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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真没有故意不想和她有孩子。可该做的都做了,就是没有,我也没办法。这么多回了,你不是一样,也没小孩吗。”耿直略显无奈地说道。
“我和樱子不同,樱子跟我说过,当年大岛浩夫让她陪睡的时候,担心樱子怀孕,给她吃了不少避孕的东西。虽然是几年前的事了,不过,她心里一直有阴影,生怕以后不能怀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把孩子看的那么重呢。”耿直喃喃道。
“总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和樱子的关系还要维系着,只能变好,不能变差。最好能快些有个孩子,那样破坏你们关系的人,就会少很多。你明白吗?”
“晓蕾,我懂。”耿直点了点头。
“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你,毕竟你有樱子罩着,没有真凭实据,没人敢动你。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孙掌柜。自从上次在瑞昌成,接着关停理发店的机会,我跟孙掌柜说了那个叛变俘虏的事,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也不知道川口仁和对孙掌柜调查的怎么样。现在盯孙掌柜的人太多,我真担心他出事。”
“估计日本人也没什么证据,只要孙掌柜咬住给养船被炸那天,自己因为生病没有出屋,日本人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川口仁和为了立功,现在像疯狗一样盯着孙掌柜,我怕他狗急跳墙,对孙掌柜严刑逼供。我觉得,和孙掌柜我们还是要建立联系。为了安全起见,营川城其他的潜伏线,孙掌柜应该都给断了。如果我们也和他断了线,那营川的地下组织将会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了。”徐晓蕾一脸忧虑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张一手那个儿子,张天翼可以派上用场。我在暗中观察过他几回,虽然张天翼刚到营川,不过据我观察,这个孩子特别机灵,还有与他年龄不符的老练和城府。孩子不像大人,不会被人注意的,让他做交通员,再合适不过了。”
“那你就让张一手先安排张天翼做些简单的联络工作,磨练一段时间,再往他身上加担子。一个孩子,循序渐进的好。”
“行,我尽快安排。”
“还有,虽然我们破坏了宁晓锋的刺杀计划,不过银行的开业庆典还有三天,这三天可别在弄出什么事来,要是出事了,不仅是樱子连我也会受牵连。”
“不会的,有我在你放心吧。早点睡吧,晓蕾。”耿直摸了摸徐晓蕾的脸颊,说道。
“睡吧,我也困了。”
耿直伸手拉了墙壁的灯线,将徐晓蕾抱在了怀中。
……
绅士舞厅,吴大虎办公室。
办公室外,歌舞厅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吴大虎却没有半点兴致,点上烟卷,一个人在那不停地狂吸起来。
本来,吴大虎通过花大姐傍上了滨崎步为,现在正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时候。特别是滨崎少佐又把欢迎伊藤大使的宴会,放到了自己的绅士舞厅,在营川东头,风头一时无人能及。这个年头是人都清楚,能傍上日本人干什么都是一顺百顺,吴大虎腰板也硬了起来。
本事春风得意马蹄疾,却未料到被死信箱中的一封信,将吴大虎满心的欢喜扼杀的无影无踪。
几年来的经营,吴大虎早已过惯了这种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生活,复兴社的身份、所谓潜伏的使命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了。虽然上峰时不时通过其他渠道,与他联络,不过都是些小来小去的事,吴大虎应付应付就过去了。毕竟复兴社的根基在关里,对东北不是那么上心。
可这一次收到的密令,是让他刺杀伊藤明道大使,这个行动简直就是让他去送死,吴大虎自然不想去干。要放以往,吴大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个理由推脱掉。或者雇个杀手代劳,成不成功与自己也没关系。上峰真的怪罪下来,该花的钱花到了,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就当破财免灾了。
可这回不同以往,刺杀地点偏偏选择了自己的绅士舞厅,想找理由推脱,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该怎么办?
吴大虎想到了向滨崎步为投诚,刺杀伊藤明道成功与否,自己都难逃一死,莫不如投靠日本人,还能保全性命。要是帮着日本人再抓到几个复兴社的人,兴许还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在营川城混的比现在更好。
虽然复兴社对叛徒的家法很严,不过这个年头谁不保不准能活到哪天。过一天舒服一天,比什么都强。再说有了日本人的庇护,复兴社又能把自己如何。
不过,冷静下来再想想,现在投诚日本人似乎有些操之过急。日本人一向疑心很重,现在自己的上线是谁都不清楚,仅仅凭着一封没头没尾的信,日本人能相信自己吗?
这该怎么办?
