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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浮白温柔是温柔,但也不好惹。

年纪越大,吻技越精湛。

向芋保留了一丝理智,没什么力道地推他:“胎教很重要的,都已经2个月了,能感觉到。”

“感觉到什么?”

“感觉到我们在接吻啊,还有个色鬼手往人家衣服里面探!”

靳浮白就开始不正经,揉捏一下:“感觉到就感觉到吧,那就当提前教育了。”

也许是因为校园里走了一遭,回忆起来很多,都是有关20岁左右那些年的事情。

很多个日子交叠在一起,不可能记得完整,只能隐约记起,在某个夏天学校食堂开了一家好吃的油泼面窗口,或者某个冬天她捧着书从教室归来,路上买了一只烤得甜糯的红薯。

那时候的帝都市还没有雾霾。

春天却总有沙尘暴,后来绿化越做越好,才有了现在,春色里一树一树花开。

她在认识靳浮白以前,就是咸鱼性格。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有时候选班干部,选到她头上,向芋都要亲自去找老师推脱掉,如果被问原由,她就实话实说,说觉得管事儿太累,这理由令老师们瞠目结舌。

开车回家的路上,太阳缓缓沉入远处街景,路灯亮起,代替它成了城市的光源。

向芋把那些年的画面,在脑海里缓缓过了一遍,最后停留在某个痛经的雨夜——

有一辆车牌是“44444”的黑色奔弛,在秀椿街口为她的出租车让行。

向芋突然说:“还是大学毕业了好。”

靳浮白问她:“怎么?大学过得不开心?”

她说,也不是,但是遇见你,是大学毕业之后的事情。

所以觉得,大学毕业更好。

靳浮白就在这种时候,很是温柔地笑一笑,顺着她的话说:“嗯,我也觉得我的人生是从28岁才开始的。”

向芋翻个白眼:“嘁,花言巧语!”

那段时间向芋吃饭胃口比以前好一些,但还是瘦瘦的,只有小腹微微隆起。

所以有一天,她睡醒,看见靳浮白正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她腹部。

“你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孩子?”

靳浮白什么都没说,只不过那天之后,每顿饭都添了2、3道菜。

后来还是骆阳告诉向芋的,说靳浮白总觉得这孩子胃口太大,把妈妈的营养都给吸收走了,怕向芋身体吃不消。

所以后来的散步,每周都会有一次两次是去超市。

向芋体质很奇怪。

她不是那种食欲很旺盛的孕期妈妈,问她想吃什么,她都是恹恹地说,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

不过去超市,在蔬果区域走一圈,再去货架里面逛一逛,她总能遇见想吃的。

这季节超市的奶油草莓和樱桃都不错,还有圣女果。

他们一样买了几盒,准备回去顺路给李侈和迪迪送一些。

有一些生活用品也该备下,向芋和靳浮白并肩穿梭过那些摆满货物的高架,又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

“靳浮白,最上面那层架子,蓝色包装的湿纸巾拿一包。”

靳浮白拿了湿纸巾下来,一扭头,向芋正踮着脚,在他身后的货架旁边,死死拽着一大包纸巾。

那是6包装的纸抽,买二送一,三大包贴在一起。

体积过大,向芋一时间拿不下来,又不甘放弃。

就那么踮着脚、攥着提手,和18包纸抽僵持着。

靳浮白从后面伸手,帮她拿下来放进购物车里,下颌指一指货架:“下面不是有?”

“是有啊,不过下面都是单包卖的,我刚才用计算器算了算,没有买二送一便宜。”

她这么说完,靳浮白才看见向芋手里捏着的手机,确实停留在计算器的页面上。

这让靳浮白响起上个周末,她那个发小唐予池过来,向芋说秀椿街上有一家卖鲜牛奶的,自己煮一下,特别好喝。

然后这俩一起长大的家伙就出门了,好久没回来。

向芋毕竟是怀孕着的,靳浮白有些不放心,正准备出门去找,门口传来向芋的声音。

她扬着调儿叫他:“靳浮白,我回来啦!”

