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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id="tet_c">他们把老曹豹放到他自己的床上。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南宫锦这才离开房间下楼了。众人都聚集在耳房里。华云师太还在弄她的佛珠串。梁飞燕站在窗口望着如珍珠断线般不断落下的大雨。沈鹤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把椅子里,双手撑着膝盖。元真和尚一刻不停地走来走去。而陆风则在房间的那一头,双眼半阖地坐在一把安乐椅里。南宫锦走进耳房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用咬字清楚、气势逼人的声音说道:“怎么样,神医?”南宫锦脸色非常苍白地说:“根本不是心脏或者这一类的毛病。曹总镖头是后脑勺遭到重物击打致死的。”这下子引起了一片嘁嘁喳喳的议论。陆风又一次用响亮的声音说话了:“你找到凶器了吗?”
“没有。”
“那你能肯定你的判断?”
“我完全肯定。”于是陆风平静地说道:“现在我们越发地知道我们的处境了,谁在主宰这一切,现在可以说是不容置疑的了”。整个早晨陆风一直蜷缩在平台上的那张椅子里,克制着不让自己参加任何公开活动。现在,他又摆出长期发号施令惯了的做派,恢复指挥了。他毫不含糊地主持起审问来。他清清嗓子,再次开口说道:“今天早晨我坐在这个平台上,我是你们大家一举一动的观察者。你们的意图很清楚。你们在搜索全岛,想找出那个不知何许人的凶手。”
“你说的没错。”元真和尚说道。
陆风继续说下去:“不用问,你们得出的结论同我的一样——具体说吧,方玉龙和秦夫人既非偶然死亡,也非自杀而亡。毫无疑问,对背后之人之所以把我们骗到这个岛上来的目的,你们也有了某种结论。”沈鹤粗声粗气地说道:“他是个精神病!一个疯子。”
陆风咳着说:“这一点几乎没有疑问,但它并不能帮我们解决问题。我们主要关心的是——如何才能避免自己不出事。”南宫锦声音都发抖了,说道:“欧阳寻前辈早就死了,而这岛上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我们几个之外。一个人也没有!”陆风摸摸下巴颏,平稳地说:“按我的估计除了我们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人。今天一早,我就得出这个结论了。我原可以提前告诉你们,再怎么搜索都是白搭的。而且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或者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设计这一切的人其实就在这个岛上。一定是这样。至于他的那个计划,要把律法或者说官府制裁不了的犯有各种罪行的某些人不折不扣地量刑处置,而这计划只有一个办法才能实现得了。那就是混在我们当中。这样一来,问题也就很清楚了。就在我们这几人中间有一个就是那人……”
六
“喔,不,不,不……”梁飞燕突然发作起来了,近似呜咽。陆风尖利地看了她一眼说:“梁姑娘,现在可不是睁着眼睛不愿正视现实的时候。我们都处在极端危险之中。我们中间有个人就是那躲在背后的人。就是不知道我们中哪个人是他。来岛的十人当中,有三个已经交待了。方玉龙,秦夫人和曹老镖头都交待在这了,那就只剩下我们七个,而我们七人中间,如果让我说说自己的想法的话,肯定有一个是冒牌的。”他住口不说了。望着周围的每个人。“我可以认为各位都同意我的看法吗?”
南宫锦道:“到目前为此发生的都太出人意料了,不过结合我们了解的,我认为你是对的。”
沈鹤也开口道:“没有其他可以怀疑的。如果你们想听听我的想法,我有一个好法子——”陆风急忙用手势制止了他。陆风还是稳稳当当地说道:“我们现在就来谈这一点。到现在为止,我所要明确的的是,对眼前明摆着的事实,我们的看法是不是都一致了。”华云师太还在转动手里的佛珠。她说道:“你的说法听上去是合情合理。我同意我们中间有一个是给魔鬼当差的。”
梁飞燕轻声说道:“我不能相信……我不能……”
陆风看向元真和尚道:“元真大师,你呢?”
“我赞成,完全赞成。”陆风看来挺满意,他点点头说道:“好吧,那现在我们来提证据、讲事实。首先,各位有没有理由怀疑具体是谁呢?沈鹤,我看你好像想说点什么?”沈鹤紧张得喘着粗气说道:“元真和尚带着唐门独家暗器暴雨梨花针。但他昨晚却没有说实话,这是他承认了的。”
元真和尚咧开嘴,讪笑着说道:“我看,我少不了还得解释一遍。”他又解释了一遍,说得简明扼要。沈鹤毫不放松地追问道:“拿什么来证明?没什么可以证明你所说的属实啊?”陆风咳着。“遗憾的是,”他说道,“我们谁都一样,都只能光凭各人自己说的。”他往前探着身子说:“我敢说,你们哪一个都还没有真正意识到我们现在的情势有多危急。我能想到可以应对的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看看我们现有的信息是否足以证明我们中间哪一个人肯定不是那背后之人?”
