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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前段时间,苏家公子与人因为一个女子发生了一些冲突?想必这人就是圣上吧?”王少惊开口说道。卢大全一听便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看着这位面相人畜无害却实际心狠手辣的‘弟弟’,卢大全压根没有半点思考的余地,只得默默地点点头。见卢大全承认,王少惊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与苏家交往过密?”卢大全又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三日之内,与苏家所有地关联全部斩断,然后……”王少惊轻轻地比了个手势,继续说道:“你就去京兆府报官,将所有事情推在苏家身上。”卢大全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仍面带笑意的王少惊。卸磨杀驴…这就是卸磨杀驴吧?当初姑丈通过自己让苏家做了多少不干净的事,到了今日竟要……想到这里卢大全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得亏自己与姑母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若非如此恐怕这次的替死鬼就是……看着卢大全噤若寒蝉的模样,王少惊心中一阵鄙夷,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而仍是笑盈盈地问道:“大全兄?方才小弟说的,都记下了吧?”卢大全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道:“记下了!贤弟你不必担忧,为兄知道该如何去做!”“呵呵,那就好”说罢,王少惊对着不远处的院门口喊道:“老丁——”不一会儿,老丁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卢少爷、三少爷,您二位叫小人?”老丁永远是那么的客气、那么的卑微。“是我叫你,来,你代我将卢少爷送出去——”“是!”在向着王少惊微微一弯腰后,老丁转向卢大全,他脸上堆满笑意,抬起左手请道:“卢少爷,请吧——”见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地方,卢大全赶忙迈开步子离开。待卢大全身影消失后,王少惊收起笑容,转身回到大书房中。见侄子回来,王延庆率先开口,问道:“交代好了?”听伯父询问,王少惊不敢怠慢,恭敬地回答道:“都已交代妥当,想必这几日就会有下文。”王延庆默默地点点头,而后陷入沉思一般不再说什么。王少惊见伯父低头不语,也不去打扰,而是选择静静地站在一旁。忽然,王延庆摇头一笑,他再次伸手将桌案上地茶盏端起,不难看出,此刻的他似乎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那个…圣上那日真的亲自和那几个泼皮扭打在一起?”王延庆有些好奇地问道,甚至没来得及喝到盏中茶水。“确有其事,听说圣上那日还受了些皮外伤,脸都差点被刮花了,打架的场面与那市井之徒并无两样。”王少惊不明白伯父为何突然问起此事。茶盏仍悬在王延庆面前,他迟迟没有喝下这一口茶,似乎还带着些许疑惑,道:“那这次圣上真的吓得不轻?”“嗯…听桃娘说文和公子刺过来的时候圣上吓得连动都不敢动,方才陈进爵也来信,说圣上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寝宫中,甚至……甚至躲在被子里,还将所有地太监宫女都哄了出去。”“哦?为何?”王延庆抵挡不住诱惑,终于嘬了一口余温尚存的香茗。王少惊顿了一顿,而后表情略带别扭地说道:“陈进爵说…他说…他在收拾圣上的衣物裤子时…闻到了一些尿骚味儿…”“噗——”王延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将桌案、衣服都淋湿,还险些喷到侄子身上。“咳咳咳——”见伯父呛得厉害,王少惊赶忙上前接过茶盏,抬起右手轻轻拍着伯父的背。王延庆好不容易将这口气顺了过来,他挥挥手示意自己已无大碍。“呵呵,到底是年少轻狂,会为一女子争风吃醋,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人之常情嘛。”王延庆随意地擦拭了一下湿漉漉的胡须,而后只见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慢步走到书架旁,轻抚着先帝唐帝御赐的那幅字,感叹道:“只是圣上这胆子倒是差了先帝许多啊——”听着伯父的感概,王少惊没有接过话茬,但此刻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伯父的情绪,这股情绪不带有任何的得意或是喜悦,反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悲伤?是了,自己仰视、惧怕了一辈子的高山如今已不再,而他的后人却是这样一副模样,恐怕换做是谁都会生出一丝唏嘘甚至怜悯。“先前我与你姑母总觉得圣上这一两年的行为是故意为之以麻痹我等,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俩高看他了,呵呵,取了那些银子到头来还是为了女人……”王少惊看着自己的伯父,他嘴唇微微张开,但却又马上闭上。王延庆观察到侄子的表情变化,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延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伯父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担心这次圣上遇刺会有人将脏水泼到咱家身上是吧?”