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怨愤,引咎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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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折腾,县内终于再次平静下来。
王主簿等一干人熬着困倦收拾队伍、打扫战场,又遣人打捞江中的焦尸残板,清点伤亡、核实耗费、安抚百姓,直忙到日上三竿。
而陈银儿也已经将陆淇带回家中,请来了大夫。
“既如此,陆师爷已然无恙了。”
大夫拱了拱手:“只需再歇息一阵即可,师爷娘子可无虑也!”
陈银儿听了这话,才彻底放心下来,缓了口气,忙从后首柜子里取出一封银子:“多谢大夫相助!诊金奉上。”
大夫却突然站起身严肃地推开:“师爷娘子这是何话?陆师爷施妙计造河灯灭倭寇,那是救民水火的大好事!
我若拿这银子,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不可不可,快收回去吧!”
见大夫固辞不受,这才罢了。
送走了大夫后,陈银儿看向床榻上安静睡着的陆淇,仍然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化不开的忧情愁绪。
“却不知梦见了什么,梦里也不得安生。”
陈银儿轻轻地坐在床沿上,为陆淇揉开了眉头。
……
白幡高悬,麻衣塞径,在这次寇患中失去了亲人的百姓们自发组成队伍,手捧着花果沿江祷祭,哭声震野。
江堤旁,一班儒袍学子正在祭酒,其中一人高唱祷词,纸钱随着歌声飘荡荡落在了余江沿岸。
“云水悠悠,空嗟叹昨日靖康!谁见望,荒冢新坟,故土颓唐!
斯夫东流将逝水,也堪封疆妄称王!”
唱罢,那学子愤怒的将手中纸钱掷进了火盆中。
“兄台,”旁边的学子添了张纸:“这半阙满江红做得浑然天成,可是不知为何,最后还骂到了王氏一族?”
周围的几个学子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张兄这消息也太不灵了!可知昨夜百姓伤亡多少?如此这番,皆拜王家所赐!”
“李兄慎言!可有实证?”
“我有亲戚昨夜就在城门口,知道得详细。昨夜陆师爷用计烧江后,王主簿便令别人都不许打,只叫他家子弟来捡功劳。
谁知他家人都不中用,竟被几个残敌打得落花流水,进而致使残敌冲阵。就因这个,连本县驿丞也没了!”
“这不是害人吗?不行!我要向江南学政上书,禀报此事!”一个学子转头往回走去。
诸生见状,纷纷跟随上去:“张兄仗义执言,小弟佩服!还请让小弟一同联名!”
……
齐府不复往日的热闹,如今处处悬挂着白绫,门前吊了两盏愁惨惨的白灯笼,只有一个门房在外迎送客人。
或许因为大战方息的缘故,人们回味痛苦犹自顾不暇,来吊唁齐驿丞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了。
灵堂上哭声哀戚,齐茗披麻戴孝,满脸疲态地跪在灵前,火盆里跃动的火苗将他的思绪引回昨夜,那不敢细细回忆的一瞬间。
他还穿着那身沾满血迹的衣裳,手上沾着血迹,不肯叫人拭去。
“齐家少爷,令尊诸事已毕,不知何时启程扶柩回扬州?”请来治丧的人小心翼翼地拱手问道。
“……”
还未及齐茗说话,突然外面门房来报:“少爷,王主簿前来吊唁,车马已到门外!”
闻言齐茗猛地抬起头,眉头紧皱起来:“王主簿?!”
左右宾客僮仆纷纷安静了下来,昨夜的情况早已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了齐驿丞是受王主簿的牵连而死。
他们在等待齐茗的态度。
“不见!”齐茗愤怒地攥紧拳头,喝道:“让他滚!”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少爷竟有这么大反应,把门房吓了一跳,忙后退两步:“是是是,老奴这就把他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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