靳浮白大步迈出去,俩人大包小包地拎着不少牛奶回来。

好在大部分都在唐予池手里,向芋只拎了两个小袋子。

唐予池耸耸肩:“别看我啊靳哥,向芋什么样儿你不知道?人卖牛奶的姨说都买了能便宜,她就都给买下来了,20斤牛奶,喝到吐也喝不完。”

确实是喝不完。

也确实是喝到吐。

骆阳和被叫来帮忙消灭牛奶的李侈都表示,最近两年都不想喝牛奶了。

唐予池因为被向芋逼着喝了太多牛奶,回家拉肚子。

气得唐少爷给靳浮白发了一张向芋小时候的照片,当做反击。

照片上的向芋应该是6、7岁,吃西瓜吃得满脸都是,脸上还有个红红的蚊子包。

可爱到,如果向芋发现,能追杀唐予池三条街的地步。

想到那张照片,靳浮白轻笑出声,抬手拍一下向芋的臀:“走了,小抠门儿。”

“什么小抠门儿?我这是给你省钱呢,这是贤惠。”

结账过后,靳浮白把东西放回购物车,推到超市门口,让向芋等他,他去提车。

到这都还好好的,不过他回来,向芋明显觉得靳浮白沉默了些。

车子开过一个红绿灯,靳浮白才说:“停车场遇见一熟人。”

靳浮白说的熟人,向芋也见过,不止一面。

早些年在李侈场子里,那些圈子里的人来来去去,向芋见过很多,叫她嫂子的也有很多。

很多人都是一面之缘,或者见了数面,并没什么缘分。

靳浮白遇见的,向芋知道是谁。

不过现在想想,也只隐约记得那男人烫了一头卷发。

那是分开的几年里,靳浮白消息最频繁的一段时间。

却是一件好消息都没有。

她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急于知道靳浮白的安危,开着他那辆奔弛,撞了停在小区里都一辆宝马。

那天脑子太乱,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个被她撞了车的卷发男人,穿着睡袍,骂骂咧咧。

好像说她,车子停在那儿一动不动她都能撞上,像个残疾,不该得到驾照。

也记得后来赶来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说,靳先生无碍。

向芋有点不好意思,问靳浮白,有没有替她再道歉,毕竟人家的宝马车是无辜的。

靳浮白淡淡说:“不用道歉,给他的利益够他买一堆宝马车,换着开半个月不重样。”

他神色这样淡,向芋就知道,靳浮白的情绪是“延迟担心”。

他在想她当年此举的心态,也在想她当时的危险。

果然,车子停在秀椿街时,靳浮白帮向芋解开安全带,把人揽进怀里,很内疚地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可你还是回来了,抛弃荣华富贵,抛弃有钱有权的褚琳琅,跑来投奔每个月开9000块的我。”

向芋故意玩笑着说。

晚上吃过饭,向芋端着草莓坐进靳浮白怀里,和他说,你不是觉得你回来晚了么?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伺候我吃草莓,这事儿就算过了。

看着靳浮白拿起草莓,向芋嘴都张开了,谁想到这男人居然把草莓放进了自己嘴里。

“靳浮唔。”

草莓被他吻着喂给她。

“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

向芋搂着靳浮白的脖子,宽慰他:“你看你也出过车祸,我也算是小车祸,情侣款。”

夫妻嘛,就是要整整齐齐。

这是什么谬论?

靳浮白笑着,拇指和食指按着向芋的两腮,轻轻一捏,这姑娘像是金鱼那样撅起嘴。

他凑过去,再次吻她。

吻完,向芋抬手打他:“我警告你,孩子出生以后你不许这样,给我脸都捏变形了,一点做母亲的威严都没有!”

“是吗?”靳浮白又捏了一下。

向芋直接咬住他的手腕,不松口。

靳浮白就笑:“那你以后你这么咬我,我是不是也没有做父亲的威严了?”

“做父亲要什么威严!”

向芋很不满,“有母亲有威严就够了啊。”

“嗯,你说得对。”

越是孕期久了,情绪越是敏感。

有很多时候,向芋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会不开心。

就像现在,她坐在衣帽间里,面对着叠得整齐的夏装,忽然提不起任何兴致。

已经是五月,帝都市天气暖得不像话。

向芋应该把夏装整理好,但又发现,现在腹部隆起,以前那些修身的裤装和裙装,都已经穿不了了。

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好沮丧的。

衣服穿不了了可以买新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说明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

都是好事儿。

可她就是有种闷,积压在胸口。

靳浮白从外面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向芋这副丧丧的样子。

他也知道女人孕期情绪会有起伏,没问为什么,走过去蹲在向芋身边,把人往怀里一揽,吻着她额头:“需要我帮忙吗?”

