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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点头称是,父皇就离开了。
康宁准备第二天就去告诉章承瀚,但是第二天康宁睡过头了,起来之后就听宫女说,章承瀚和父皇大吵了一架,被罚跪了。
康宁:?????
这孩子几年不见,脾气长了不少,都敢和父皇吵架。
淑贵妃拦住想去乾明宫的康宁,和她说这次的事情管不得。
宫女门七嘴八舌的说着,康宁倒也把这事听的七七八八,说是因为章承瀚得知父皇要给他选太子妃,去质问父皇为何不问过他就给他选妃于是就这么吵起来了。
期间章承瀚还提了皇后娘娘,父皇就震怒,把他赶了出去,罚跪在凤栖宫门口。
康宁去的时候,祝容也在,他还是一身靛蓝身形如玉。康宁躲在远处不敢上前,等了一会偷偷探出头,看见祝容离开她才上前。
“皇姐又来看我了。”章承瀚看见她微微笑了一下,他以前不爱笑的和父皇一样,冷着一张脸一天都不苟言笑,可这次回来明显变了一些,有了些生气。
“真的有那个姑娘的存在吗?”
“有。”
“你喜欢她?”
“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
“那她喜欢你吗?”
“喜欢。”
康宁看着章承瀚良久,觉得那一定是一个很讨喜的姑娘,能让他的弟弟说起她时,眼睛像是有星星一样。
又过了几日,章承瀚被封为主帅派去西蛮征战,祝容是军师。
康宁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兵马已经要准备走了,父皇把一切做的太突然,朝中上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事就已经定了。
康宁得了消息一路跑到城楼,也只看见他们离去的背影。
那个人,即使是在万人之中,她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一定要平安回来。
康宁在城楼上看了很久,直到看不到人影,才移开目光,转头就看见站在身边的母妃。
母妃和她说,南国写了书信过来,说二皇子已经启程前来拜见陛下,东月国也说三皇子也会来。
父皇以战事吃紧拒绝了他们。
也对大战在即,父皇怎么会有心情设宴。
淑贵妃闻言冷笑一声“区区别说九族,就是九十族,也能一锅端了。陛下只不过是不想见他们而已”
淑贵妃所言不假,半个月后前线传来捷报,章承瀚接连攻下西蛮三座城。
又过五日,康宁正在和宫女们摘桃花,准备做桃花酿的时候,有人来禀报章承瀚攻下五座城。
给陛下呈上了西蛮九族首领亲笔写的投降书。
可陛下连那投降书看也不看,转身射下了两只鸟,鸟头血肉模糊。
父皇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何生气,但是康宁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父皇生气了。
父皇下令让祝容十日内回京。
他是在第九日的清晨回来的,刚回来就被叫到了乾明宫,不出一个时辰,父皇就走了。
父皇的离开使朝中大震,母妃也慌了神。
有些年老的大臣因为父皇的一意孤行气的在家病了好几日,现在京城无皇帝无太子,只有祝容拿着圣旨勉强稳住局面。
康宁听着全公公宣读圣旨的时候在想,若是祝容此时勾结朝中武官,占领京城,追击陛下
不可能的,祝容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祝家原本只是五品小吏,是父皇给了他机会,赏识他的能力,才让他未到及冠就坐上了现在的高位,祝容不会有虎狼之心的。
父皇离开后,祝容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淑贵妃禁足。
禁军包围整个玲珑阁的时候,康宁只觉得天旋地转,紧紧把着门框才能支撑自己不倒下。
康宁看见母妃眼中悲伤的光,那一夜母妃喝了许多酒,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康宁踹开门时,屋内零零散散一地的酒坛子,康宁从未见过母妃这个样子。
将母妃抬上床,听见她口中喃喃“宛儿,他从不曾信过我。”
康宁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淑贵妃才醒来,醒来之后闭口不谈昨天的失态。
康宁午后见到祝容的时候,将砚台狠狠砸向他,让他滚出去,声音大的把淑贵妃从屋子里惊了出来。
祝容皱眉问她怎么了。
康宁冷笑,反手扇了他一巴掌,淑贵妃把康宁拉到身后盯着她看了一会,让宫女先把她带进屋。
康宁进屋后,就一直抱膝坐在墙角,过了一会,淑贵妃就进来了,走到她面前蹲下。
“让母妃猜猜,我们宁儿这个样子,应该是觉得那祝容狼心狗肺,趁着京中无主,意图篡权夺位。”
“现在他有圣旨,又把贵妃禁足,若是再联合武官从背后偷袭陛下和承瀚”
“母妃,别说了”康宁打断淑贵妃的话,捂着耳朵不想听。
“你啊”淑贵妃狠狠的弹了一下康宁的额头,哭笑不得的说“叫你平日少看些话本子,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康宁迷茫的抬头望着淑贵妃“可可他确实是派兵把玲珑阁包围了母妃昨日还”
“禁军只听皇帝的命令,他怎么能吩咐的了?”淑贵妃看着康宁可怜的模样语气温和了些“母妃昨日吓着你了吧。”
不不是
她错怪他了?
