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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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准确的用产钳夹住小驴,往外一拉,小驴的身体,便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他登时一愣。
这么简单?
胡淡愣住,周围的人可没有愣住。
一开始困扰着他们的,便是小驴生不出来,如今,小驴冒了脑袋,周围的农人是大喜过望,这户农户的儿子们,更是瞬息便赶了上来,按着母驴的身体,小心又迅速的,合力将小驴扯了出来!
仿佛有一声“吁——”
那是终于生出了孩子的母驴,躺在地上,发出的疲惫叹息。
原本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什么也不敢看,只能干等着命运宣判的农户主人一下跳将起来,先去看看小驴,那小驴,重重的,动弹着,很健壮。
再看那母驴,母驴喘着粗气,在稻草地上歇息,似乎因为小驴出来了,舒服不少,看着也有精神了些。
保下来了!
一大一小,都保下来了!
当农户主人再度转向胡淡的时候,他眼中似乎已经有了点晶莹:
34;谢谢小先生
,谢谢小先生!您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34;只是救了一头驴,能说是救命恩人吗?胡淡有些不自在。
但是眼前的农户主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是如此的情真意切,手中所感觉到的粗糙和温暖,也完全做不得假。
再看周围那些农户,一个个脸上,都有了钦佩,敬畏的模样。34;真不愧是读书人,就是厉害。34;
“都说书里什么都有,小先生读了书,所以连畜生生产的事情都懂得了。”
“那产钳之前我们还不以为意,明明是个真宝贝!宝贝在我们手里,只是废铁,在小先生手里,却是救命的东西。34;
说到了这里,那些农人里的一个,连忙道:
34;小先生,我家的马这几日也快要生产了,之前找有经验的来看过,说是胎位不太正,生产恐怕有危险,您能带着这产钳,帮我看看吗?它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34;
朱元璋的马政,便是让百姓领马、养马。
若是百姓领养的马匹死亡,是要赔偿的。胡淡连忙说:34;这产钳其实是个婴儿接生的……34;
周围人虽然明白,但觉得,孩子先别说,这产钳,应该先给那难产的马、驴用用。胡淡只好继续解释:“太小了,抓抓驴子还可以,马是不行的!”大家懂得了:34;这有什么,我们让铁匠照着打一个大的,不就好了?34;
众人盛情难却
主要是,胡淡刚刚用了产钳,似乎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也有一点点想要……再试一次。
毕竟,远离家乡,不用顾虑读书人面子的机会,并没有那么多。
于是,半推半就之下,胡淡又留了两日。
这两日见,那出外给人接生的老婆子回来了,得知了胡淡为自己家驴子做的事情后,大吃了一惊,接着便像她丈夫一样,对着胡淡谢了又谢,还为胡淡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胡淡虽然极力婉拒,最后还是吃了个肚子浑圆。
招待完了胡淡,那老婆子顺势收拾了桌子和厨房,收拾完了,本拟休息,人都走到了外头,却又折返回来,将那放在厨房角落的产钳捡起来。
她脸上带着点嘀咕的神气,却将那产钳放到水下,洗了洗,擦了擦,最后,再
把它放进了自己随身的稳婆包中。
这两日里,那铁匠已经打好了新的更大的产钳,这产钳完工的时间恰到好处,产钳一出铁匠铺,胡淡就接到了养马那家人飞奔送来的消息:
34;马开始生产了,看情况不是特别好,请小先生赶紧过去看看。34;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胡淡也没有二话,立刻便跟着那人走了。
等到了地头,再一看,和之前驴子的问题不太一样,但也差不太多,他拿着新的更大的产钳,探入马的肚子里,当产钳碰到小马身体,并能将小马夹住,并稳稳拉出来的时候,胡淡心头一松。很明显。
这一次也成功了。
农户里,更多的人围住了胡淡与正在生产的马。
人群喻喻的议论声,以及看见小马露头的惊喜叫喊声,都盖住了周围的动静。叫正在为马接生的胡淡,完全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的道路上,停了一辆青布马车。那马车的车帘子掀开了,一位年轻人,以及一位老者正站在马车前,远远地眺望着这里。
34;本是为了新生婴儿的东西,没想到,最早竟用在畜生上。”年轻的摇头说,34;“看来,新东西虽然简单,想要被接受,任重而道远。父皇所虑极是啊。34;
34;这也不错。”那年老的却道,34;用在畜生上,难道不好吗?那驴子,那马,一个个都是农人的半幅家当,先在这里用好了,也是一桩大善事。34;
若是正在给马儿接生的胡淡能够看见这两人,他虽然未必认得出年轻的那位,却一定认得出年长的那位。
因为,那位年长的不是旁人,正是他此次来南京城的目的:
太医戴思恭!
至于戴思恭旁边,叫父皇的,毫无疑问,是晋王朱榈了。
戴思恭又说:“那第一个用产钳的,是个脑筋活络的,若非人多眼杂,真想见见。”
朱榈道:“老师想见这人,自然是有办法的,等前面的事儿完了,我便派人把他请到老师府上,如何?34;
戴思恭便冲朱榈笑着点点头。
如今,在朱家一套组合拳下来,戴思恭的心,已经完全被老朱家给套牢了,自然而然,这代表朱家又跟在他身旁勤恳学医的弟子,也深得戴思恭的喜爱
。
他们出城来,乃是特意来看看产钳的,如今见产钳总算是打开了点儿局面,也便满足地回了京。
而那胡淡,并不知道,在自己全无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和戴思恭插肩而过了。
他顺顺利利用产钳给马接生了,在产钳这块的好奇心,总算得到了全部的满足。
这回,无论大家再是热情,他也婉拒了。
重新背起包袱,趁着还大下午,进了南京城。
这一进城,还没有走上两步路,便在南京的闹市里,看见一处地方围满了人,走进一看,见里头是个明明身着王爷衣袍,却席地而坐,双手抱胸,一脸阴沉的青年人。
这青年人面前摆着好几个篮子,篮子里盖着布,布盖得不严实,隔得远远的,也能听见鸭鸭的嘎嘎声。
只是声音很细嫩,嫩得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鸭鸭在叫着。
而那王爷的背后,站着侍卫,侍卫此时拉着对联……说是对联,其实并不押韵。胡淡看着左边那联——
《震惊!堂堂王爷,当街送鸭,受何冤屈?》右边那联——
《京城之大,容不下一鸭之地,竟是因为…》
从来没有被uc震惊体荼毒过的胡淡,看了这两行字,果不其然震惊了,胃口可以说是被钓得足足的。
更别说,这两联的中央,还有横批:
免!费!送!鸭!
人群议论纷纷。
很心动,又不敢那么快动。
而胡淡呢,面对着离奇一幕,一面百爪挠心的深深好奇着,一面,更是陷入深深的沉思。我在城外之际,碰着驴,碰着马。
进了城,碰着鸭。
我此趟出行,竟与这南京动物,有如此难舍难分的缘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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