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装疯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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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样的说，雷小薇的心里还是开心多多。她为自己一直坚持的判断自我赞赏了。风春来没有疯。凤春来就是在装疯卖傻。这个谜底让雷小薇发现了。雷小薇不想回家去了。她躺到床上，想了许多，憧憬了许多。赵玟秀还在和风春来相好的时候，雷小薇就好生羡慕，甚至有点小小的忌妒。赵玟秀和风春来分手后，雷小薇竟然暗生欢喜。风春来倒霉透顶后，雷小薇可是得意多多。一个被人唯恐躲之不及的倒霉蛋，谁还会把他当个宝。雷小薇知道不会再有人和她争夺这个男生了。现在，她发现了风春来装疯卖傻的秘密，心中更是弥漫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雷小薇再见风春来时，是在球场上电影开映之后。星期三，厂里召开表彰大会。晚上，肯定要加映一场电影的。凤春来看电影时，站在最后面，人群的最外围，形单影只。雷小薇从风春来身边经过，将一张纸条塞到对方的手中。确信纸条在凤春来的手中，她匆匆离去。风春来望着这个离去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他也就转身，去到路旁，借着不太明亮的路灯。他展开纸条，见到上面有一行字。纸条上写的是：星期天上午8点，县城岗湾里106号，去见一个人风春来在心里记下了这个时间和地点。他没心思看电影，回房间去了。虽然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但凭直觉，凤春来感觉到，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他没有往情事上面去想。以他目前这个样子，不再想这方面的事。他只是琢磨，雷小薇让他去见一个人，见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好奇。自从落魄后，凤春来感觉到，大家看他的眼光有了许多的不同。他用了古怪的方式，来保持寂寞和孤独。以前一块玩的人，除了钱海涛外，几乎都在有意的躲避他。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钱海涛。钱海涛被派驻农机厂当技术指导。这个房间里，也就凤春来一个人了。唯一能够和他说话的，就是一本《汤头歌诀》那次国庆球赛后，钱海涛又去到农机厂。昨走前，钱海涛拍了凤春来的肩膀，做条硬汉子，要坚强起来。坚强起来，怎么坚强？风春来认真的想过。他用了独特的方式让自己坚强起来，就是装疯。可是，这样就意味着孤独。万万没有想到，雷小薇竟然揭穿了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居然能懂《汤头歌诀》。这时候的风春来，躲在房间里，心里可是有了久旱逢甘露的渴望。在这之前，凤春来把在外面受到的歧视带回房间，通过做俯卧撑，还有哑铃操，一直做到挥汗如雨，才停下来。他寻求的就是这种释放的快感。一旦打开房间的门，面对大家时，他就是一个疯子。有了雷小薇给的这张字条，风春来决定去见一见雷小薇说的那个人。抬头看了，凤春来暗暗的吃惊。眼前是一家老字号诊所。房子有不少的年头了。墙上用的砖，是那种老式的，扁扁的。或许属于秦砖，或许不是。房上的瓦，是小片的弧形瓦，与眼下其它处的青瓦比，有很大的不同。这座房子显然的带着沧桑感。雷小薇从房子里面出来。她是想看凤春来能不能准时到来。到门口见凤春来在张望，就笑了。她招呼这个守时的人进去。“凤师傅，请进。”

这是一个久违了的称呼。自从和那莎的那件事出来后，再没有人叫他师傅。凤春来有被人高抬一等的感觉。受宠若惊，感觉上却不习惯。雷小薇侧身让凤春来进去。她跟在后面。这座房子有些独特。进门后是一个形似筒子样的瘦长过道，有十多米长。走完过道，前面是庭院、院子里有一面影墙，貌似挡住去路。绕过影墙后，见到了正屋和厢房。哇。好大的一座院子、院子中央有一棵有年数的香椿树，华盖般遮住一片光阴。临近正屋。抬头，身上的热血涌动。正屋的门眉上有一块匾，上书四个字：医道世家这四个字，应该是颜体。凤春来想，不会是颜真卿的真迹吧？雷小薇在前，凤春来在后，走进客厅。客厅里有不少面锦旗，其中一面上有金色的四个大字：济世良医落款是某某中学的工宣队。学校经过动乱复课后，“工人阶级宣传队”进驻包括学校在内的所有上层建筑。工人阶级宣传队简称工宣队，成员由工人中的先进分子组成。里面有病人。雷小薇的父亲雷伯蔺正在给病人看病。对于女儿领凤春来的到来，雷小薇的父亲雷伯蔺只是点了头。