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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萧夜給她留下了五个黑衣侍卫,那绝对不是监督他的,这一点靳三娘还是分辨得出,人家不屑于干这种事。
但是,这些侍卫明显不愿和她接近,只是远远地轮班护卫在侧,晚上连小院都不进去,更别说给她开道了。
“偏房就这么被看不起吗?”心里窝火的靳三娘,和几个老匠人简单聊过几次后,这才知道,萧夜自打去了石关屯,一项把军规军纪看的相当严苛,自己的弟弟左石也挨过军棍,打得屁股上皮开肉绽,绝不是做戏的那种。
这还罢了,萧夜治军严整,那是为了提升军士的战力,但他手下的匠人们,也连闲暇时赌一把骰子的勇气都没有,可见挨过军棍的人不少;在萧夜麾下的众人,已经把大明军纪记在了心里。
大明军纪,大明的卫所似乎都快忘了,人情关系盛行成风,倒是在草原上被人奉为金科玉律,这颠倒了吧。
最让靳三娘不解的是,萧夜似乎和草原上的马贼关系非浅,虽然刀子来时她被劝阻在了远处,但免不了能看上几眼;何况,下雪前内堡仓库里不时送来的大批货物,很明显不是一家两家商队的货物。
阿蛮和刀子带队出发双塔湖,靳三娘跟着萧夜送行时,一眼就看出了刀子的面相,只是不愿去和萧夜挑明了说;万一萧夜恼羞成怒,她得不偿失。
靳家保持和萧夜长期交易,以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排挤其他商家理所应当,但自断财路的事不干。
想想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十几个边墙里外出草原的商队,竟然基本全部被抢掠一空,护卫执事横死荒野,靳三娘能不怀疑萧夜的背/景?
还好,那两支去亦集乃的靳家商队,只是被抢了货物,死了几个莽撞的家卫,其他人还能活下来返回清风谷,这算是大幸了。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嘴里轻声喃喃的靳三娘,反身下了甬道,在远处角堡里王虎的目光下,缓步下了堡墙,去自家商铺转悠去了。
堡外白茫茫的雪景,实在没啥好看的。
跟在靳三娘身后的两个侍卫,犀利的眼神扫过远处,和王虎目光初一碰,咧嘴笑笑也走了下去;要是别人这么一直盯着靳三娘看,他俩早就过去开打了,打得你满脸桃花盛开四肢残废。
利刃一般扫过来的眼神,虽然就那么一瞬间,也把王虎給吓了一跳。
讪讪地缩回脑袋,王虎低声骂了一句,“不就是看两眼嘛,好家伙,你们看得比大人还紧张,一个小妾而已,”刚才侍卫扫过来的眼神,让王虎心脏碰碰猛跳了几下,这让他脸上不好看了。
“不行,这次大比要派去几个厉害的好手,一定要能进了侍卫队,娘的,老子就不信了,没熟人连看一眼都难受的紧,”嘴里愤愤的王虎,开始盘算起手下的一票干将。
军士大比获胜者,绝对有机会进侍卫队,这是余山偷偷告給他的小道消息。
如果自己战兵营里有人进了侍卫队,那大人不也能高看自己一眼啊,王虎站在角堡里的瞭望口处,任凭寒风呼呼地吹打着脸庞,眯眼打量着堡外还在奔跑操演的一队队军士。
石关屯,王贵坐着突击车,晃悠悠到了石山下,和等候在那里的商家交易后,罕见地带人去了石山上,給那里的流民送去了一些粮食。
一场暴雪,让留滞在石山下的千数号流民,一夜之间冻死了大半,要不是山上的陈平反应及时,天不亮就带了军士下山查看,恐怕山下的流民们全部折在了这场大雪下。
剩下的四百余口流民,陈平安置在了石关围屯里,反正这里空置的石屋很多,百来户的流民,哪怕马道石堡不再接收,也能勉强活下去。
当然,萧夜还是要花费大量的粮食,把这些流民养活到明年开春,直到藤草嫩叶能采摘制茶。
春季采花,夏季收割枝干,秋季采摘果子,这些流民如果愿意出力,王贵还是能给出一定的收购,换給足够的粮食。
告备一下千户所,想来千户大人不会在意,反正也不会增加半斤的粮食供给,陈平坐在军舍火炕上,拿过一张信筏,趴在矮桌上咬牙拿起了毛笔,歪歪扭扭地开始些急信。
今晚,马道石堡那里要送来一些物资,他还得安排人手接应。
石关屯山下,王、黄两家的商队已经撤回去了,快到年节了,剩下的田家商队,做完今天的这点生意,也要打点车辆回去甘肃镇了。
掺夹了白楞纸的丝棉短大衣,二十几包四百多件,交割给了田家执事,王贵看着军士们,把一坛坛的陈醋、麦酒装车,拉过陪着自己的执事,“老田,来这边说话,”
这个田家派来的执事,和王贵打交道时间不长,但交易次数不少了,见王贵有话说,赶忙跟着走到一边,顺便就把这次要給的银票,悄悄塞了过去。
看也不看,王贵把银票卷着装进怀里,田家不会为了几张银票就坏了名声,“老田啊,你们田家不是消息灵通嘛,咋滴还在这里熬着,”
“咋了?不在这在哪?”老田莫名其妙,摸摸瓜皮帽上的玉瑁,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还真不知道?装,接着装,”王贵撇撇嘴,似乎不想再说了,扭脸看向运输车那里的人群。
“哎呦,好我的王哥,你话不能说一半啊,”年纪比王贵大了不止一点的田家执事,赶忙笑着赔个不是,“兄弟我嘴臭,该打,”
看老田轻飘飘地在嘴巴上扇了两下,王贵好笑地一摆手,“得了,告你也行,别給另外人说啊,”
“得,您放心,我老田别的本事没有,嘴巴就是铁门关,”信誓旦旦的老田,得到了王贵吐露出的消息,可是让他心里震惊不已。
“听过靳家、梁家、翟家商队没?人家可是从太原府东边过来的,早几个月就从清风谷那边,去了马道石堡,和我家大人交易粮食物资了,”
萧夜在盖伦部落,还接了部落的大头领印信,这个消息,田家已经知道了,其他商家应该也清楚,但没办法,草原上可不归卫所管辖。
“人家那可是大买卖,一笔就是数千两上下的生意,哪像你们,卖个粗盐还要扣扣索索,”
看着急急离开的老田,王贵不屑地唾了口唾沫,迈腿向运输车走去,经过一个石关屯军士身边,低声道,“晚上九点,老地方接应粮食、石炭,哦,还有肉罐头,”
罐头这个词,王贵早就从萧夜嘴里得知,但还是说不顺口。
“晚上九点?那是何时?”被陈平派来名为看护场面,实则是等待王贵传话的军士,虽然在山上是最为机灵了,但王贵的话,让他顿时汗如雨下,苦巴巴地看着王贵的背影。
没理会军士的王贵,摸出怀里藏着的怀表,半转身,啪地打开表盖,沉稳地看看时间,再小心地收好这贵重的稀罕物,这才缓步离开;你小子再猜不出,不会上山去问啊,耽搁了要事,就等着陈平打军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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