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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两百多年后,天国二百二十八年夏末,奥维尔斯所回想的一年前。】
奥维尔斯负着沉重的脚镣,一动不动地站在东奥利青黄的土地上,轻云笼罩,躁风忽卷,眼前那一幕,令他心里再也不能平静。
回想一年前,当波塞的战马凶残地踏平了母亲和自己费尽力气建好的新居时,两人的希望再次遭到了无情地毁灭。母亲思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到那个无人肯接受母子俩的富足国度——帝依罗塔。
“帝依罗塔原本就是我们的国家,为什么不能回到那里呢?”母亲想,虽然这样想,但母亲还是犹豫了,这个中的原因也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奥维尔斯激动地点了点头。
过了今天,这个小男孩就满十岁了,和母亲站在一起,刚刚到达母亲的胸部,黝黑的脸蛋稍显稚嫩,一束不长不短的小辫子藏在乌黑浓密的头发中间,上身穿着内侧糊有兽毛的兽皮短罩衫,下身穿着胫衣,脚上套着圆头皮革鞋,这些都是母亲特意为他做的。
他善于奔跑,有着超出常人的力气,曾拜在附近的木匠师父门下学了一些手艺。
他从一出生开始到现在也没有见过父亲一面,一直都是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他的全名叫奥维尔斯·诺达,她的母亲叫西林娜·诺达,他与母亲一个姓氏,因为不要说父亲的姓氏,就算是父亲的名字他都不知道,当他向母亲问及父亲,母亲的脸上总是带着忧伤,他知道母亲的苦累,也就不提了,但他可一直没有忘。
以前,他们母子两个过着在荒野上漂泊流浪的日子,现在,他们找到了一片没有任何国家管制也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土地(1),环境很好,也很自由,虽然贴近自然,妖灵与野兽很多,但比起以前,这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几个月前,他们生活的地方突然闯进了另一个民族——波塞人。
翻过前面那座阴面山坡满是古老针叶松林的高山,再行上十几里的崎岖山径,山麓下盆地中一座乱石垒砌的石筑寨子,便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附近的人们都传说他们是来自北帝(2)的掠取者,而事实也是如此。他们总是带着百十来号人,骑着那种叫不上名字的尖嘴长尾杂交马匹,执着闪光的弯刀巨斧,带着花样百出的虎里虎气的面具来这一带劫掠。
他们披头散发,眼睛大而明亮,走起路来放荡不羁,杀起人来眼也不眨,山后的居民们被他们杀的杀,抢的抢,非常气愤也不敢还手,只能躲在大山中一味地痛骂:“他妈了的老强贼!”
每一次,母亲和奥维尔斯总是被吓得心惊胆战地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肆意地掠走自己经过辛苦的耕耘才收获到的东西。这一次,母亲和自己刚刚建好的屋子竟也被他们燃成了灰烬,当母亲从她以前为了逃难,几夜未眠挖出的地洞中走出来时,这悲惨的境地让她又重新想起了那个她曾在那里长大的故土——大地国度帝依罗塔。
关于帝依罗塔,奥维尔斯一无所知,他一出生就被当做是一种令帝依罗塔整个国家都愤怒到极致的耻辱而被赶出那里,而母亲也从未向他提及此事,她有自己的底线:没有经受地灵(3)的处责,能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母亲靠在一棵树皮粗糙的老橡树下,满怀向往地谈论着帝依罗塔的好,她说:“在那遥远西方的古斯特克山中,有一条树木蓊郁,清河奔流的山谷,那山谷连绵千里,渺绝人烟,其中生灵万千,更有翩舞的巨龙在山下水潭与山壁龙窟中嘶鸣来回,它们的翅膀一旦展开,即便是山中最大的恶兽也要撒腿奔逃,它们的牙齿如同利剑,眼睛如同明灯,成年巴斯那灵龙的颌骨比成人还要大上很多,它们的眼睛如同精美的绿松石,一眨一眨泛着灵性的光辉,那条谷被称为龙之谷,是这世界上已知唯一存在龙的地方,那是整个西方的无上骄傲。”
然后她话锋一转,继续谈道:“穿过龙之谷与巍峨挺立的古斯特克山,便是帝依罗塔的国界,帝依罗塔疆域辽阔,为西方众国之首,被称为塔城的国都那伽龙高塔林立,国内有强大的齐内军更有精英队伍地灵军团,那里的街道错综复杂,宽阔的哥尔加罗戈古河从街上穿过,来自暗城、帕卫伽城的商人以及数之不尽的外商都在那里交易往来,热闹非凡,若是陌生人去了那里用一个月也不好走出。”
奥维尔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乌黑的大眼睛瞪得圆滚,健康黝黑的脸上不时露出淡淡的笑。这时,在他的心里,早已把帝依罗塔确认为一个比这山地一带好上千倍的绝妙佳境;他恨不得一瞬间就飞到帝依罗塔,去看看那样一个国家到底是怎样一个天地。
母亲迟疑了一会儿,听母亲说,帝依罗塔距这里足以有千里之遥,到达那里,要绕过一座被称为安博拉的山脊上筑着古长城的大山,绕过两条大河,走过那么长的路,途中更是艰难险阻,不可计数。
奥维尔斯皱了皱眉头,还是坚定地叫道:“母亲,我们走吧!趁着现在天还早,我们早晚有一天都会到达那里的!”