吴大虎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自己不能草率行事。于是,吴大虎拿出纸笔,用暗语写道:
“刺杀命令已收到,二虎定会全力执行。现武器短缺,刺杀行动无法实施,望上峰予以解决,以便完成行动。”
吴大虎想的很明白,只要自己盯住是谁来收自己的回信,那自己的上线是谁就会清楚。知道了自己的上线是谁,在投诚日本人就有筹码,日本人也不会再有什么怀疑了。
不过,吴大虎也清楚,复兴社做事不会一棵树上吊死,通常都有几套方案。这次刺杀,除了自己以外,一定还有其他人参与,这个人会是谁呢?即便自己不出手,万一其他人在舞厅刺杀得手,那自己的责任也是撇不开的。想到这里,吴大虎努力梳理着舞厅里的每一个人,却没觉得哪个人会有问题。
会不会是宴会当天,外面来宾中有杀手混入?这一点吴大虎倒不担心,当那天舞厅的安保工作全部交给了关东军,如果是外人混入舞厅,刺杀伊藤大使,那也是关东军安保不利造成的,只要舞厅里的人不是杀手,那就与自己无关。
写好了信件,吴大虎披上了大衣,围上了头巾,一个人从后门离开了歌舞厅。
这些年,吴大虎也养了不少小弟,不过,自己复兴社的身份,却没向任何人透露。明哲保身,这种掉脑袋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走出后门,吴大虎低着头急匆匆地向东走去,不多时便来到通惠门告示栏。抬头四望,见四下无人,便将用暗语写好的信贴在公告栏上。拍了拍手,又巡视了一周,转身离开了那里。
见吴大虎离开,一个十三四岁推着单车,买糖葫芦的小男孩从不远处推着车走了过来。抬头看了看公告栏,吴大虎将一封绅士舞厅招聘服务员的招聘启事贴在了公告栏。
小男孩将招聘启事的内容仔细看了两遍,努力记在脑子里,又确认了一遍,觉得没有疏漏了,便推着单车,吆喝着离开了公告栏。
买糖葫芦的小男孩,就是张一手和金桂娘的儿子张天翼。别看他只有十三四岁的年龄,却有远超同年人的头脑和身手,虽然年龄尚小,气力不足,不过普通的成年人一对一的话,很少有人能将他制服。特别是张天翼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用心记过的东西,过一段时间拿出来,依旧记忆犹新,不会忘掉。
回到南海寺的家中,张天翼将刚才告示栏上吴大虎贴的内容原原本本写在纸上,每个字的位置都没有改变过。
金桂娘接过张天翼复原的招聘启事,看了几遍,说道:“这招聘启事应该是用暗语写的,没有密码本是破译不出来的。”
“娘,什么是密码本啊?”张天翼不解问道。
“天翼,你还小,有些事你大一大再跟你说。总之,我们做的事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明白吗?”金桂娘说道。
“我知道了娘,你跟我说好几遍了,我牢记心里了。我爹还没回来吗?”
“你爹出门有段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先回屋去睡吧。”
“好的娘。”说着,张天翼离开了金桂娘的小屋。
金桂娘看着手中的招聘启事,翻来覆去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不过她清楚,这张贴在通惠门告示栏的招聘启事,绝不会是普通的启事,吴大虎鬼鬼祟祟亲自过来粘贴,里面定有外人所不知的东西。
就在这时,张一手从外来推门进来。见金桂娘在屋中呆坐,问道:“桂娘,你盯着一张纸做什么?”
“刚才天翼发现吴大虎独自出了门,便跟在他的后面,见到吴大虎在通惠门的公告栏贴了一个招工启事,就记了下来,一模一样地做了一份。见你没回来,我就拿着研究研究,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这种东西不是咱们研究的,明天你原样给小先生,让大先生、小先生他们研究吧。我现在和天翼把关小仙和吴大虎盯住,就行了。”
“你说的也对,一手,今天你盯关小仙有没有什么收获?”金桂娘问道。
“关小仙倒是没什么,晚上从歌舞厅演出完直接就回家了。她家门口有小地主的人在盯着,我也不方便离得太近。”
“要是那样的话,明天你和天翼换一下,你去盯吴大虎,让天翼去盯关小仙。这样的话,即便天翼接近关小仙的住所,毕竟是个孩子,不容易被人怀疑。”
“我也这么想的,明天我们就换一下。看天翼画的这东西,我们孩子比我俩可出息多了。等再大一大,让大先生和小先生亲自带一带他,以后一定能有大的作为。”张一手说道。
“咱们的孩子,以后一定不会差。现在不像以前,以前过日子、讨生活都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浑浑噩噩的。虽然咱们也劫富济贫,偷盗的东西也分给穷苦百姓,可看着日本人烧杀抢掠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好了,跟了大先生小先生,知道做这些事为什么了。真有一天我们不在了,天翼包括天翼的子孙后代也能跟别人堂堂正正地说,张家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金桂娘说道。
“桂娘,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只要天翼他们能过上好日子,我们做这些哪怕去死也值了。”张一手握了握金桂娘的手深情说道。
