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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极为轻巧,仿佛家法杖责只是一件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小事,而他所受的箭伤于他而言也不甚要紧。
黎韧不免寒颤,皱着眉头道:“你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陆平笙笑得云淡风轻:“不是还有你么?你总会把我救回来的。”
黎韧一时语顿,盯着面前的郎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风寒一夜,吹乱了树上的枝叶,洒洒而落化作泥土,滋养新骨朵。
翌日清晨,萧月怀盛装着扮,乘着车辇去了陆家拜访。
一入陆宅禀明来意,便听说陆平笙惹了大祸,昨夜招致陆桥笼一顿家法毒打,现下已然起不来身。
萧月怀诧异之际,很快便将事情想了明白。陆平笙分明是以此为借口,躲过全城搜捕,心思实在狡猾。她暗自沉了沉眸,对此人的厌恶更深一分。
等到锦衣出现,站在她面前,感慨瞬时复涌上来。
立于此地观着故景、见着故人,她恍若隔世。
连岸拥湖,碧翠院落独筑于水上,巧致梁桥蜿蜒曲折,幽入深处的房舍,屋檐翘起的卷纹垂兽上接穹顶下触汪潭,汇成一幅仙江楼阁图。
能设计造出如此格局的本应是胸襟宽阔、可容纳世间万物的君子,谁曾想陆平笙却是个阴暗卑鄙、心狠手辣的小人。
锦衣引路,她漫步在后,见到趴在榻上动弹不得的陆三郎,心中滋味万般。
那郎君回眸望来,瞧见站在珠帘后的公主,吃力地支起身子向她行了个礼:“公主如何来了?臣这般狼狈,实在羞于见您。”
女娘眼眸寒凉,如同她发髻间戴着的珠翠一样,除了华贵便是冰冷,并无多少情绪波动,但陆平笙意外地从中品出了些惧怕之意。
郎君发怔,他还是头一次在怀成公主的眸中看到除了厌恶之外的情绪。
萧月怀强压内心的诸般苦楚,随之露出心疼的表情,眼圈瞬间泛红,故意沙哑着声音:
“三郎这是闯了什么祸?陆伯伯也真的狠得下心?竟将你打得在床上起不来?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她仿佛要哭,陆平笙觉着奇怪,扭头再望一眼,竟瞧见公主玉泪潸然。
萧月怀欲上前一步检查他的伤势,被锦衣及时阻拦。只听榻上郎君低声抱歉道:“还请公主恕罪。如今您已是苏氏新妇,不宜再与臣过于亲近。”
萧月怀掩面,呜咽道:“你说的是,是我没了分寸。”
陆平笙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一乱,不禁锁紧眉头,猜测起她的来意:难道是来替秦娥试探的?什么时候怀成公主也学会假意周旋了?
正当他提着心思防备时,却听萧月怀边哭边说道:“如今,我真是后悔。若能早些答应了你的求亲,也不至于落到苏郢那个行伍之人的手里。”
陆平笙额间眉骨轻轻一动:“苏大将军待公主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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