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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京墨便带着楠绣来见了神秘女子,女子只看了一眼便叹气:“属性不符。”

楠绣没有灵根,完全不是可以修行的体质。

在人界又能遇到几个顾京墨?

顾京墨有些失望,可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她自己又服用了一颗红丹,剩下的两颗被她留下了。她想着日后若是其他人有用,她还可以给别人。

四颗可以多活两百年,一颗就是五十年!这简直就是神丹妙药。

顾京墨得了该女子的恩惠,便总会过来帮衬她一些。

每日帮她生火取暖,整理一下屋舍,再送来两罐酒或者食物。

日子逐渐地又恢复了平稳,如果可以,顾京墨真的很想日子便一直这般延续下去。她不离开人界,享有一百多年的寿命,寿终正寝也是好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一日她扛着干柴回来,却远远地听到了楠绣的呼救声。

她心口猛地一颤,快步赶回家里,却连门户都未能进去。她家小院的门口守着的护卫将她拦住,直接将她轰出去。

她虽有一身力气,却无法同时抗衡四名孔武有力的男人。

被摔到地面上,她趴在街道上抬头,看到周围有人在探头探脑地看,却无人过来搭救,跟她对视后连连闪避。

那一刻她的脑中一片嗡鸣,她不知道楠绣究竟求救了多久,这群人又观望了多久。

明明听到了,明明都到近处了,为何不救?

什么是王法?!

王法就是在保护那些豪绅的吗?

为什么不救?!

冷眼旁观就是如今世道吗?

她连滚带爬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正门进不去,她便绕到了院后。她拿起了自己的干柴蘸了油,用火折子点燃,越过墙壁扔进院落里。

她住处的院落里有一处柴火堆,她便照着那个地方扔,最后干脆扔进去了半桶油来助燃。

屋中的呼救声终于停了,变为了虚弱的哭声。

一名男子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对着外面骂:“你们怎么守着的,怎么着火了?”

顾京墨记得这个声音,是镇子里一富户人家的纨绔少爷,平日里便对楠绣颇为垂涎,想纳楠绣为妾。

楠绣不愿意,拒绝了多次,有时出门都要躲着些。

今日,这人干脆来霸王硬上弓了!

那群人见院内起火也没有理会,直接拍屁股走人了,只会觉得这火扫了他们的兴致,并不会在乎屋舍中的女子死活。

顾京墨快速冲进院子里灭火,因为着急楠绣的安危,竟然忽略了院中的火都不会伤及她,她就算徒手触及到了火也不会有被灼伤的痛感。

两颗灵火狼的妖丹,已经开启了她火系灵根的慧根。

她灭了火后进入屋中,看到楠绣一边哭,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衫,当即气得有些站不稳,身体踉跄险些跌倒。

她转身进入厨房拿起了刀,提着刀便要杀出去。

楠绣赶紧过来阻拦:“京儿!你打不过他们的,他们人多势众……”

“那就去报官!”

“没用的,他家里人就是官府当差的,而且你没有市籍,你的身份……还是不要去了。”

顾京墨还未被陈员外家中放过,她如果去报官,只会是去自投罗网。

顾京墨气得浑身发抖,最终也只能放下那把刀。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有多么的不甘心。

“能不能教我几招,最好可以杀人于无形?”顾京墨手里拿着四坛酒,认真地问道。

女子斜靠着床头,看向顾京墨,上下打量:“怎么?嫌做零活慢,想杀人越货了?”

顾京墨放下酒坛,干脆跪下来给她磕头:“我的朋友被恶霸欺负了,我要给她报仇。”

女子回忆起顾京墨带来的年轻姑娘,似乎叫楠绣,心中了然。

她沉着脸看着跪地不起的顾京墨,再看看四坛酒,随后道:“我如今的身体不行了,教不了什么,我也没耐心细致入微地辅导你。”

顾京墨急急地抬头,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女子打开酒坛喝了一口,说道:“所以,所有的招式我只教一遍。你急要报仇,我教你引气入体太耗费时间,便教你一些拳脚功夫。呵,我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在体术方面,整个修真界都不如我。”

顾京墨当即眼前一亮,用力磕下一头:“我学!一次就可以!”

女子酣畅地呵出一口气来,又问:“你有武器吗?赤手空拳?”