可可可可她刚刚还给了他一巴掌。
一想到这,康宁哭的更厉害了,“母母妃,康宁错了以后以后再也不看话本子了。”
那一日,康宁在淑贵妃怀里哭的几乎昏厥。
又过了三十天,章景行和章承瀚回来了。
回来后,章承瀚将所有御医都叫到了乾明宫,乾明宫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康宁只知道,父皇到达西部边境后,直接率兵突袭西蛮九族,当天就砍下了族长的头颅,用了十三日,灭了九个族。
自此,西部边境,就只剩下未联盟的西鲁一个族了。
五日之后,乾明宫的大门打开,所有人都像没发生过一样,面色平静的离开皇宫,康宁跟着淑贵妃去拜见时,父皇正在练字。
见她们来了,章景行还出奇的问了康宁怎么瘦了。
康宁暗自观察了一下父皇,并没有病态和不舒服的地方,又想起太医说陛下无碍,只是路途奔波,修养几日便好。
安下心来。
父皇说,太子妃之位已经有了人选,是榆林陈氏的嫡幼女,名唤华婉,年芳十二。
榆林陈氏,康宁低头想了一下,那是母妃母族的一个旁支,听说是富甲一方,在塞外有很高的名望。
不出三日,康宁就见着了这个小姑娘,小小的一个人儿穿着桃粉色的裙子跟在章承瀚身后,左看看右看看,似是对什么都好奇。
走的近了,那女孩规矩了一些,朝她们盈盈一拜,声音好听的像是百灵鸟一般。
康宁看见父皇眼睛里似乎是有泪水,望向陈华婉久久也没说话,但是又好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父皇说,待的她及笄,就做太子妃吧。
算起来她还是淑贵妃的侄女,这三年先待在玲珑阁,好生照顾着。
末了,父皇添了一句“若是想回家了,就回去看看。”
之后,玲珑阁就多了个像百灵鸟一样的小姑娘,康宁喜欢极了,每日都和她一起玩,带她走遍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好几次都能遇到章承瀚和祝容,陈华婉高高兴兴的上前打招呼,康宁只是在一旁站着,笑着不说话。
就这样待了几个月,今年的新年,东月国和南国拍皇子前来朝贡。
淑贵妃与康宁居于上座,百官居于下位,隔着幕帘,康宁时不时往下看,还不忘和陈华婉说,这舞女的舞姿好看极了。
陈华婉笑着点头,捧着梅花酥吃个不停。
不拆穿她舞女可不是在她看的那个方向。
宴会期间,南国二皇子送上贺礼,说完贺词,话题一转,直言想要迎娶贵国公主。
惊的陈华婉梅花酥都噎在嗓子里,康宁赶紧给她顺气,她问康宁认识那个皇子吗,康宁摇头。
陈华婉皱眉一脸凝重“不认识怎么能来求亲呢,只有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的呀。”
“你也觉得,两个人只有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是吗?”
“那当然啦。”
“若是一个人爱慕着另一人,但那人不曾动过心,该如何?”
这个问题好像难倒了陈华婉,她思考了许久才说“那就让那人喜欢上自己,再在一起吧。”
“那若是一直喜欢不上呢?”
“那就别再执着了,不能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呀。”
康宁点点头,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台下。
大臣的座位,是按照品阶高低来定的,他是从一品的都察院院史,是第二个位置
那人稳坐于位,不见丝毫波动,怪不得宫女们总说,祝容大人温文尔雅,气定神闲,没见过他有过慌张的时候,仿佛什么事在祝容大人这里都不是事了,不动怒,不着急,不开怀。
这一晚上,康宁不知道自己怎么过去的,她一直在想自己这些年,从那日大雪见到祝容的第一眼,眼睛里就没了别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贵为公主,还是大启唯一的公主,如此身份,自然是配得上他的。
自幼接受女官的教导,从师太子太保,不说学识渊博,倒也博览全书,才情也配得上他的。
相貌也能配得上
不曾责罚过宫人,性子温和也是配得上的
康宁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嫁给他的。
可她错了。
那日母妃蹲在她面前,问她真的想嫁给祝容吗,即使舍弃他所有仕途舍弃他一身抱负,也要嫁给他吗?