南宫锦马上道:“我是一个很多人都熟知的大夫。所以怀疑我的惟一理由不过是——”陆风又举起手来打断了南宫锦的说话。陆风继续用他细声细气但清晰明确的声音说道:“我也是一个很多人都熟知的人物!所以,神医,你这还不如不说!这一阵子以来,大夫中有胡作非为的,为官里也有胡作非为的,而捕头里——”他瞅着沈鹤,又加上了一句:“也不例外!”
元真和尚道:“无论如何,我认为你应该把女人们除外。”陆风的眉毛挑上去了,用他那久为官场人所熟悉的、出名的刻薄语言说道:“这样说来,我应当认为你是主张女人中是不会有杀人狂的了?”
元真和尚忿忿地说道:“当然不是这样。不管怎么说吧,这看上去就是不可能——”他顿住了。陆风仍然用他那轻轻的、酸溜溜的声音向南宫锦说道:“南宫神医,我可以认为一个女人的力气也能袭杀让人可怜的老曹豹吧?”南宫锦平静地说道:“这倒是有可能——只要使用的家伙顺手的话。”
“家伙顺手肯定能行是吧?”
“是的,就算小孩子也有机会做到。”陆风扭动着他那乌龟似的脖子,又说道:“另外两起人命案是药物致死。而这一切谁也没有话说,哪怕是力气最小的人也能做到的。”
梁飞燕怒不可遏地说道:“我看你是疯了!”陆风的一双眼睛慢慢地转过来,盯在她的脸上,这个眼神冷漠无情,说明这个人长期惯于察言观色而自己则不露声色。梁飞燕想道:“他这样看着我,把我当成他审视的犯人了,而且”——她一想到这个念头,不禁有点吃惊——“他难道怀疑我!”
陆风却有板有眼地说:“梁姑娘,你还是克制一下自己的感情吧!试试看。其实我不是在说你。”他又向华云师太弯了弯腰。“我希望你别见怪,我只是说我们谁都有嫌疑,没有一个例外。”华云师太只顾着弄她的手里的佛珠,头也不抬,冷冰冰地道:“凡是了解我为人的人,要是听到有人说我害了别人的性命——更甭说是一下子两条性命啦,不用说都会感到十分荒谬的。但是,我能理解我们毕竟是谁都不了解谁,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那就谁也脱不了干系。我还是坚持那句话:我们中间确实是有一个魔鬼。”
陆风道:“这样说来,我们达成一致了,不存在仅仅因为所谓人品或者身份而排除哪个人的嫌疑问题了。”
元真和尚说道:“对秦钟怎么看?”
陆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什么怎么看?”
元真和尚道:“这个,依我看,秦钟完全可以排除在外。”陆风道:“大师认真的?有什么根据?”元真和尚说道:“一则,以他的名声和给人的感觉不像,最重要的是他夫人也是一个受害者。”陆风的浓眉毛又挑起来了,说道:“但是大师,我以前审问过一些被指谋杀妻子的嫌犯,最后证明确实事实如此”“
“这个我同意。谋杀自己夫人,这大有可能了——甚至可以说太稀松平常了!但就这事来说,一定不是!我可以相信秦钟杀了妻子。说他为了怕她顶不住,怕她出卖了他也行;说他嫌弃她也行;说他想再娶一个年轻得多的姑娘也行。但是我没法相信他就是那个背后的疯子,搞他妈的什么执法不阿,还拿自己的夫人首先开刀,其实那件事明明是他们两个一起干的。”
陆风道:“你这是把道听途说当证据了。我们并不清楚秦钟和他的妻子是否真的害死了林勇一家。这完全可能是胡扯的,为了让秦钟和我们的处境一样。昨上秦夫人恐惧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她发觉她丈夫的精神失常了。”
元真和尚道:“好吧,你尽管说你的。反正背后的人是我们中间的一个,谁都有可能,哪一个也逃不掉。”
陆风说道:“我的看法是不要从品德、身份或者可能性等等方面排除任何人。而是根据各种事实审查排除一个或者更多人的可能性。现在就来进行。简单说吧,我们中间有谁或者哪些人完全不可能对方玉龙下毒,完全不可能对秦夫人使用过量的安眠药,完全没有机会对曹总镖头进行致命的一击呢?”沈鹤一直阴沉着的脸开朗起来了。他向前靠了靠。“你说的这才像话!”他说道,“就是这个办法!我们来试试。关于方玉龙这个小伙子,我看没什么好查的了。有人已经说过在方玉龙最后一次斟满酒杯之前,窗外可能有人往剩酒余沥中偷偷放了些什么。真正在房间里的人做起来甚至更容易。我记不清当时秦钟是不是在房间里了,至于我们其余这些人,谁都有干这事的可能。”他停了停之后又接着说:“现在拿秦夫人的事来说吧,当时送她去房间的是她丈夫和南宫锦。他们俩哪一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南宫锦跳了起来,混身发抖。“我反对——你这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发誓,我给那女人的药是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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