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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归山后山山腰。</p>
春夜的风已不寒。</p>
山腰处原本茂盛的杂草已被二人这些日子清理干净，露出了那块没有碑的也不高大的坟。</p>
两个老人就坐在了坟前。</p>
花满庭一手提着一个酒罐子，另一只手摸了摸坟堆，又轻轻的拍了拍。</p>
“这辈子我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包子。”</p>
萧川庭扭头瞪了花满庭一眼：</p>
“你现在才知道对不住她？”</p>
“不，从一开始我就对不住她。”</p>
“……你这是让她知道让她原谅你？”</p>
花满庭抱着酒坛喝了一口酒，将酒坛递给了萧川庭，苦笑一声：</p>
“算是吧。”</p>
“其实，那时候我是希望她能留在京都的，我真的留过她！”</p>
“但她还是走了，”</p>
花满庭望向了远方夜色中的山峦，沉默了很久：</p>
“她是一个极有性格的女人……那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p>
“她怀上了包子回到了晚归山，那些年我来过这里几次。”</p>
“她喜欢看书，于是我就跑去了乔家大院弄了很多书回来。”</p>
“她不喜欢看那些所谓的经典巨著，说那些书其实很假，里面所描述的人性其实很虚伪……”</p>
“人性，她说这个词是两个字。”</p>
“人，应该是活于世间的、吃五谷杂粮的、有七情六欲的人。”</p>
“但凡是人，就脱离不了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也避免不了为蝇头小利起口舌之争……看似庸俗，实则生动。”</p>
“至于性……那本就是人类繁衍之根本！”</p>
“它是美好的，它是彼此相爱的两个人爱情的升华，所以它本应该被所有人大胆的去追求，去拥有，去享受……”</p>
“然而它却被深深的禁锢，被高高在上的圣人用所谓的道德礼法约束。”</p>
“于是人间便有了许多的悲剧。”</p>
“圣人太假！”</p>
“那些圣人所著写的被世人奉若真理的思想……在她的眼里狗屁都不是！”</p>
“她说，所谓的圣人，不过是被刻意营造出来的、用以规范普通百姓道德的虚假之物罢了！”</p>
“你看那些有权有势之人，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满肚子的男盗女娼。”</p>
“所以她更喜欢那些流传下来的市井小说，她说那些小说里面的人才是真实的。”</p>
“这就是你在书楼里看见那么多手抄本的原因……乔家大院藏书楼被烧毁之前，并不是我不想将那些经典古籍搬走，仅仅是你妹她不喜欢罢了。”</p>
萧川庭这才释然。</p>
“在吴国的时候我远远的看过一次包子……和她娘很像。”</p>
“明明和老夫很像！”</p>
萧川庭瞪了花满庭一眼：“和你像个屁！”</p>
“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包子都像她娘！”</p>
“包子也敢爱敢恨！”</p>
“包子也独立自强！”</p>
“你……？你倒是学富五车，可你瞧瞧包子，她喜欢读书么？”</p>
“她压根就不喜欢！”</p>
“她喜欢的是无拘无束的日子，和这人间的那些烟火气！”</p>
一通数落，花满庭哑口无言。</p>
沉吟片刻，萧川庭悠悠一叹：</p>
“哎……我大墉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埋得有点问题。”</p>
“墉国灭亡，萧家子弟几无幸免，还好妹妹早已被送到了晚溪斋。”</p>
“结果妹妹却跑去了玉京城想要报仇……这仇没报到，偏偏喜欢上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p>
花满庭顿时看向了萧川庭：</p>
“老夫道貌岸然么？”</p>
“何况那时候老夫并不太老好不好！”</p>
萧川庭没理花满庭，又道：</p>
“现在包子长大了，这一出山偏巧又遇见了李辰安……”</p>
“作为舅舅，我是不希望她嫁给一个皇帝的！”</p>
“不过还好，李辰安这个皇帝没那么正经，但他练那狗屁不二周天诀就注定了他的身边会有不少女人！”</p>
“我很担心她能幸福么？她会不会受到委屈？”</p>
花满庭沉吟三息，“她能幸福的，她也不是能够忍受委屈之人。”</p>
“你怎么判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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