她想了一下午,终于想明白了母妃的意思。
祝家是靠着祝容一人拼出来一条康庄大道,他是举世难得的奇才,他有他的抱负与志向,有他宏伟而热烈的报国之情,他少年成才,天下人将目光放到他身上,定国策举国赞扬,治水万民感恩,文能治国平天下,武能沙场点兵。
这样的人,若是要娶她,定要弃了一身宏图,舍了天下人的盼望,委身与京城之中,按上驸马的虚名。
所有人都会因为他的驸马身份,对他阿谀奉承,天下人也会斥责他是一个贪图富贵的小人。
若她还明目张胆的追求他,毫不掩饰的告诉所有人她爱慕着他,任性的让父皇下旨五年不许他娶妻。
他该如何前进。
她这轰轰烈烈的三年,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一人。
所以那一夜想通了,康宁在淑贵妃怀里哭的几乎昏厥。
那夜过后,自此避开祝容。
第二日,康宁就发烧了。
来势汹汹,起来吃了个早饭,一会就倒了下去,吓得淑贵妃急忙请了太医。
康宁病的晕晕乎乎,一直记着自己不能和祝容在一起了,心里难受极了,眼泪噗拉噗拉往下掉,死死抓着淑贵妃的衣角摇头说自己不想嫁给祝容,自己一点也不喜欢他。
过了一会,又哭着说自己不想嫁给那个二皇子,他长的没有祝容好看,宁儿不嫁。
淑贵妃温声哄着,疼惜的替她擦掉眼泪。
真是个小哭包。
康宁病好之后,两国的皇子已经离开,不再提娶亲一事。
康宁和以往一样,领着陈华婉偶尔去给父皇请安,没事的时候和宫女们玩成一团。
倒是很少能有机会看见章承瀚,他越来越忙,每次都是去拜见章景行的时候,看见他在一旁批阅奏折。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宫里落了雪,康宁把陈华婉穿的严严实实带着她去看太监们扫雪,捏了个雪球,冻的手冰凉,康宁使坏的把手放到陈华婉的脖子上,冷的她直抽气。
两个人就这样闹了起来,康宁团了个雪球扔到陈华婉身上,余光看见不远处,站了一抹靛蓝。
“臣祝容拜见公主殿下。”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冬天,她转身看见一身靛蓝眉目如画的他,他安静的站在那里,向她行礼。
“祝大人可是又迷了路?”康宁移开目光,随手指了个太监让他带祝容离开。
“公主和臣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四年前公主送臣出宫的恩,臣还未报。”
“公主那日掌掴臣,臣百思不得其解,想是哪里得罪了公主”祝容顿了顿,低头笑了笑继续道“所以臣愿用一生,换公主的一句原谅,不知公主,可愿给臣这个机会?”
天上应景的落起了大雪,漫天飞舞的雪花挡在两人中间,康宁愣在原地望着他,过了良久才开口“你可知道,说了这些话,你的仕途抱负,荣华富贵,可全都没有了。我不是非你不嫁的,你不必委屈自己对我说这些话。”
“可臣,是非公主不娶的。”祝容走到康宁面前,低头直视她的眼睛,目光温柔而坚定,缓声道“臣祝容,表字尚禾,正一品大司马,家中父母俱在,无兄弟姐妹,品行端良,今欲娶公主为妻,永结同好,不欺不骗,呵护一生。”
康宁愣了好久,额头被弹了一下才回过神,对上祝容笑意盈盈的眼睛,“哦哦,你又晋升了啊,真快。”
“公主愿意嫁给臣吗?”祝容不依不饶
“这种事是要问过父皇和母妃的,我做不了主???”康宁震惊的看着祝容手中明晃晃的圣旨“这这这不会是赐婚旨意吧?”
见祝容点头,康宁急了“那你的仕途呢?不要了?你的宏图伟志怎么办呢?”
“这河清海晏的盛世,我能有什么宏图伟志?”
康宁:?????
“本就是无心做官,当时年幼看了许多定国□□的文章,热血沸腾,想着自己也写一份,写完之后又不想要了,被表哥拿去当了作业,这才被世人知晓。”
康宁:?????