……
东记银号,祠堂。
早上,天还没有亮。宁晓锋便偷偷从后门出去,到通惠门的告示栏查看,看到吴大虎反馈回来的消息,宁晓锋登时心中一紧。看得出来,吴大虎这是故意找些理由,不想参与刺杀伊藤明道的行动了。
吴大虎的为人,宁晓锋早有耳闻,如果不是因为关东军欢迎伊藤明道的宴会设在了他的绅士舞厅,本也没准备唤醒他,这种人宁晓锋不愿与之为伍。这两年,吴大虎上下打点,由复兴社出资的绅士舞厅森然成了吴大虎的自留地,外人早已插不上手了。如果把他逼急,吴大虎狗急跳墙,真要投靠了日本人,别说刺杀伊藤明道的行动很难完成,以后复兴社在营川潜伏都会很困难。
宁晓锋隐隐有些后悔唤醒吴大虎,如果吴大虎不知情,刺杀伊藤明道可能还容易一些,现在他知道了,定不想在他的舞厅执行刺杀,搞不准会设置什么障碍。现在,反而有些弄巧成拙了。
“看来,除了吴大虎和关小仙外,还得想些别的办法了。”宁晓锋心中默念着。
就在这时,祠堂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按宁家的规矩,宁老太爷过世,宁晓锋要在祠堂中守孝七七四十九天,除了外出和公干,其他时间都呆在祠堂里。
宁家祠堂,除了宁晓锋和赛小仙,其他人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由于祠堂与外界隔绝,倒是个很好商量事的地方,宁晓锋只要没有其他事,就呆在这里,成了他和赛小仙研究事的地方了。
打开祠堂院门,只见管家宁贵呆在门外。
见宁晓锋开了门,宁贵说道:“老爷,唐小婉又来了,说要见你。”
“宁管家,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唐小婉来了,我不见,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宁晓锋一脸怒气说道。
“老爷,唐小婉跟我说,他找你是做一件让你在日本人面前露脸的事,比给日本人唱堂会有面子。我想来想去,怕真有什么好事错过了,就跟老爷你说一声。老爷你要是不见,我让她走,便是。”宁贵弯腰说道。
“在日本人面前露脸的事?是什么事。唐小婉说了吗?”宁晓锋心中一动,问道。
“没有说,唐小姐一定要见了你的面才说。”
“这样,你让她在会客厅等着,我马上就到。”宁晓锋说道。
唐小婉突然到来,还与日本人相关,令宁晓锋不由地心动起来。如果能借助唐小婉接触到日本人,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到这里,宁晓锋整了整衣衫,关上祠堂的院门,一个人来到了东记银号的会客厅。
进到会客厅,只见唐小婉坐在八仙桌前,正喝着泡好的花茶。见宁晓锋进到会客厅,睨了他一眼,说道:“宁大少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呢。”
宁晓锋缓缓走到八仙桌前,冷冷说道:“唐小姐,说吧,这次来宁家,找我什么事、”
“宁晓锋,你一见我总拉着个脸干什么?我就这么让你看不上眼?”
“你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毕竟男女有别,太亲热了,我怕让旁人误会。”宁晓锋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道。
“那你怎么还来了,你不见我不就完了?”
“你说了那么多,我要是还不见,岂不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好一个不近人情,你做的不近人情的事还少吗。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我,你现在拼命巴结日本,是想做营川商会会长吧?怪不得,自己的媳妇能都送出去给日本人唱戏了,下得血本不小呀。只可惜,你没有耿直那命,没能勾搭上了日本少佐,估计怎么忙乎都是白扯,是不是啊,宁大少爷。”
听了唐小婉这番话,宁晓锋倒是安心了许多。
之前,听到唐小婉提起了日本人,宁晓锋还以为唐小婉知道了什么她不该知道的事,心里还有些担心。现在听到唐小婉说自己想巴结日本人要做商会会长,知道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于是,宁晓锋说道:“我巴结日本人怎么样?用得着你操心吗?”
“宁晓锋,你承认就好。不过我告诉你,无论你伤了我多少回,可谁让我死心眼,就看上你了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为你操心了。你让那个女人去给日本大使唱堂会,无外乎是想和日本人套套近乎。不过再套近乎,那个伊藤大使也是中村樱子请的,中村樱子现在和耿直如胶似漆,怎么也不会帮你的,你就是白忙乎。”唐小婉不屑说道。
“白忙乎就白忙乎,我的事不用你管。”宁晓锋面色一寒,说道。
“你生气了就好,至少说明我说到了你的痛处。既然中村樱子站到了耿直一边,你想当上商会会长就不能再靠她了,要靠只能靠在中村樱子的对立面关东军那边,才有一丝胜算。”唐小婉盯着宁晓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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