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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昕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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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头她跟在顾峪身后,两个人在一间很旧的楼阁间行走,阁楼之间有长长的回廊,脚踩上面,木板吱呀吱呀的响,让人心里直发毛,生怕步子稍微重那么一点,这脚下的木板就被踩断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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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楼有多少年了,打扫得很干净,但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味道,仿佛很多年一直处于紧紧封闭的状态,根本没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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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峪领着她进了一间厅堂——这里应该是间祠堂,靠墙的桌上摆着牌位,顾峪在前面一个蒲团上跪下,顾昕跪在后头,然后朝那些牌位叩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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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牌位……应该是他们真正的先祖。因为顾峪说了,顾仰贤本来不是顾家子,是被顾家收养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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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昕极力想看清那些牌位上的字,但是祠堂里光线昏暗,只点了几根蜡烛,根本看不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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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过祠堂之后,顾峪带她又原路回来。顾昕手里提着灯笼,这次把路看得清清楚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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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阁楼,这祠堂,都是建在山腹中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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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山不知道有多高,但是山腹中全是空的。他们的脚步声,木板吱呀吱呀的响声,在这个空旷又封闭的空间中形成了混响,听起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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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怕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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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就象从很久远的过去传来,穿透了成百上千年的时光。眼前的路也不知道通向何方,也许通向的根本不是阳光下的世界,而是一个被埋葬的,没有生命的地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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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昕本能的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地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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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归来,拜也拜了,但是她不喜欢这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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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再也不想来第二回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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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峪端着灯,带她进了一间屋子,应该是过夜的地方,这里有个中年仆妇伺候。如果不是心里明白这是个活人,顾昕简直要给吓一大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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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中年仆妇,她眼睛看不见,睁着眼只有一对白眼仁。她似乎喉咙也有问题,不能说话,整个人站在那儿无声无息的,走路、拿取东西也没有声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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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简直象个鬼一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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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昕琢磨,她应该在这个黑暗的,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得很久了,对这里一切都无比熟悉,知道哪里是门,哪里是窗,走几步可以到床边,楼梯又有多少阶,每阶有多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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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在这儿生活了几年,十几年,或者更久。而且,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这个地方,因为她眼睛看不见,又不能说话,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那对她来说太难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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