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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中的树丛密而难走,阿善没想到自己的脚伤会加重。
自修白醒来后,他所需要用的药材不减反增,所以就算阿善脚上有伤,她也必须亲自出来采药。明明这么多天她都坚持下来了,谁知今日她上山采药时,脚不留心磕在了一块枯木上,刚好就蹭到了包扎好的脚趾,疼的她直接蹲在了地上。
“小夫人,天色不早了,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随行的侍卫有些担心阿善的安全。
白日还好,一到了晚上,这深不见底的树林总是不太安全。再加上雪纷纷扬扬下着丝毫不见停,阿善试探的拄着树枝往前走了一步,当即就感觉脚上刺痛难忍,已经染血的鞋面又晕出一片红花。
“这样不行,还是让属下背您吧。”玉清见阿善疼的身体都在发颤,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如今是非常时刻,已经顾忌不上那么多。
“好吧……”阿善放弃了挣扎。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考虑到几人的安全问题,此时她如果还这样硬撑着走下去,自己的脚会废掉不说,而且她就算是走到明日也出不了山林。
不知不久间,天又暗了一度,深处林中传来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几人急匆匆行至林外停放马车的地方,却发现来时的马车忽然凭空消失。
“咱们的车马呢?”跟在玉清身后的护卫惊讶的问了一句。
另一人接道:“看守车马的王招怎么也不见了,难不成是先回去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咱们同世子妃还在林中他怎么敢回去,就怕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阿善趴伏在玉清的背上听他们左一句又一句的,想到这山林中时常有野兽出没,不由也担心起来。
“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跟随玉清而来的这几人,都是他的直属部下,此时听他突然一出声,吓得跟在他身后的几人都不敢说话了,玉清认真看了几眼周围,出声下命令:“这四周并无打斗的痕迹,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去找,王招可能就在附近。”
众人领命四散,很快,这里就只剩下阿善和玉清两人。
“不然你先把我放下吧?”看样子他们一时半刻是回不去了,阿善觉得自己总这样让玉清背着也不好,就戳了戳他让她把自己放下。
这四周很是空旷,一眼望去土扑扑的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阿善在从玉清背上下来后,差不多是强撑着才让自己站立,只不过随着夜晚到来,这山上寒意也在加重,阿善白天为了方便采药穿的并不多,忙碌时还不觉得,如今她就这么干巴巴站着只觉得冻得发抖,不由抱住了双臂。
“找到了找到了!”
好在他们并没有多等,很快,就有护卫在半路上遇到了失踪的王招,此时他面色苍白满身的狼狈,一出现就噗通跪在了玉清面前:“属下知罪,求卫长责罚!”
玉清似乎是察觉到阿善很冷,他站在她的面前为她挡住大半寒风,皱着眉问跪在地上的人,“咱们的车马呢?”
王招瑟缩了一下,哆哆嗦嗦吐出几个字:“不、不见了。”
大概是吃不惯彩霞口的饭菜,所以这几日王招的身体很不舒服,还经常拉肚子。今日他随着玉清他们上山,忽然又肚子疼了起来,然而等他找地方解决完问题再回来,他却发现自己拴在这的车马全都不见了,所以玉清派人去找他时,他还在四周寻找着失踪的车马。
“一定是被途径的路人顺了去,要是让我抓到那人是谁,我一定要把他扒皮抽筋!”王招咬着牙恨恨道,此刻他只庆幸自己的主子是玉清和阿善,不然就凭他今日的错误免不了一死。
“卫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之事情变成如今这样,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阿善低垂着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右脚,在这种寒冷的雪夜,她的双脚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因为长久的站立不动,她肩膀和头发上都覆上了一层落雪。
是啊,他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如今他们的车马没了,阿善的脚受伤又无法行走。就在她想着对策时,一件温暖的外衫罩在了她的身上,玉清有些不自在的为阿善系好扣带,“只能先让小夫人将就着披属下的衣服了。”
马车内是有御寒用的衣服,只可惜现在也随着马车不见了。
阿善没能反应过来,她看着只着黑色中衣的玉清,匆忙想要将外套脱下,“现在风凉的厉害,衣服给了我你怎么办?”
