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流言与实用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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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了三叶草的种子，如何种下去又是一个大问题。

在唐伯爵自家的庄园里面自然是没问题，那是唐伯爵的私有地，他想怎么害都行。但是庄园外面的，更多的占大多数的农民们，却并不愿意种下这些草。

什么？每年还要往地里面种草——擦，野草还要种！锄都锄不完，现在倒要往地里面撒种子？光是这一，农民们就理解不了。况且地么，大家都知道，种东西会消耗地力，想要下次播种谷物的时候还有个像样的收成，就得放荒，必须要放荒，起码要一年，两年更好，什么都别种！

这些都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经验和教训，而农民们则坚信祖辈流传下来的传统与经验，这些传统和经验确实有道理，它们都是用人命和汗水换出来的，在之前的时代，旧时代，不能有所更改。然而如今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千禧年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新的时代已经到来，新的技术都已经出现，农民们却仍然在固执的拒绝新事物，而唐伯爵并不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

你要唐伯爵拿他们怎么办呢？他们一没有造反，二也没有不交税，他们都是守法依法的好公民。他们之所以不愿意种上三叶草，也只是为了明年的收成能够好一，能够多吃上一口饱饭而已。

所以，唐伯爵对他们无可奈何。

但是好在，唐伯爵的手下，有一群凶神恶煞，并且毫无节操的骑士。

这种三叶草的事可事关骑士们自身的利益——唐伯爵承诺骑士们得到的蜂蜜三七分，唐伯爵七，骑士们三，这可不得了了，简直就是最初的股份制都出现了！而骑士们得到了这份承诺，心里面更是恨不得把德斯蒙德所有的庄稼全部拔掉，所有的人力全部动员，所有的土地全部种上三叶草！

幸好的是，这些骑士上面还有着唐伯爵压着，才没敢这么放肆，而且多多少少终究是有几个人还留着理智的，也能管着他们一。

既然没有办法全部种上三叶草，那么就只能在抛荒的地上种，而且要赶快种，不然时节就要过去，今年的蜂蜜就没有收成了！于是急红了眼的骑士全部都是各显神通，他们甚至都能分出来三派：以旧骑士为主的恐吓派，以菲利普教士为主的温和派，以及以唐伯爵和奥尔科巴骑士为主的实用主义者。

“快干活！你们这群猪猡！你们难道没看见我手中的皮鞭吗？如果有哪一个人稍微懈怠一下，我的皮鞭可就不会客气了！”

这是恐吓式的，在某一位骑士这样的呼喊下，三叶草的种植确实是有所进展，然而恐吓并不能让这些农民全身心的投入，况且皮鞭的抽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哪怕只是抽个十下，也能让一个壮年男子躺床上十天半个月——这就等于又损失了一个劳动力了！

因此骑士并不敢过狠的鞭打，而农民的明白了这一情况，马上就变的更懈怠了，恐吓派的骑士无可奈何，于是另一派，温和派的骑士就上场了。

“乡亲们，朋友们，我们现在种的这是什么呢？有人这是杂草，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就绝对不是什么杂草，正相反，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福音！有了这种草，我们就可以养更多的牛，养更多的羊，养更多的鸡和鸭，牛羊鸡鸭多了，我们大家的生活也就能好起来，就是一般的人家也能够吃得上肉了！况且这种草还是能产蜂蜜的！乡亲们，蜂蜜是什么？蜂蜜是糖，是甜的，蜂蜜是万能药，蜂蜜是天主的珍宝……”

就是这样，温和派的骑士们竭尽全力。动员了他们的仆从，他们的朋友，甚至是他们的奴隶，就这样每天每天的，每时每时的站在道路前头或两旁，对着来往的每一个人着这种话，他们的是如此之多，差不多每天都要上几百遍，到最后甚至他们自己都被催眠了。

那么这种催眠式的劝效果又怎么样呢？不得不，确实是比之前的恐吓派又强了许多，许多农民，包括之前干活不努力被鞭打的，他们既然知道了这种草，三叶草带来的好处，那么他们自然就积极了起来，进度也随之加快——但是——但是好景总是不长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流言就开始在农民之中散布开来，几个穿着破旧的农民偷偷摸摸的，穿行在人群中对着身边的人道：“你真的信这些高高在上的骑士老爷的话？你怎么这么傻！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不仅能养牛羊鸡鸭，还能产蜂蜜，哪有这么好的事！要是有，不就早就被人发现了吗？况且就是退一万步，就认为这群骑士老爷的是真的，那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养的牛多了，羊多了，鸡鸭多了，还有蜂蜜了，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能吃上一口？还是我们能喝上一口？我们这样辛辛苦苦的劳动，最后还不是都被这群骑士老爷们收走了，这样的教训，难道以前还不够多吗？”

大部分的农民都会被服——至少他们会保持沉默，如果有少数几个农民问道：“他们怎么可能会全部收走呢？即使是骑士老爷，他每年也只能收走我们一半的收成，他总能给我们留下来一的。”

这个时候，这些散布流言的人就会露出一种神色，这种神色是我们经常见到的，一种混杂了不屑，鄙视，以及自认为掌握了真理的人的神色，他们对少数几个农民的反驳嗤之于鼻，然后几乎是用鼻孔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难道你不知道吗！哪里哪里的某某骑士，因为某个农民的老婆好看一，因为某个商人的家里富有一，因为某次打猎输给了另外的骑士，他们就要到农民或者富商的家里去，他们就要烧光抢光这些可怜人的家产，不仅如此，他们还要连这些可怜人的性命都夺去！你怎么还能信任他们！”

实话实，这些谣言传播者的确实有一定依据。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两只老鼠毁了整锅汤。况且就这个时代看来，这老鼠还不是一两只，是一两百只，一两千只，几乎就把锅里面挤的没汤了！举例来，就算是唐伯爵手下的骑士，他们不也是因为贪图修道院的富裕，而抢劫了整个修道院吗？而唐伯爵手下骑士的道德水准，已经比这个时代大部分的骑士都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