“陛下说,治好了江南水患,赏黄金五百两臣才去的,回来之后只给了三百两,臣又不敢说,这剩下的两百两,公主给臣补上可好?”
康宁:?????
“那那你为何如此努力晋升?还跑去当军师。”
“这种必胜的仗,回来之后是有奖赏的,太子年幼,陛下派臣去看着太子。”
祝容避过康宁的第一个问题,他不会和康宁说的,那日他迷茫的走在皇宫,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小小的一个,笑容那么灿烂,他在后面看的入了迷。
可他当时只是一个通州巡抚,身份低微,自知配不上她,他一路走来,皇帝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都说晋升。
那日她在他嘴角盖下的一个吻,足足让他脸红了一整天,他睁眼,只能看见仓皇逃走的粉色身影。
他那日就下定决心,娶她。
足足用了四年半,他坐上了大司马的位置,终于有身份求娶公主,他今日受封大司马,向陛下请求以所有官职,换一个驸马身份。
在乾明宫跪了一个时辰,才求得皇帝的准允。
那一刻的欣喜,他多想同她分享。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她对着他念着的时候,他若不赶紧离开,就真的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当众对一个男子念情诗!
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本是不该由他告诉她,可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再也忍不住,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是用了多大意念才制止自己抱住她的冲动,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同她说出那些话时,心脏在胸膛砰砰的跳,剧烈的,仿佛要跳出来了。
康宁一直到回宫接到圣旨都没有缓过神来,这么多年的愿望这么快就达成了?
“贵妃娘娘,她不会是傻了吧?”
“我看像,乐傻了。”
“那祝大人能同意娶个傻子回家吗?”
“圣旨都下了,由不得他反悔。”
“我怎么看着您这么高兴呢?”
“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终于有猪拱了,我能不开心吗?”
康宁听的忍无可忍,“陈依依,陈华婉,你俩当我是聋子吗?!”
然后,康宁就被淑贵妃拧着耳朵教训了一通。
公主大嫁,办的是风风光光,章景行赐了康宁公主府,规格比先前的公主大了许多。
新婚当夜,康宁抓着祝容的衣襟威胁他不许反悔,不许纳妾,不许去青楼那种地方。
祝容笑着亲了亲她的嘴角,声音温柔的能腻死人“臣遵命。”
婚后,康宁还是时不时就往宫里跑,看看母妃,看看陈华婉,看看章承瀚。
景辉三十九年秋,康宁生下一个小女娃,取名之瑶。
景辉四十一年春,之瑶跑入凤栖宫,康宁前去寻找,看见后院有成片的桂花林,郁郁葱葱的叶子。
同年夏,德坤宫起火风向大变,殃及凤栖宫,皇帝弃了早朝派人救火,烧尽了整座宫羽。
皇帝自此一病不起。
康宁进宫时,皇帝正坐在凤栖宫后院的贵妃塌上怀中抱着两个木盒,旁边放着一盘桂花酥,沉默的看着烧毁了的树枝,见她来了也不做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章承瀚也来了,章景行终于有了点反应,望着他笑了笑,康宁突然发觉父皇老了,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声音也有些沙哑“朕要去找你母后了,这几年对你不好,她该生我气了。”
“宛儿朕好想你。”
康宁跪在地上,听着全公公在一旁声音颤抖的喊“陛下薨了。”
康宁拿起木盒,盒上的花纹早已被摸的看不清楚,盒中是一缕红绳系起的头发,还有一张发黄的合婚庚帖。
永结同好,护卿长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康宁想起那年中元节,她在凤栖宫看见满屋子的皇后画像,书房堆了一箱又一箱簪花小楷的佛经,书桌上的纸,写满了这八个字。
当时她不懂,父皇的字明明那么好看,为何会仿着别人的字写字,还问母后,这八个字是谁写的。
那是对一个人的承诺,真真切切的,被人虔诚供奉着的承诺。
康宁以前一直觉得,父皇是没有感情的,她长这么大,见到父皇笑的次数一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可母妃说,父皇笑起来极好看的,眼睛里就像有星星一样,望着皇后娘娘的时候,温柔的像是对待世间的至宝。
可是后来,父皇眼里的星星掉落了,从那之后,他就不怎么笑了。