王少惊轻叹一口气,果然自己什么心思都瞒不过饱经世故的伯父,正如王延庆所说,他的确是担忧此事。见侄子愈发沉稳,王延庆老怀大慰,笑着说道:“放心吧,你姑母与我已经大权在握,不会蠢到在这时候出此下策,失去个已经吓破胆的傀儡皇帝不说,还让咱家为天下人所指。”王延庆说得极为轻松,好像英平遇刺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一般。不过随后他见侄子仍然神色有些凝重,王延庆也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这位老成的年轻人。王少惊见状,也不再露出担忧的表情,因为他知道伯父是有话要同他说。“少惊啊。”王延庆略作停顿。“伯父您请说——”“只要你姑母与伯父不倒,咱王家就永远不会有事,哪怕天塌了下来!”王少惊微微一怔,看着伯父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忽然感到有些呼吸急促。短短一句话,却包含着怎样的气势与气魄?要经历多少风雨、爬到多高的位置才能风轻云淡地说出这样的话语,俯瞰众生不过如此吧?此刻他有种强烈的自豪感,自豪他身上流着王家的血!但自豪过后,又有一种感觉随之而来——面对这样的两位长辈,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望其项背。王少惊的思想重新回到英平遇刺一事本身,自家虽然不会受到太多影响,但此事却仍充满了疑点,他开口问道:“那这次行刺到底是何方所为?”“哼!还能有谁?八成是大魏的那个卫相,一旦圣上遭遇不测,获利最大的自然是北魏。”提及女相,王延庆嗤之以鼻,可他却深深地知晓,即便自己手头上拥有女相买凶的证据,自己也不能公开质问于她。“那还有两成是……”“还能是谁?能干出这种事儿的除了北魏的女相,就只有芸月阁的那个疯女人了!”“可阁主为何要怎么做?这么做对她又有何好处?”“好处?少惊啊,你要记住,对于这种疯婆子来说,一些决定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只想看热闹、只想把天下搞乱!更何况她命不久矣,能拉个垫背的与她一同上路,这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就不用说这个人是先生在世时一直守护的人了,若取了圣上的性命,将来在地下碰到先生她也能洋洋得意一番吧,不过这事儿倒给我提了个醒……”王延庆停顿一下,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咱们希望圣上当傀儡,既然现在这傀儡已经被咱绑上绳子了,那咱也必须保护好这傀儡,若是让人将傀儡打坏了,咱这戏也就唱不下去了。更何况如今皇家血脉稀薄,若圣上真有个三长两短,咱到哪再去找人替代?”王少惊细细地琢磨起伯父所说的这些话。王延庆没有再在遇刺一事上做过多的纠缠,他坐回椅子上,双眼重新绽放出精光,仿佛他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永远都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那个姑娘怎样了?”王延庆问道。“御医正在全力施救,听说叶长衫把子春姑娘也请了过来。”“好,子春姑娘那边要什么就给什么,若是没有你就帮着去寻,记住咯!让他们务必将那姑娘救活!”“是!”“呵呵,终究是天子,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说到底,沉迷女色总比沉迷于政务好。”王少惊点点头表示赞同。“对了!”像是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般,王延庆将刚刚端起的茶盏又放了回去,说道:“之前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么?”王少惊一怔,而后神色凝重地摇摇头。王延庆似乎也被此事困扰,他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道:“到底他会是谁呢……”“芸月阁也一直在查他的身份,可惜……”王延庆轻叹一口气,一股从未有过的不安从心头蔓延开。中原皆传先生当年是在外收了第四个弟子,可事到如今却无人见过这神秘的四先生,对于伯清波的死活虽然各方也感到好奇,但他终究是被废了的人,即便苟活下来恐怕也是废人一个。而这位四先生却大大不同,他是先生埋在中原的一颗暗子,不到最后一刻恐怕他是绝不露面。先前那两次事情王延庆一直不认为是巧合,他深深怀疑是有人暗中高密,但至于此人是谁他却不得而知。他也怀疑过身边的人,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那位潜藏在暗处的四先生可能更大一些,但至于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这些秘密,那就是另一个疑点了。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一切都要从源头寻找,他相信只要找出神秘的四先生,很多谜团都会迎刃而解!“敌在暗,我在明,这一点不可不防!”王延庆眯着双眼道。“侄儿谨记!”“好了,你去宫里关心关心圣上吧,抬头不见低头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要上点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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