他这是算招呼过了，继续为病人把脉问诊。雷伯蔺的下巴上，早先留有一兜长胡子，现在没了。有一段时间，不允许女人留辫子，不允许男人蓄长胡子。一旦被发现，留了，抓住的当场就要强逼剪掉。雷伯蔺只是损失那一兜胡子。家中其他的东西丝毫没动。要是其它职业，家中的东西肯定要被检查一遍的。雷伯蔺的东西没有人敢动。任何时候，人们对医生这个职业都是敬畏的。谁没有个病来如山倒的时候。之前，虽然有口号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和旧事物。可是对世袭医家，没人敢动。有人想动的。念头被自家的老爷子老太太知道了，被大骂一通，想动雷伯蔺家的人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雷小薇对父亲说过凤春来可以轻松背《汤头歌诀》的事。雷伯蔺不相信。怎么可能？在这个年代，居然有年轻人能把《汤头歌诀》倒背如流。女儿可以把《汤头歌诀》倒背如流，几乎用了十五六年的时间。女儿会背，是在严厉教导下才完成的。雷伯蔺结过两次婚。前妻和他育有一子。后来，前妻带着儿子出国继承姨妈的产业。雷伯蔺留下了，没走。世袭医家，是不能移动的。多年后，雷伯蔺遇上心仪的女人，再婚，生下了雷小薇。第二任妻子一次外出，遇上事故，失足从山上摔下去，没能救活。雷伯蔺就和女儿相依为命了。女儿渐渐地长大，雷伯蔺有了一块心病。自己老了的时候，谁来为他养老送终？雷小薇知道了父亲的这个想法，就给了定心丸。不出嫁，只招女婿。为了女儿今后的生活，也为了继承这份家业，雷伯蔺想让女儿学医。无奈雷小薇没有这个兴趣。雷小薇没有兴趣继承父业，只想当一名工人，当一个时代里人人羡慕的工人。寄于厚望女儿，却是这样，雷伯蔺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办法。身边就这么一个亲人，他也就由着女儿的性子。说起来，雷伯蔺也不容易。女儿很小就失去母亲，他是既当爸又当妈，自然的，宠坏了女儿。雷小薇其实并不像雷伯蔺认为的那样，被宠坏了。她身上还真的没有多少坏毛病。她并不是像其他被宠的女孩子，养尊处优。她很好强，外表上却看不出来。外表上，她很弱小的样子，就是一个乖乖女。骨子里，她有自己的主见。去年，厂里组织青年新春游。就是这次春游，雷小薇在心中给了凤春来一个位置。天气不是太热，雷小薇没有带水。她进厂时间不长，日用品不齐全，没有水壶一类可以带水的容器。爬到半山腰，已经是午时。午餐吃的是自带的饼干和山芋。吃了后，没水喝。雷小薇去到小溪边，准备用手捧水喝。由山顶上流下的水，成了小溪。凤春来叫停了雷小薇，说这条小溪里的水不能喝，不卫生。雷小薇知道喝这种生水不好，容易造成肠胃方面的毛病。可是，吃了干的食物，又玩了一上午，口渴难忍。凤春来说这里的水不能喝时，就把肩上的军用水壶摘下来，给了雷小薇。那天，也是个星期天，赵玟秀请了两天假回家去了，没有参加春游。要是赵玟秀过来，和凤春来一道，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赵玟秀不允许凤春来和别的女孩子多说话的。雷小薇也就没有客气，接了水壶。能够喝上水，雷小薇的心里已经是泉水滋润，认为这个男生很会体贴人。后来，凤春来和其他人跑到这一拨女生前面去了，水壶也就落在雷小薇手中。雷小薇再见到凤春来时，眼泪水几乎要出来。她看见凤春来跪在小溪边，撅了屁股，用手捧了溪水在喝。说这种生水不可以喝，喝了会生病。可他呢，却喝这种可能致病的生水。就是这一刻，雷小薇好生感动。她默默地喜欢上这个有些孤傲、有些清高，阳光好学的凤春来。注意上凤春来后，雷小薇也就知道了一些相关的情况。知道赵玟秀和凤春来已经处成对象。为这个，雷小薇竟然有点小小的吃醋。雷小薇曾经暗想，也许，自己会从赵玟秀手上把这个男人给夺过来。转念又想，恐怕没有这个能量，自己在长相上不如赵玟秀。这样想过，只好叹息，却在心里不甘。真是老天在帮雷小薇。赵玟秀离开凤春来后，雷小薇认为她的机会来了。她竟然不认为凤春来有什么错。不就是睡了那莎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凤春来又不会怀孕。雷小薇那时在上中学，快要高中毕业。女儿回来只是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把父亲拉到一隅，说这个人不行。雷伯蔺只好作罢，送了一本线装本的《扁鹊心经》给这个年轻人，了事。父亲曾经和女儿聊天时说过，说雷家的医术要后继有人，这个人不是女儿，就应该是女婿。雷小薇记着这事。在第一眼看过后，她不喜欢这种人，说不清是面相，还是其他哪个方面，总之，第一印象不好。后来，又有一个年轻人来到雷伯蔺身边，雷小薇没有反感。可是，这个长相不错的年轻人没有耐性，学习才不到两天，就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