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白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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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则因为刚才被她戏弄愤愤道:“你怎么来了?”
谢含辞起身指指旁边的正殿:“小女是陪家母来的,听说这金椤寺求签十分灵验。不知王爷此行是?”
宁王昨日才给箴觉观翻了个底朝天,沈画师交给元娘的东西没找到,他哪来得心思烧香拜佛?难道是那东西藏在这里?
宁王挑了挑眉毛,看着谢含辞说道:“听闻此寺有棵月老树,本王来求姻缘。”
景瑜不敢置信,这样的话竟是从他皇叔嘴里说出来的。皇后每年不知道给他府上送去了多少美人,他看都不看一眼,然后巴巴地来这深山老林的庙里找一棵老榕树求姻缘。
当着菩萨的面扯谎,也不怕老天爷真赐他份姻缘。
谢含辞见丫鬟菁菁从殿门口走过,看样子是在寻她。
“那小女祝王爷得偿所愿,先告辞了。”
跟着菁菁一直走到了后山上的伽蓝殿,一位年轻僧人接过李夫人手中的香,插进神像前的香炉道:“这尊关公武神像昨日重新刷过油漆,现在还没干,为防止弄脏夫人的衣袖,就由慧远代劳吧。”
谢含辞走到母亲身后,跟着参拜,跪得腿都酸了,终于拜完了最后一尊神像,就开始求签问卦。
她又重新跪好,拿起签筒,连晃三下,一支灵签掉了出来。
“蜃楼海市幻无边,万丈擎空接上天。或被狂风忽吹散,有时仍聚结青烟。”
这是一支太白捞月的下下签,墙上对应的解语写道:此签乃水中捞月之象,凡事所为皆不利。疑云重重,勿被假象所引诱。凶多吉少,易有血光之灾。
她赶紧将这支签扔回签筒,可千万别让她娘看到,不然定会在这寺里住下,让僧人为她连做三天水陆会。
沈淑怡和李夫人也解完签走了过来,拉着谢含辞问她中了什么签。她见香案上有一支别人抽出来的上签,连忙拿在了手里,胡扯一句:“上签。目连救母。天垂恩泽之象,凡事成就大吉也。”
沈淑怡满意地点点头,几人准备用完素斋再离开。
席间,一道凉拌马齿苋十分清爽开胃,谢含辞正吃得起劲,李夫人破天荒地为林氏夹了一筷子清炒苦瓜。林氏皱皱眉,咬下一小口。
李夫人冷哼道:“主母给你夹菜都不吃?你本就瘦弱,现在一口都不动,是准备回府跟老爷告我的状吗?”
林氏皱着眉头说道:“夫人,妾不敢。妾是身子不适,没什么胃口。”
李夫人将筷子重重搁在汤碗的碗沿上,发出瓷器碰撞的脆响声,汤汁溅在了她的指尖。
谢含辞注意到,李夫人的身后站了两个婢女,左边的便是早上见到的“黑面女婢”,她看见李夫人的手被汤汁弄脏也毫无反应,还在神游。另外一名年纪尚小的婢女,慌忙地递上来了一条干净的帕子。
李夫人接过帕子,边擦手边说:“从殿里的时候看见那小掌柜了吧,我听丫鬟说你俩还在殿外的槐树下窃窃私语。啧啧,这是看见旧情人食不下咽?”
林若微抬头看向李夫人,一字一顿,言辞恳切:“那掌柜不过因为是旧相识,问了下妾在院外府中是否安好,妾简单答了两句便离开了,妾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断不会做出格的事。”
沈淑怡蹙眉说道:“哎呀,好好吃饭说这些干什么。再说,小寒还在这那,她才多大呀,你让她听这些。”
餐后,一行人跟方丈拜别便准备往回走。
行之不远,忽然起风了,几名小沙弥拦住了马车。
前方一根大树被吹倒,拦在了路上,马车无法通行。小沙弥冲几人说道:“施主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回寺庙,先住在客房,等路修好了再走。”
沈淑怡见谢含辞也没意见,便让车夫掉头,多修行几日,当积福了。谢含辞看着后面李夫人的马车也在往回走,应该也是决定带着林氏一同留宿。
几人回到金椤寺,方才帮着李夫人上香的僧人慧远引众人来到后院客房,他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道:“今日有男施主留宿,几位只能宿在这两间靠近后山的院子了。”
两间院子一大一小,优劣很明显。大的在南面,即使是黄昏时分也有阳光,院子中间还有一坛荷花。小的那间则紧贴山崖,挨着风口,寒气大不说,光是晚上听着那风声就让人难以入睡。
李夫人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说道:“知州夫人带着小姐住这间朝阳的院子吧,我跟林氏住那间小院就行。”
沈淑怡推脱了几次,见李夫人坚持便不再说什么了,天色不早,折腾了一天,几人也准备回房间安顿,只是路过李夫人的小院时,谢含辞隐约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
刚躺在床上,谢含辞就觉得肚子一阵虚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都怪那个李夫人,刚吃了两口饭,她就开始训人,搅得她后来都没了胃口。谢含辞从床上起身,准备摸去厨房找两个馒头吃。
轻车熟路地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向厨房里望,现在是晚课时间,里面自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她刚将锅里的素包子用手帕包好揣进怀里,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嘈杂。侧耳一听,原来是李夫人的婢女在这边打水,一个婢女声音尖尖地说道:“新来的那个黑鬼什么来头啊,怎么刚进府就能跟咱们一样,到夫人身边贴身服侍,我看她也不甚机灵啊。”
另一人应和道:“她何止是不机灵啊,简直是笨手笨脚,还没有一点眼力见,夫人下马车,她就在一旁站着干看。夫人的手脏了,她也像个烧火棍杵在身后,不知道夫人看中了她什么。”
谢含辞摇摇头准备离开,看来这员外府上下都挺爱挑人毛病。谢含辞不想跟她们打照面,决定从后面石林的小路绕一下。
前面突然出现两个男子的身影,谢含辞赶紧蹲下,躲在石头后面。
是宁王叔侄,谢含辞看着宁王的脸,月光映衬下,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寒霜,身如玉树,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鼻梁高挺,眼尾狭长而深邃,好看是好看,就是眸间带着几分难以接近的冷意,简直像个“大冰块”。
他真是不应该叫景尘,而是应该叫景冰冰。
他们二人一改白天的装扮,身着夜行衣,宁王的腰间还别着柄长剑。
“皇叔,白天咱们都将这寺里逛了个遍,但凡是画卷就拆看开,不是神像就是字画,哪幅看起来也不像沈郎画的。”
“嘘。别让我后悔带你来。”
“你哪里是带我来,还不是暗卫被你散去各处寻访,你人手够的话,哪里能想起我?”“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现在藏经阁无人,再去一趟。”
谢含辞是既不敢听又不敢走,小道上积了一层落叶,在上面走不免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直到她腿都蹲麻了,二人才终于离开。
回到房间,谢含辞把包子从怀里拿出来,咬下一口里面是满满的豆腐和粉条,好吃得要命。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谢含辞只好将包子重新揣好,冲了出去。
沈淑怡和李夫人都从房间走了出来,只有林氏不见了踪影,李夫人对几名赶来的下人吩咐道:“刚才林氏说她腹痛去解手,你们几个,快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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