他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了皇后娘娘身上,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爱她,这爱彻彻底底只给了一个人,别人永远无法,再分一杯羹。
父皇死后,母妃镇定的主持葬礼,章承瀚继承皇位,改国号德盛。
册榆林陈氏嫡幼女陈华婉为后,册封大典三年国丧后举行。
淑贵妃成了太妃,康宁从公主变成了长公主。
德盛二年夏,皇后诞下嫡子,单字湛。
赵大小姐进宫看过皇长子之后,在家中服毒自尽,临死前换上了做女儿时淡橘色的长裙,脖子上待着一支翠绿的哨。
康宁进宫看望母妃时,将赵姨母那日前来托她交给母妃的信也顺便带了去。
母妃拿着信还没拆开,就红了眼眶,说这信不该由她看的。
康宁知道赵姨母是想将信交给那日在赵府门口见到的陈家舅舅,可陈家舅舅在赵姨母自尽当天,抱着她的尸体去了郊外的湖畔安葬,自己也服毒自尽了。
悲伤的气氛随着新年的喜气渐渐冲散,在新年当夜,康宁与皇后同时生产,都是女儿。
二公主取名尔念,小郡主取名之瑾。
德盛六年,皇后生下三皇子,取名单字洵。
德盛八年,康宁生下小郡王,取名泽逸。
德盛十三年春,淑太妃五十岁生辰,康宁带着三个孩子进宫贺寿。
一天的嘈杂,六个孩子玩的累了天没黑就睡了,留下康宁和祝容以及帝后四人陪着淑太妃。
五个人说说笑笑中,有宫女上了一盘桂花酥,淑太妃拿起一块递给皇后,笑眯眯的说“宛儿快吃,你最喜欢的桂花酥了,趁着陛下不在,赶紧多吃些。”
陈华婉愣了一下,接过桂花酥笑着点头。
康宁在一旁泪如雨下。
又过了几日,淑太妃病重,太医说是她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心思了。
康宁日日守在淑太妃身边,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时总将帝后认成先帝和先皇后,同他们说话,要他们好好的别吵架,要永远在一起。
淑太妃临终之前倒是十分清醒的,拉着康宁的手温柔的看着她“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康宁哭着求她别离开,几度说不出话来,祝容抱着她默默不说话。
淑太妃和康宁说,她现在哭的样子像极了太皇太后离世那日,先皇后的样子。
先皇后也是个爱哭的性子,那日因着扯着伤口疼的哭了一个时辰。
“赵宛儿这个人惯会装傻,她哪是疼哭的,分明是起来看不到长姐,才用了这么个理由哭。”
她以为她瞒过了所有人,可她一个人都没瞒得过,淑太妃笑着说这句的时候,眼中是点点的心疼。
淑太妃和康宁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先皇后和先帝的。
末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也带上了哭腔。
“我知道宛儿升我位分是想补偿我失去的那个孩子,还把你送到我身边。她这样善良的人,让我怎么和她争先帝呢。”
“我陈家一心事主,可陛下他防着我,防了我一辈子,不曾信过我。”
淑太妃盯着窗外许久,无声的笑了,好像看见了什么美好的画面。
“那日他映着桃花踏着所有人都请安声而来,暴怒的杖毙了所有宫人,我真的以为他是为了我,可那只是我以为。”
“是爱过的一直都爱着。”
康宁趴在祝容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番外2长姐
陈郎:
我们这一生兜兜转转,还是没能在一起,即使早就预知了结局,心中还是会有遗憾。
你我年少订婚,多少美好温柔的回忆都有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年得知你离开陈家,只为终生不娶,我心中幸福又难过。
得此一人,终生无憾。
可我还是舍弃不了我的父兄幺妹。
长兄战死的消息传来家中,我几乎是不信的。
我就总想着他还没有死,去了一个地方和他喜欢的西鲁小公主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了,可是我又真切的明白,像他这样一个抱有家国大义的人,若是还活着,是不可能置赵家于不顾。
我那么了解我的哥哥,以至于骗,都骗不过自己。
还有我那幺妹,自幼被我送入宫中,一点点个小人儿哭着喊着求我别丢下她,可就那一次,等我来年再次入宫时,就再也看不见她的眼泪。
如今侄儿已经登基找到了钟爱之人,先帝为他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繁荣盛世,铲除威胁皇位的一切隐患,是到了该尘埃落定的时候了,我也要去和我那妹妹说说,她的孩子有多么的优秀。
你对我的情意,我一直是知晓的,与你承诺下一世,愿不再有悲伤,与你执手一生,恩爱和鸣。
若嬅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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