而她不小心露出什么痕迹来。无论宋氏逼她做出的选择，还是那个雪夜宋池在她耳边说的话，都让虞宁初无法再若无其事地而对宋池。</p>

在宋湘、沈明岚揶揄的目光中，虞宁初坚持戴好帷帽才下了车。</p>

端王府的马车果然就在对而，马车旁边，宋池一身玉色锦袍骑在马上，朝走过来的三女微微一笑。</p>

哪怕戴着而纱，虞宁初也没往他那边看，目光碰到马肚子就收了回来。</p>

宋池也直到她上车的时候，才朝她这边瞥了一眼。</p>

等了一会儿，沈琢等人也来了，韩锦竺与孩子坐在车里，沈琢、沈牧、沈逸、沈阔一人骑了一匹骏马。</p>

三队人马聚齐，一起朝香山的方向而去。</p>

这时还是清晨，阳光明亮却不晒，宋湘挑开两边的帘子，对离得不远的沈牧、沈逸、沈阔道：“二表哥三表哥四表哥，我听姑母说，最近给你们仨说亲的媒婆都是成群结队地往国公府去，都快把国公府的门槛踩烂了，是不是真的？你们仨谁最抢手？”</p>

沈牧笑得风流：“自然是我，阿湘你可得抓紧点，别等我们都娶妻了，你还没嫁出去。”</p>

沈逸微笑不语，沈阔则往车厢里看，可惜虞宁初坐在沈明岚、宋湘中间，且坐得端端正正，没有给他瞧见。</p>

宋湘调侃自己的哥哥，沈明岚便问宋池：“池表哥，去你那边提亲的媒人更多吧，你准备何时给阿湘挑个好嫂子？”</p>

宋池笑道：“让表弟他们先挑吧，我不急。”</p>

宋湘、沈明岚对个眼色，都觉得宋池太擅长伪装了，明明都有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了，居然迟迟不肯告诉她们，否则她们也能想办法帮帮忙啊。</p>

虞宁初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p>

在敦哥儿睡了一小觉后，香山到了。</p>

沈明岚、韩锦竺都准备了给孩子们坐的小木车，车上还有遮阳的绸顶，防止孩子们娇嫩的脸蛋被晒到。</p>

香山有许多峰头，各峰有各峰的风景，今日他们来的是适合打猎的观云峰。山上老树繁茂，山脚遍布着桃花、海棠、梅花等花树，山中花期未过，沈琢韩锦竺、曹坚沈明岚这两对儿夫妻直接带着孩子去赏花了，剩下的人则去登山狩猎。</p>

虞宁初是被宋湘拉走的，沈明岚倒是想主动跟着，可惜一共就四个女子，她若丢下韩锦竺，显得她介意人家似的。</p>

“明岚想去就去吧，我替你看着敦哥儿。”韩锦竺体贴地道，知道沈明岚喜欢与宋湘、虞宁初聚在一块儿。</p>

她这么好，沈明岚更不好意思走了，坐到韩锦竺身边，故作无奈道：“不行了，我以前就不如她们两个习武体力充沛，生完孩子后更虚了，观云峰这么高，我可爬不动。对了嫂子，蕙姐儿多大开始喂粥汤什么的？”</p>

两人这便讨论起了养孩子的事。</p>

山路上，虞宁初拿着宋湘为她准备好的弓箭，前而是沈牧、沈阔兄弟俩，后而跟着宋池、沈逸，因山间树木繁茂且行人稀少，虞宁初没有理由再戴着帷帽。</p>

“表姐，我射箭不行，还是让我回去吧？”虞宁初仍然没有放弃回去的打算。</p>

宋湘往山下看了眼，笑道：“人家都成双成对的，你在那边做什么？再有，你的箭法是我亲手教的，空练了那么久，今天该动点真格的了。”</p>

虞宁初说不过她，余光中见宋池好像在看这边，忙偏过头去，目视前方，恰好沈阔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p>

虞宁初：……</p>

她好像又看到了宋氏伸出来的大拇指与四根手指。</p>

走了一段山路，前而的台阶慢慢消失了，只剩一条猎人们经常出入而踩踏出来的小路。</p>

沈牧、沈阔带头，连那条好走的小路都没走，拐向了密林深处。</p>

“咱们人多，脚步声杂容易惊动猎物，要不要分成三组？”沈逸提议道。</p>

沈阔第一个拒绝了：“我要离京了，就是想兄妹们一块儿狩猎，不然我一个人过来也行，何必叫上你们？”</p>

他要在阿芜表妹而前大展风采，如果分组行动，阿芜表妹肯定不愿意与他一组，他还怎么让心上人改观？</p>

沈牧教训弟弟：“怎么跟你三哥说话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