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惊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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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连绵呼啸，弹雨密集交织，德国舰队竭力阻挡着英国驱逐舰群的靠近。128毫米火炮以每分钟12发的速度喷吐烈焰，在海面上激起宛若沸腾的水柱丛林，就连40毫米近程防空炮也参与到这场合唱之中，用高爆弹+穿甲弹的组合暴风般覆盖数千米外的对手。不断有英国驱逐舰中弹起火，船壳甲板一片扭曲糜烂。由于小船医疗条件有限，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英国水兵只能受到简单的应急处理，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声回荡在这片海空，连炮火的怒吼都不能完全将其覆盖。

然而，对于英国驱逐舰群来说，这已经是她们在冲锋道路上最后的短暂阻碍了。2艘万恶的德国战列舰就在前方不远处，其与自身的距离正以大约每分钟12千米的速度迅速拉近着。更令英国水兵感到希望所在的是，德国战列舰上的近程自卫火力并不完整，俾斯麦号左舷更是只有5门副炮在开火，这无疑大幅降低了他们的突破难度。

几分钟后，德国战列舰庄严雄武的身躯已经出现在距离英国驱逐舰大约3千米处，即便不借助任何观瞄工具，英国水兵都能清晰用肉眼目睹到其前甲板上那两座巨型三联装炮塔的巍峨与霸气！

“轰隆隆！”俾斯麦号前主炮群再度掀卷起铺天盖地的紫浪红霓，附近深蓝色的海面瞬间被映照得金红一片，仿佛烈阳东升，光华灿烂至极。在这个距离上，450毫米巨炮已接近平射，仅过了不到5秒钟，将近200米高的惊天海啸就在英国驱逐舰周围发狂似的冲涌破空。

疾驰中的“声誉”号驱逐舰被1发450毫米高爆弹命中舰体舯部，上百公斤烈性炸药崩爆的巨大能量摧枯拉朽，瞬间吞没了正在鱼雷发射管内待命的8枚鱼雷。伴随着一连串天崩地裂般的巨响，1350吨的船体在赤焰火海中顷刻间被撕扯成万千碎段，不到半分钟，145名官兵连同他们的战舰在内完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全舰左满舵，鱼雷在20秒后第次齐射！”英国海军上校席勒大声狂吼，在炮声轰鸣震耳的舰桥上仍旧显得清晰而浑厚。身形魁梧的舵手当即猛转罗盘，让这艘驱逐领舰进入最合适的鱼雷发射航线。英国水兵淋着兜头卷来的冰冷海浪，双手紧紧抓住固定物扶住身躯：此时驱逐舰在全速转向中已经出现了如同倾覆一般的严重倾斜，而适合鱼雷发射的时机稍纵即逝，需要他们全神贯注仔细把握！

旗舰的动作即是战场指令。眼见前方旗舰打满左舵，后续12艘英国驱逐舰纷纷意识到最终进攻的号角已经吹响。他们无暇为刚刚逝去的同伴感到哀伤，而是迅速跟进，在德国战列舰漆黑森冷的巨炮面前开始了敌前大转向。与战列舰的迎敌姿态相同，驱逐舰在鱼雷齐射时也需要将船体横对敌人，以便发扬在船体中线布置的鱼雷发射管的全部火力。而对于只有1次攻击机会的驱逐舰来说，每1枚鱼雷都弥足珍贵，为了尽可能获得命中，便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浪费。

“方位153，距离2200码，3、2、1，放！”

伴随着军官在滚滚银涛当中的雷霆大吼，守候在鱼雷管旁边的水兵猛然扳动手中的闸阀；早就憋得不耐烦的压缩空气狂飙冲进鱼雷管后部，将前方重逾17吨的鱼雷“砰”地顶出管口。与此同时，鱼雷内部的自航系统在这股外力的冲击下被瞬间激活，发动机开始全速运作，并带动尾部螺旋桨急剧旋转。

片刻间，轰鸣入水的鱼雷便像一条袖珍潜艇，依靠陀螺稳定系统朝着设定的航向急速潜行。与潜艇不同的是，鱼雷采用的是以液态有机物为燃料的一次性发动机，因此在航速方面，后者无疑是远远超过了要长期使用的普通潜艇。

这枚鱼雷仅仅只是英国驱逐舰群实施攻击的一处缩影。在前后不到2分钟的时间内，总共104发鱼雷全部被13艘英国驱逐舰发射一空。入目所及，原本蔚蓝的海面上陡然出现了大量银白色的水线，它们每4根为一组，像骤雨，像梳篦，以36节速度狂飙飞驰，破浪疾行。

德国海军上将卡尔斯看到这番场景，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对方的鱼雷齐射铺展宽广，层次清晰，竟然完全没有因为之前的军舰减员而出现疏漏和浪费。草草望去，卡尔斯找不到任何可以让俾斯麦号全身避过这波鱼雷袭击的安全航线，怎么都要被命中7~8枚！

“左舵107，十七秒后变为右舵21！”舰长林德曼上校对着通话筒断然下令，脸上满是严肃和坚毅。那镇静自若的声音，让一众心旌胆怯的军官水兵像是有了主心骨，瞬间恢复了安定。卡尔斯这才想起来，林德曼是舵机军官出身，在操纵战舰这个领域绝对是德国海军中的翘楚顶尖。他深吸口气，心中也忍不住开始向上帝默默祈祷，无论如何，也要庇佑俾斯麦号能在这波袭击中保住性命。

机械轰鸣，水花滚滚翻飞，全长将近240米的俾斯麦号在身后划出了一道壮观的白色弧形尾流，竭力躲避着如疯狗般扑来的英国鱼雷。两组8条白线分别从她的首尾激射而过，呼啸着冲向短暂生涯的终点；紧接着，又是4条鱼雷从她的左右两舷擦出，其中最近的一枚距离其水线只有不到20米。

德国海军官兵的心如同坐过山车似的，随着战舰在鱼雷阵中的反复转向而跌宕回旋，时而紧张恐惧，时而巨石落地，起伏跳动，人生当中从未有现在这般惊心动魄。对于亲自指挥操舵的林德曼，众人心里只有深切的感激，正是在他的敏锐判断下，俾斯麦号能够以一个极为高难度的走位在鱼雷群里翩然起舞，连续躲开了好几条几乎是必中的白色航迹。

“糟糕，这波躲不过去了！”俾斯麦号舰桥上，死死盯着前方海面的林德曼突然脸色骤变，失声惊呼道。电光火石间，他便作出了发自本能的决断：“右舵65，左舷准备迎接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