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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入夜,金家媳妇的房间床铺被褥中所显现是一人之轮廓,孕肚微显,
而另一者则似是举着一根擎天柱,约有尺许长短,三指粗细。
金家媳妇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前来,只是屋中黑漆漆的,分辨不清来人样貌,不过随后整间屋子散发出一阵金色的微光,照亮了来人的容貌。
「娘子,有没有想相公我啊?」金竹师手中握着一根金灿灿的竹子问道。
这屋中的光源便是来自于这根金灿灿的竹子,而这根竹子便是那根擎天柱的原貌。
「相公,你回来了?婆婆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金家媳妇委屈的说道。
「苦了娘子你了,只是我此次回来有一件重要之事,你一定要回答我。」金竹师语气严肃的对自家媳妇说着。
「什么事?」金家媳妇不解为何金竹师神情如此凝重,但还是压下了心中好奇问着金竹师。
「竹子砍了还会长新枝,人的头砍下来会不会长起来?」金竹师面露希冀之色的发问道。
这是个什么问题?相公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还是修仙把脑子修傻了问这样的问题?
金家媳妇心中兀自升起这般想法,于是脱口而出:「竹子看了会长新枝,可人头砍下来又怎么会长出来呢?」
金竹师听罢,面色灰败,面露狰狞之色,不过一闪而逝,手中那根金灿灿的大金铸也枯萎了一半,只剩下半截竹身还维持着那金灿灿的模样。
金家媳妇瞧见了金竹师难看的面色,自知失言,畏缩的低下了头,不敢答话,而后金竹师便冷哼一声,气冲冲的掀起一股威风,身影也消散不见。
房中也只留下了一枚金灿灿的竹叶。
再来那金竹师却是到了金家老太太的房间中,老太太上了年纪,睡得很熟,金竹师的到来并没有将金老太太吵醒。
「娘!娘!树子砍了还会长新枝,人的头砍下来会不会长起来?」于是金竹师推搡这金老太太,将金老太太晃醒了过来。
那睡在床上的金老太太猛地睁开了双眼,便也瞧见了跪在床边焦急看着自己的金竹师。
「竹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金老太太诧异问道金竹师。
「娘,这些先别管,您快回答我,树子砍了还会长新枝,人的头砍下来会不会长起来?」金竹师焦躁的说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人头砍下来肯定长不出来啊。」
金灿灿的竹子完的枯萎,连一时三刻都不到,便成了一根泛着灰色的竹竿。
金竹师的脖颈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血线。
「娘,您回答错了啊。」金竹师说着,血线中沁出血珠,随后血珠愈发变多,血液流出,金竹师的头颅也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落地声。
可那地上的头颅却仍旧不停的说着:「娘,我不想死,娘,是狗皇帝斩了我的头,娘,我要报仇,娘,你一定要把我的身体放在菜缸里,泡血,把那缸埋在拜父的身边,千万别忘了,娘···」
金竹师说着话,声音却渐渐微弱,后面的话也渐渐听不清。
而后日上三竿,金老太太才在鸡鸣声下醒来,心中暗道做了个怪梦。
看向床边,又看向了梦中人头所落之地,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异样。
金老太太不由得想起了金竹师出生时的异状,说是异状也不尽然,当年金竹师出生之时,一下地就不住地哭,用哪样法子也哄不下去,
刚出生的婴儿吵得太凶,就连街坊四邻家的婴儿都被哭声惊醒,于是一呼百应,婴儿的哭闹声此起彼伏,惊的狗都在狂吠,
金老爷也无奈何,就抱他出门来,到了后院,
后院早前便有一片紫竹林,说来也怪,娃娃一抱拢到了竹林边就不哭了,金老爷以为消停了,便抱回了家,可是一抱进家门又哭起来。
适才有一游方道士讨水喝,见了金竹师以后便直言,这孩子和那竹林里的一株竹子命里相连,要把娃娃拜继给那根竹子才能得平安。
所谓拜继俗称「结继拜亲」,又称「认干亲」,某些小孩出生病弱瘦小也会行拜继仪式,而拜继也不仅仅限于人,可以同神像拜继,也可以同物拜继。
比如「树娘」或「石爹」,比如山魈或菩萨,跨度极大且拜继不一,为孩子做拜继的父母也相信不同的拜继对象也会给孩子带来不同的益处。
于是,金老爹就在游方道士的指点下,买来了香烛供香瓜果做成了菜肴,瓜果酿成了酒,拎着食盒的道士指点着金老爷抱着金竹师在竹林里一步三拜,插下香烛供香点燃,连金竹师也在道士手把手的控制下在竹林中磕头,一路到了一根大金竹的头前。
金老爷见到了这根大金竹,才惊觉道士或许是方外奇人异士,因为这紫竹林他也携着妻子游赏过,并未见到什么大金竹,但这根金竹高耸而又粗大,体型直逼老树,如此显眼,也显然不是短短几年就能长成这般模样的。
道士见此,将食盒排开,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又抱着金竹师到了那竹子头前,让金竹师与那竹子相抵。
并给娃娃取名叫「金竹师」。
金竹师便不哭不闹,只是抱着那棵竹子,神态亲昵,而且还在笑着。
此后金竹师便同正常小孩一样长大成人,直至娶妻,但娶妻一年也未生子,金竹师便去了盛京读书,常有书信往来,大多抒发思乡之情,思母之意,思妻之念。
「唉。」金老太太叹了口气,便唤来了婢女,在婢女侍候下洗漱更衣,此后才吩咐家丁通知那些神汉巫婆们前往厅堂。
「昨夜有何发现么?」金老太太问着才吃过早饭的众人。
众人口中所八门,有人说作祟的是一只狐妖,自己拼尽一身功力才将其打退,元气大伤;也有人说作祟之物是金老爷生前有过仇怨的亡魂,想要将金家骚扰的鸡犬不宁···众说纷纭,甚至一些本就不对付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颇有即将大打出手的意思,只是在人家家中不便上演武行,只能偃旗息鼓嘴上逞能。
秦月楼捧着粥碗,勺子拨动着白粥发出了唏哩呼噜的声音,小菜有榨菜和辣白菜,以及一些鱼干肉干,在白粥的浸润下获得了些许水分,嚼起来不至于干巴巴的,可却也失去了嚼劲,佐粥菜肉的风味却渗入了寡淡无味的白粥当中,
另一手则是大白馒头,发酵的程度刚刚好,松软中还有些许甘甜,那是唾液酶与馒头所产生的反应。
没人理会秦月楼,小神婆小花抱着胡七夜,也没出声,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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