“嗯。”母亲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希望,“如果是这个季节的话,妖灵与野兽都很少出没的,你的外祖父还在帝依罗塔,他拥有一套高大且空闲了很多屋子的塔楼,我们可以去投奔他。”
母亲坚定了信念,在与附近的邻人借取旅途中所需要的衣服和食物遭到了冷冷的拒绝之后,又在废墟的烂木头和附近的山林中寻找了很久,终于发现了一些被波塞人丢下的食物和破衣服,又打成了一个大包裹,就算准备好了路上所需的一切,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别无选择,没有帝依罗塔的庇护,我们永远也获得不了宁静,迟早都会被这些懒惰得只知杀戮与掠取的野蛮人杀死。”
就这样,两人踏上了前往帝依罗塔的征程。
在路上,尽管十分疲惫,母亲总是满怀激动地谈起一个人——亚格斯。
“亚格斯?亚格斯是什么人?”奥维尔斯疑惑地问。
母亲的回答是肯定的,“他是神!是帝依罗塔所有民众心目中永远的神!他永远都是最伟大的!”
那毋庸置疑的语气和绝对相信的眼神震惊了奥维尔斯。他迫切地问,“他能打败多少波塞人呢?”
这时候,母亲讲起了这样一个故事:在她小时候,外祖父和一家人都是给人做牛马的,每个人都负着沉重的脚镣给那些人干根本就不是人干的重活,那些人不是人,他们长得异常高大,各个面貌狰狞如兽,凶神恶煞如魔鬼一般。
“不,他们就是魔鬼。”母亲强调,“他们执着粗大的紫藤鞭子,见到不顺眼的就要打,他们的鞭子可非同一般!鞭子上附有的藤刺能够轻易刺透一个人的皮肤,重的一鞭子就要了一个壮汉的命,轻的少说也要躺上一个月,很多人躺着躺着就死了,挨到鞭子能够活着那是奇迹。”
“一家人干完活,就被关在昏暗的水牢中,整日吃不饱、睡不着、筋疲力尽、痛苦不堪。不仅是外祖父,像我们这样失去自由的人数之不尽,一天下来,不知会有多少人死掉。”
“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敢吭一声,骂出一个脏字。至于反抗,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在外祖父他们看来,那些人强到了骨子里,他们的一个眼神足以吓倒所有人,违背他们的意愿只会死得更惨,服从二字在外祖父他们心里早已根深蒂固,在他们看来,也许服从会死得舒服一些吧,很多人都垂头丧气,面色惨淡如同鬼魂,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未来可以看到了,特别是有个东方的人说‘那一群人是来自幽暗地狱的魔族人时,’所有人似乎都失去了对生的渴望。”
“那么接下来呢?”奥维尔斯急切地问,“你们是怎样摆脱他们的?”
“直到有一天!”母亲加重了口气说,“北方天空中的十颗星辰排成一支巨矢,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将黎明重新唤醒,同时也带给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们无限的勇气与激情。”
母亲激动地用手绘声绘色地比划,“正在此时,亚格斯出现了,他身披黑色高山狼狼皮披风,背背三把长剑,一身凌然正气,他大破水牢,领导着我们大声呼喊‘为自由而战!’一夜之间杀死上千恶魔,带领着我们走向了光明的大道。”
“我们没有国家,无处可去,他就联合大地国度内部之人推翻了腐朽的政权,仅仅五年的功夫就已经建立了帝依罗塔这个强大的国家,这一切就像古老的预言一样庄严神圣,亚格斯帮我们摆脱了痛苦与灾难,他是我们心目中的神,永远都是!”
奥维尔斯听到这里,激动不已地比划起来,“亚格斯真有这么厉害?能打倒千百人,如果我能这样的话,就不用躲着可恶的波塞人了。”
母亲微笑着点点头,用衣襟轻轻擦去奥维尔斯额头上的汗水,微笑道:“你一定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想到魔族人,我就会像做恶梦一样全身颤抖,他们大多毫无人性,甚至就是恐怖而麻木的屠杀机器。”
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些历史,便与奥维尔斯讲述:“两百多年前,这样的魔鬼曾遍布世界,甚至是我们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受着魔王之眼——西多拉之目的控制,在大魔王亚尤龙?天祀归龙的带领下从魔域倾巢而出组成魔族大军攻打人类大陆,数之不尽的人类惨遭屠杀,那个时代简直暗无天日。”
“那么现在呢?”奥维尔斯惊奇地望着母亲。
“现在他们的绝大多数被人类联军与英雄们赶回了老家,他们被棵棵被称为天脉的灵力之柱封闭在高山与大海的魔域之间,已经有两百多年。”母亲谈道,“但没有人保证他们不会再度出现。”
奥维尔斯点点头,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在想象着关于魔鬼与亚格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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