“属下不会有事。”玉清向来顺从阿善,但在这个时候却意外的强硬。
他重新将衣服披在了阿善身上,解释道:“属下自幼习武,身强体健吹一吹风是没问题的。”可阿善不一样,她是个姑娘,又是他的主子,如果她冻病了,就是他们的失职。
“来吧,让属下背您回去。”时间不等人,他们在这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如今他们已经失去了马车,就只能徒步回去,阿善犹豫了片刻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只是在她重新趴伏到玉清背上时,她咬唇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上,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是觉得自己没用,其实她要只单是没用就算了,偏偏她还成了累赘。
雪很快在地上铺上一层,一行人踩在雪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此时他们是迎风逆行,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阿善就抬了一次头,狂躁的寒风扑来就差点让她窒息,后来还是玉清让她缩在宽敞的披风中,这样一来她就像是被玉清的气息包围,两人也更为贴近。
暴雪天,暗夜,狂风,漫长的徒步行走。
彩霞口客栈门外的灯笼已经被大风刮灭,里面的人不会想到,阿善玉清他们此刻在遭遇着什么,宽敞的厅堂内温暖明亮,只不过这里的气氛并不比外面的寒冬自在,柳三娘站在账台后,望着堂内跪着的黑压压一群人,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她平时都这么晚不归?”容羡坐在堂内的木椅上,扫了眼窗外的雪景,指尖漫不经心敲打着桌面。
为首的修墨跪在他的侧面,垂着脑袋犹豫了片刻,回:“不曾。”
在彩霞口,看护阿善的重任主要落在玉清身上,他因为不喜她又时常照看修白,所以很少关注阿善什么时辰归来。
“这就有意思了。”容羡乌黑的长袍垂落在地,在烛火下隐约可见金色的暗纹。他弯唇低笑时毫无温暖的意味,挑眉看向一旁跪着的人,“难不成她早就得知我今日会来,所以故意躲着我?”
这只是句玩笑话,然而厅堂内却无人敢接。
柳三娘只感觉厅堂内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她偷偷朝坐在正中央的华贵男人投去一眼,谁知会让他敏感的发现。视线交接刹那间,柳三娘打了个哆嗦,她忽然就想起那日阿善在煎药时同她诉过的苦,不由心慌起来。
……这男人气场逼人明显的来者不善,他不会是来打阿善的吧?
柳三娘是真心疼阿善这个小姑娘,所以就算有些害怕,但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
她呦了一声,拿起一个茶碗热情的给容羡倒了杯茶,笑着询问:“您就是阿善妹子的夫君吧?”
容羡低眸看了眼柳三娘推到他面前的茶碗,陈旧发黄碗沿上还有一处缺口。这些天来他那位小娇妻就是用这样的东西喝水?
自幼就养尊处优的南安王世子自然看不上这种东西,所以他碰也没碰柳三娘推过来的茶碗。
柳三娘早就料定了这男人不会搭理她,她也不觉得怎样,毕竟她过来搭话纯粹是为了阿善,如今见这男人找不到阿善明显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她赶紧开口解释:“今晨阿善妹子出门时同我说啊,她这次是要去青山采药,因为路程远她近日腿脚又有些不方便,所以回来的会晚些,公子您……”
柳三娘本意是想让容羡不要生阿善的气,让他耐心等阿善回来。毕竟这天寒地冻到了晚上路也不好走,他们一行人就算是坐马车回来也不会太早。谁知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忽然抬眸看向她,慢悠悠打断了她的话,
“你说她腿脚不方便?”容羡语气中带了几分玩味。
说起腿脚,他倒是忽然记起他这位小娇妻临来时啃他的那一口,当时她可是比她救过的那只兔子跑的都快,但凡她腿脚‘不方便’一些,容羡都不会让她轻易离开。
“是、是啊。”被容羡忽然这么一打断,柳三娘铺垫好的话全忘了。
这男人脸上的面具一直未曾摘下,黑色的半脸面具上雕刻着复杂面纹,衬的他肤色冷白唇红眸黑。说来惭愧,柳三娘开店多年见过来来往往无数行人,但还从未见过像阿善夫君这种,只露半张面容就让人觉得惊艳。
烛火摇曳,面具下的那双眸子漂亮又有种无欲的冷感,可突然之间,似是多泼了一层墨。柳三娘猛地回神,敏锐的察觉到危险,低下头的同时,她赶紧将之前的话补充完整,“阿、阿善妹子近日采药奔波,所以右脚受了些伤,一直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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