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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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锐离开后书房里就剩下龙小君和学腾两个人。龙小君以一副十分轻松的姿态询问学腾明天签字仪式的准备情况，学腾都一一作了汇报。龙小君十分满意学腾的工作，笑着对他说：“要是没有你，恐怕这事也成不了，这阵子辛苦你了，等明天签完合作协议，我就给你放个假，好好轻松一下。”

龙小君说完后学腾并没有回应他，只是紧锁眉头一言不发。龙小君从学腾心事重重的表情看出他是有话要说，刚想发问，黄锐却推门进来了。

黄锐拿着那瓶拉菲，身后的王姨拿着三个酒杯。王姨将酒打开后就离开了房间，黄锐将酒倒好分别递给龙小君和学腾，自己也倒了一点在酒杯里。三人举杯碰了一下后龙小君和黄锐分别抿了一下口，学腾则一饮而尽。

学腾的举动让龙小君多少有些吃惊，然后他向黄锐使了个眼色，黄锐便找个借口离开了书房。

龙小君又为学腾倒了半杯酒，接着他笑着说：“真想不到你也会这么喝酒。现在没别人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学腾晃着酒杯，盯着酒杯里的酒问龙小君：“小君，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给公司起名叫少和吗？”

龙小君抿一口酒后长舒一口气说：“当然记得，那时候咱们要办公司，没一个人有经验，众人都讥笑咱们是少年合唱团，说咱们充其量就是给大家添个乐，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学腾接着往下说：“当时我们几个都不服气，嚷嚷着非要起个大器的名字，可你却说少年合唱团这名字不错，简化一下就叫少和有限公司，不过“和”不是合唱的“合”，而是和睦的“和”，还说只要咱们几个和和睦睦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论什么事只要咱们想干准保能成。”

“呵呵。”聊到过去那些时光，龙小君满含深情的笑了。然后他说：“对啊，什么事都能成，我说的没错啊，只要过了明天，连天大的事咱们都干成了。”

学腾也笑了，但与龙小君不同，学腾是在苦笑，接着他又将酒一饮而尽。

“你什么毛病啊？”

龙小君说了学腾一句后上前要抢学腾的杯子。

学腾往后退了一步对龙小君摆摆手说：“没事，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就是想借着酒劲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龙小君无奈地点点头，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表情严肃地说：“你说，我听着呢。”

学腾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端起来看着手里的酒说：“我这一口下去怎么也得三五百吧？就是为了壮胆，是不是太奢侈了？”

龙小君满不在乎地说道：“不止三五百，不过要是能听到你的真心话，花再多的钱都值。”

学腾摇着头又苦笑了一下，紧接着又把手里的酒喝个精光，然后他目光呆滞的瞅着龙小君说：“什么时候咱们之间说心里话还得用钱衡量了？咱们把少和有限公司做成少和集团凭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团和气吗？大主意你定，小主意我们出，啥事都是商量着来，结果我们是越做越大！可现在呢？你还听谁的建议？阿水走了，晴天走了，小米也走了，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小君你告诉我，咱们之前那团和气哪儿去了？即便我们成功了你会感到快乐吗？就算你快乐，告诉我，你的快乐还能与其他人分享吗？”

龙小君盯着学腾，半天才平静地说了一句：“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七大家族的事。”

学腾一拍桌子大喊道：“你怎么那么糊涂？不是关于七大家族的，而是关于你自己的，你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你了，你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建议，这样的你只能将少和集团带往死地！现在的我们还没有能力彻底摆脱七大家族支持，如果你非要和hro集团合作，只能让七大家族转而支持创达实业，那样的话就相当于我们在对抗八大家族，而我们根本没有实力！龙小君你太好高骛远了！”

看着激动的学腾，龙小君莫名的想笑，因为这样的学腾他是头一次见。不过，即使学腾变得歇斯底里也不会改变龙小君的决定。

只见龙小君一摊手，冷笑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取消明天的签字仪式？让我成为整个固山、整个世界的笑柄？”

学腾被龙小君问住了，他只想过要让龙小君接受大家的建议，不要盲目的对抗八大家族，可具体要怎么做他可一点没想过。

“这个……这个……”

学腾支支吾吾的“这个……”了半天，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

龙小君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学腾身边慢慢夺过他的酒杯，并对他说：“学腾啊，你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hro的签字代表还得你去接机呢，别耽误了正经事。你放心只要咱们成功了，阿水啊，晴天啊，小米啊，他们都会回来的！因为这就是人性。”

学腾知道自己没劝动龙小君，就十分失落的看着他说：“假如你说的这些是人性，那当初在你最失意的时候大家对你不离不弃又是什么？”

“那是亲情。”龙小君意味深长地说到。

之后龙小君便叫来私人司机将学腾送回家。

学腾走后龙小君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思索，学腾的话不无道理，他也不是没听进去，可现在的他以及少和集团就像开到悬崖边上并且油门踩到底的汽车，刹车只能掉进万丈深渊，只有死踩着油门用命搏才会有一线生机。