顾京墨被问得一怔,随即取下了自己头顶的双钗,握在手中,头顶的碎发缓缓落在肩头:“它就是我的武器。”

女子一怔,却看到了孩子眼中的决绝,那是魔界都罕有的杀伐之气,心中震撼,随即点头。

女子喝了一坛子酒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乱糟糟的衣衫,接着在院落中给顾京墨做出示范来。

顾京墨知晓,女子只会示范一遍,便用了全部的精力去看,去记,去学。

待女子示范完毕,她回忆了片刻,便在女子面前完整地重复了一遍,除了力道稍有不足,其他的动作都做得极为精准。

女子靠着墙壁,看着顾京墨“嘿嘿”地笑了起来,偏笑容里透着凄苦的味道:“你啊……偏偏生在了人界,这慧根,这资质……跟我学可惜了。”

言下之意,她不配做顾京墨的师父。

顾京墨却格外认真:“能得前辈的指点,已是我的荣幸!”

“好,那我今日便再教你一套动作。”

顾京墨认真地记住了第二套动作,在女子的院落中练习了整整一日。

女子坐在屋中喝酒,喝得浑浑噩噩的,时不时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又昏睡得如同昏迷。

当时的顾京墨不知,该女子的状态,便是修真界身受重伤,苦苦坚持的模样。

顾京墨练了一日,背着干柴回去时,看到邻居在她家院外晃。见顾京墨来了,其中一人便凑过来劝:“你不如让楠绣嫁过去,那竖子虽然浑了些,但是家底子厚,做妾也不委屈。不然楠绣如今这名声,还能嫁谁啊,附近街上有几个不笑话她的?”

顾京墨将干柴往地面一扔,骂了出来:“笑话她?!她做错了什么?是她自己不检点吗?明明她是被伤害的人,你们怎么还能笑话她?!你们都是什么蛇蝎,怎得这般不要脸?”

那人被骂得脸色稍有不悦,只能小声嘟囔:“女子没了清白,那不就是沦落成了笑柄?她是没做错,可她确实嫁不出去了啊……”

顾京墨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棍便抡了过去:“去你娘的清白,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人活着还能被清白二字束缚住了?而且那混账没有得逞!被我拦住了!”

那人被顾京墨抽打得嗷嗷直叫,骂道:“你这丫头太泼,好心好意来劝,还动手打人了!!!你还是别和她一起住了,不然连你都要被人风言风语!”

顾京墨追着他打:“你这算个屁的好心,山里的黄鼠狼和你比都心善,别让我看到你,不然我看到一次打你一次。”

周围的人都跑了,顾京墨在院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背着干柴进屋。

她看到楠绣站在窗前,在她进来后动了位置,知晓楠绣听到了。

她进入屋中吃饭时,小声说道:“你别理他们,我明日就去找房子,过几日我们就搬走。”

“嗯。”楠绣闷头吃饭,二人再没有说话。

最近楠绣心情不好,总是不爱说话,一个人偷偷落泪。顾京墨劝了几次都无用,反而让她哭得更加厉害,顾京墨也不敢再劝了。

顾京墨偷偷拿了自己母亲给她的钱财,打算去远离这里的地方,再定一处宅院,让楠绣能够好好生活。

她特意选择了纨绔外出的时间去寻房子的,不然也怕纨绔趁她不在家又来欺负楠绣。

临走时她千叮咛万嘱咐:“你自己在家别出门,院门关上,饼子在锅里,还有汤,够你吃几天的。我去定了房子就回来接你搬走,回来给你带个鸡腿行吗?”

“嗯。”楠绣答应了。

这一走便是三日。

三日后,她拿着地契回到家里,推门朗声说道:“楠绣,我们收拾东西……”

她进入屋中,没有看到在绣活的楠绣,却看到了悬在半空中摇晃的腿。

她的身体一僵。

她丢掉了手里的地契,快步走过去抱住了那双腿往上抬,同时说道:“你自己下来……”

她没有得到回应。

她不敢抬头去看,她怕抬头看了,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抱着楠绣的腿,将她移开。

刚刚移开,楠绣的身体便软下来,倒在她的肩头。

她扛着楠绣已然冰凉的身体,眼泪终究是忍不住了……

她竟然忘记了,可以将楠绣的尸体放下来再哭,她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处,哭得像个疯子。

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就连楠绣也离她而去了。

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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