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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被张郁青拒绝的那天晚上,秦晗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小时候,有一次爸爸从外省出差回来,风尘仆仆,进屋连鞋子都没换,先拥抱了她和妈妈。
那次爸爸带回来一本书,很厚很厚,放在客厅的柜子上。
爸爸出差时,在车上或者飞机上,是靠看书来打发时间的,经常会带回来各种书,但那本秦晗的记忆最深。
因为爸爸说那本书的作者是爱新觉罗·溥仪。
秦晗还没上小学,虽然认识很多字,但还没接触过历史,也没听过末代皇帝,她只觉得作者的名字好听,有很特别。
因为好奇,秦晗踮着脚想要把柜子上的书拿下来。
柜子太高,她太矮,怎么拿都拿不到。
后来还是爸爸把她抱起来,才拿到了那本书。
当时秦父和秦母都笑着,说“宝贝,你看不懂的”。
小秦晗翻了几页,真的不懂,认字都困难。
那本书写得相当难懂,尤其是没有历史基础在。
甚至到秦晗上了初中,翻开那本《我的前半生》,却连第一段都没读完。
她看见了无数个陌生的字:“旻柠”“载湉”“奕譞”“兼祧”
也看不懂什么是病笃,什么是嗣皇帝。
那本书在秦晗的印象里晦涩难懂,可是高二那年,偶尔有一天她在书店看见,拿起来翻了翻,居然又不觉得有什么看不懂了。
梦到这件事,再醒来,秦晗忽然觉得,喜欢张郁青这件事情,是要慢慢来的。
张郁青说的对,她太小了。
也许不只是年龄,还有心理的成熟程度。
她和张郁青,就像她小时候妄想踮脚去拿那本厚重的《我的前半生》。
她是踮脚的孩子,张郁青是难懂的书籍。
秦晗想,总要等她足够成熟,她才能完全读懂张郁青。
于是秦晗再去遥南斜街时,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去篮球场看篮球。
她需要有个理由,既能支撑她明目张胆地看张郁青,也能走出张郁青的视线范围,吸收更多,学会更多。
有些成长是痛苦的,有些成长是愉快的。
秦晗现在就很愉快,她不想迫切地得到张郁青,而是想要慢慢长大,长久喜欢。
她坐在篮球场,看那些男生们嬉笑怒骂。
球场上的男生多大年纪的都有,也有有初中的小男生,他一开口秦晗就知道他年龄比自己小了很多。
秦晗帮丹丹擦掉口水,有些忧郁地想,在张郁青眼里,她不会也是那么幼稚吧?
估计是了。
张郁青来篮球场找她和丹丹,居然觉得她会被人用冰淇凌骗走。
秦晗跟着张郁青回店里的路上,蔫巴巴地想,她得成熟成什么样,才能让张郁青觉得她是个女人,而不是女孩?
走了几步,张郁青忽然停了。
转身往回走。
秦晗纳闷地问:“怎么了?”
“不是要吃冰淇淋么,走吧,带你们去买。”
秦晗和丹丹跟着张郁青,在路口的冰淇淋店买了三支甜筒,草莓味的。
张郁青居然也吃草莓味。
盛夏骄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遥南斜街不算平整的地面上,秦晗和张郁青站在两边,丹丹站在中间。
有点像,一家三口。
秦晗冒出这样的想法,自己在心里又惊又羞,被草莓冰淇淋呛住,咳了好几下。
离开学只剩下这么几天。
秦晗每天都打着看篮球的幌子,出现在张郁青店里,然后带着丹丹出去。
有时候给篮球场的人记记分,有时候拿着书给丹丹读故事。
偏巧了八月底天气热得惊人,明明马上就到秋天了,下午的大太阳却有种晒死人不偿命的疯狂。
罗什锦说了,秋天的帝都市更不是个东西,能热死人,是“秋老虎”。
篮球场的树荫下面草木葱茏,丹丹手上的防蚊手环有股柠檬味道的淡香,秦晗抹着头上的汗,给丹丹读《安徒生童话》。
第一天主动让秦晗当裁判的男生也在,看两个小姑娘热得不行,干脆说:“去我家店里坐着吧,店里有空调,可以消消汗。”
那个男生家的店就是遥南斜街街口的理发店,秦晗和丹丹吹空调吹得正开心,张郁青打来电话。
“在哪儿?”
秦晗在空调下面舒服地叹气:“我和丹丹在街口理发店,怎么啦?”
“没事。”
说了没事的张郁青,没隔几分钟就来了。
他来时,秦晗正在给丹丹讲“空调”。
理发店里没什么人,小姑娘坐在理发师剪发时的高椅子上。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两条白净的腿在空气中晃悠着,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还没好,贴了两个蓝色的小熊创可贴。
丹丹坐在理发的椅子里,秦晗耐心地说:“这个是空调,呼呼呼,让人凉快。”
丹丹点头:“凉快!”
“空调风比电风扇凉快吧?”
丹丹又点头:“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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