黄锐见龙小君半天都没从书房出来，便来到书房叫他回床休息。

两人回到卧室，黄锐瞧见龙小君神色与平时不同，就趁机说道：“小君啊，今天学腾跟我说……”

不等黄锐说完，龙小君就冷冷的看着黄锐说：“还有其它事吗？”

龙小君冰冷的眼神吓得黄锐赶忙转移了话题。

“哦，今天妈妈打电话来问咱俩明天过不过去？她说元宵节希望大家能在一起过，不过她知道明天是你签字的日子，所以这件事由你定。”

龙小君的母亲一直住在他们从前住的那间老房子里，龙小君事业有成后就建了这套半山别墅，几次想把母亲接过来但都被母亲拒绝了，母亲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住在老房子里她能感受到龙小君父亲的存在。其实龙小君也有这样的感觉，每次回到那个小小的家，他都能感受到格外的温暖。所以一直以来龙小君都没强求母亲过来别墅住，反倒是偶尔闲了会带着黄锐回去和母亲住上几日。

听黄锐说到母亲的事，龙小君便收起令人恐惧的眼神，想了一下后说：“明天尽量回去吧，为了签字的事连年都没和她老人家好好过。明天晚上学腾安排了个庆祝酒会，咱俩露个脸然后就回来，剩下的就交给学腾处理。”

“好吧，我明天打个电话告诉妈妈。”

这件事说完之后两人就熄灯睡觉了，可不知为何龙小君却失眠了，他心里好似多了块重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直到了凌晨两点多，龙小君才带着倦意睡着了。

“铃~~~铃~~~铃~~~”

手机铃声将龙小君从睡梦中吵醒，他下意识地坐起身子拿过手机一看，是学腾打来的，再看时间，刚刚六点多。

龙小君接听电话，电话里传来学腾不知所措的声音：“小……小君，你你你……”

“学腾冷静点！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现在才六点多，十点半才是签字仪式，而你只需要八点去接机就好了！现在马上给我恢复正常！”龙小君训斥到。

“不是……我没睡糊涂！你快看早间新闻！七大家族赶在咱们前面动手了。”

龙小君听到“七大家族”几个字就急急忙忙跳下床，跑到一楼的客厅打开电视机。此时固山电视台的早间新闻正发布一则消息，这是由固山联合银行委托发布的一则公告，内容是：因怀疑少和集团非法融资，从即日起暂停与少和集团的业务往来，并向有关部门提交相关证据。

“非法融资？”

龙小君懵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是怎么回事？龙小君呆呆的看着电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抓紧给学腾打了个电话，告诉学腾马上去机场候着hro的签字代表，要将签字的时间提前，只要hro集团的代表在合同上签了字他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固山联合银行发布的这则公告是掐断少和集团资金链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有大动作。而“非法融资”这莫须有罪名不过是为了延缓少和集团与hro集团签字的小伎俩，同时也为了给七大家族下一步行动争取时间。

现在双方都在跟时间赛跑，因为双方都知道“非法融资”这件事是障眼法，早晚会被调查清楚的。如果少和集团先一步与hro集团签字，那hro集团的资金就能有效填补七大家族撤资造成的空缺，并且还能进一步将七大家族的资本排挤出去。但如果是七大家族先一步调整到位，那就会抽干少和集团的家底，即便“非法融资”这件事得到澄清，hro集团也不会和一个只有空壳的少和集团合作，到时两边的资金都撤了，少和集团也就真的完了。

龙小君不停的祈祷着，可惜这次命运的天平没有向龙小君倾斜。先是hro集团代表乘坐的那架原定八点降落航班晚点了；接着固山当地媒体纷纷转发了固山联合银行的公告；然后又有人在当地最大的贴吧爆出了所谓少和集团内部资料的帖子，里面不但真实记述了少和集团与固山联合银行的业务来往，还伪造了一份几乎卖祖宗的《中国少和集团与美国hro集团合作协议》。这则帖子对少和集团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被曝光的业务记录说明了少和集团并没有足够的资金维持整个集团的运作，它需要外部资金支持才能做到账面上的收支平衡。这一点对于想与少和集团合作的企业来说无疑是闷头一棍，因为他们发现少和集团的发展并不像原来想象的那样健康。其次就是那则伪造的合作协议，彻底将少和集团以及龙小君描述成一位卖祖求荣的无耻之徒。不管真假，被扣上这样的帽子便会成为过街老鼠，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都很难再翻身了。

如此一来，原本扎根固山的少和集团在固山这个地界上被连根拔起就只是早晚的事了。

学腾还在机场焦急的等待hro的签字代表，好不容易盼来了他们，学腾却发现这群人手里拿着的ipad显示的竟是今早与少和集团有关的负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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