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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长同志,你猜得没错。”索科夫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要说的消息,的确和你的儿子有关。他在执行完侦察任务返回时,遭到了德军的炮击,不幸身负重伤……”缵
索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西多林手里攥着的几张纸滑落,身体也晃了晃,如果不是旁边的波涅杰林及时扶住他,没准他就会直接摔倒在地上。
西多林被波涅杰林搀扶到桌边坐下后,立即仰头望着索科夫问:“司令员同志,我儿子是不是牺牲了?”
“没有没有。”索科夫没想到这个消息对西多林的打击如此大,怪不得崔可夫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来打电话,看来他比自己更加了解西多林。他慌忙摆动双手,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我可不是专门给你下阵亡通知书的。你的儿子小西多林遭受德军的炮击,的确负了重伤,但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此刻已经脱离了危险。听崔可夫将军说,最迟明天早晨就能醒来。”
听索科夫提到崔可夫,西多林心里顿时明白,为什么索科夫和崔可夫通话时,要让自己和波涅杰林回避,看来两人当时谈论的就是自己儿子的事情。准确地说,索科夫当时只想让自己一个人回避,但由于波涅杰林也在,他为了避免穿帮,只能选择让自己两人都回避。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刚刚你让我和副司令员回避时,你和崔可夫将军就在谈我儿子的事情吧?”
“没错。”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索科夫也就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他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当时小西多林正在手术室里进行抢救,能否抢救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免得你受刺激。”
“司令员同志,你太看不起我了。”西多林在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也算是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别人的孩子能在战场上牺牲,难道我的孩子就不能吗?”缵
波涅杰林端了一杯热茶放在西多林的面前,柔声说道:“参谋长,喝点水吧,我听你的嗓子都哑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西多林说话的声音沙哑,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所导致的,不过谁也没有揭穿。西多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苦笑着说:“假如儿子就这样牺牲了,我不知道将来到了地下,用什么面目去见他的妈妈。”
别看索科夫和西多林搭档的时间不短了,但还从来没听对方说过他家里的事情。此刻听西多林提到他妻子,便试探地问:“参谋长,你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吗?”
“是的。”西多林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妻子是一名公交车售票员,有一次她工作的公交车在行驶时,因为爆胎,而一头撞在路边的行道树上。等我闻讯赶去时,她已经不行了。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好好地照顾我们的儿子,把他抚养大,将来再娶一个漂亮的妻子。”
“你的妻子去世有多少年了?”波涅杰林在一旁问道,他显然也不了解西多林家里的情况。
“十年了。”西多林回答说:“当时我的儿子才八岁,刚上了二年级。我不敢把妻子去世的消息告诉他,只说是他的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再回来了。”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忍不住好奇地问:“你的妻子去世十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吗?”缵
“想过,但没有合适的。”
听到这里,索科夫笑了:“参谋长同志,别逗了,就凭你英俊的外表和得体的谈吐,我不相信没有姑娘对你动心。”
“怎么说呢,中意的姑娘,也曾经有过。”西多林双手捧着茶杯,目光盯着面前的地图,开始了他的会议:“她是小西多林的音乐老师,有段时间我特别忙,就算是周末也没时间去接孩子,都是她把孩子带回家。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我也不好意思。当时我就表示,可以给她一点钱,权当是她帮我照顾孩子的报酬,但却被她拒绝了。”
“被她拒绝了?”波涅杰林有些吃惊地说:“为什么?”
“她说她是老师,照顾孩子本来就是她分内的事情。况且她已经在学校领了薪水,不可能再向我额外收取费用。”西多林继续说道:“她还说,小西多林有音乐天赋,她把他带回家,就是为了更加方便辅导他。”
索科夫听后心里在琢磨,假如这种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后的自己国度,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别说帮你带孩子,你不让孩子报我的辅导班,我对你家孩子都不带搭理的。不过这种事情在苏联,却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参谋长同志,我很好奇,既然这位女老师对你和孩子都很不错,为什么你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呢?”索科夫不解地问:“难道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吗?”缵
西多林沉默了,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是索科夫的问题,勾起了他伤心的往事。
“参谋长同志,难道这位女老师后来去了西伯利亚?”
一语惊醒梦中人,波涅杰林轻描淡写的这句话提醒了索科夫,西多林的妻子十年前因车祸去世,那个时候应该是1934年到35年。而他认识那位女老师的时间,应该要晚一两年,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相信所有人都会记忆犹新。
听完波涅杰林的提问,西多林缓缓地点点头,说道:“副司令员同志,你说得没错。她的父亲因为有某种嫌疑,被解除了工厂工程师的职务,全家都被流放去了西伯利亚。”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索科夫问道。
“我曾经给劳改营写过信,但信件都被退回来了。”西多林苦笑着说:“理由都是查无此人。”
一说到查无此人,索科夫心里就明白,两人估计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毕竟进入了劳改营的人,不是人人都能活着出来的。但为了不影响到西多林的情绪,他还是安慰对方说:“参谋长,我有一种预感,没准等到战争结束后,你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缵
西多林眼中闪过希望的火苗,但片刻之后就熄灭了:“我觉得这种可能不大,毕竟都有八年没有任何联系了,她是否还活着,搞不好都是一个未知数。”
见西多林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索科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波涅杰林此时及时出来解围:“参谋长同志,你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好,晚上的值班,就由我来代替你吧。”
索科夫一听,连忙也说:“副司令员同志,晚上还是我来值班吧。”
“不用不用。”西多林摆着手说:“我没事,可以正常值班,你们就别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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