向芋茫然地摇头:“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了,感觉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这件也不能穿了?”

靳浮白拎起来的是一条连衣裙,米白色,方领修身款,一整条拉链从胸口延伸到裙摆。

向芋气得打他一下:“当然不能了,这种长拉链的裙子,稍微有一点赘肉穿上都不好看,我现在肚子这么大,会把拉链撑得鼓起一个弧形”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这条裙子以前她穿着和靳浮白做过。

他用嘴拉开拉链时,还说过,这裙子设计不错。

难怪这么多衣服他不提,偏偏问她这件能不能穿。

向芋扭头打他:“你流氓!”

被打的人顺着她的力道,干脆坐在地上,垂眸笑起来。

靳浮白没有让向芋的低落情绪持续太久,过一会儿,向芋还以为他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结果没两分钟,这人拿着他自己的手机回来了,还放着音乐。

是那首《backatone》,靳浮白在婚礼上唱给她的歌曲。

向芋有些不解:“你放音乐干什么?”

靳浮白把音乐声音调大,随手把手机丢在一叠衣服上,关上衣帽间的门。

他拉着向芋,做了个双人华尔兹的动作。

“突然想要要请你跳一支舞,愿意吗?靳太太。”

“我不会啊”

“我也不算会,小学时家庭教教的,随便跳。”

向芋跟着靳浮白的动作在音乐节奏里晃动,那团积压在胸口的烦闷忽然散了。

她笑着问靳浮白:“那你以前邀请其他人跳过吗?”

“女人吗?”

“难道是男人吗?”

靳浮白笑一笑:“是女人。”

向芋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听见“女人”这两个字,直接扑过去咬他。

脚下步子瞬间就乱了,磕磕绊绊,自己把自己绊得一趔趄。

还是靳浮白揽着她的腰,把人扶稳:“我外祖母80大寿时,我邀请她跳过。”

“那你不早说,故意卖关子,让外祖母听到我因为这事儿咬你,多不好?”向芋压低了声音,心虚地嘀咕。

“不会,她只会骂我,‘唔正经’。”

靳浮白说自己不会跳舞,绝对是谦虚了,向芋跟着他的舞步,觉得他跳得很不错。

后来向芋笑倒在他怀里,说靳浮白你好惨啊,跳舞邀请的不是老人就是孕妇。

然后靳浮白评价她,说当年外祖母可比她跳得好多了,起码不踩人。

仔细想想,好像所有不快乐的瞬间,都有他陪伴。

晚上,向芋靠在床边,靳浮白帮她涂防妊娠纹的护理油。

回想下午那段突然的华尔兹,她慢慢反应过来,那是靳浮白哄她的方式。

最近这样的事情有很多,向芋明白,是自己情绪的问题,而这个男人从来没抱怨过。

向芋忽然鼻子泛酸:“我怀孕之后是不是脾气变得很古怪?”

“没有。”

“我自己都感觉到了。”

靳浮白抬眼时,被向芋顺着脸颊滑落的眼泪吓了一跳。

他手上又都是护理油,只能手掌后仰,用手腕内侧的去蹭她的眼泪。

他笑她:“哭什么?让孩子感觉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你说我冤不冤?”

卧室里的灯光柔柔地笼着他们的面庞,向芋依偎进靳浮白怀里:“我情绪这样起起伏伏,是不是让你很辛苦?”

靳浮白把手擦干净,抱着她,手掌覆在她小腹上面。

“向芋,你本来有很多选择,只要你想,你可以过任何一种生活,但你选择爱我、选择嫁给我、选择变成靳浮白的太太,并且愿意辛苦十个月为我们生育一个宝宝。”

他语气很温柔,像是正午阳光下的风,“辛苦的是你,而我是应该,我应该让你快乐,懂吗?”

那天晚上入睡前,向芋迷迷糊糊地说,想要再听一次婚礼上他唱的那首《backatone》。

熄了灯的卧室,隐约听见一点窗外风声。

靳浮白拍着向芋的背,轻声哼唱:

“一,你就像美梦成真。

二,就想和你厮守。

三,很明显,女孩,你就是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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