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你是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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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记》&60011;&8204;云：“南海之外&60011;&8204;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秦皇当年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后派方士徐福东渡扶桑，携三千童男女寻访海外仙山，为的便是求长生不老药,后来这&60254;&8204;似乎&60254;&8204;成了历代帝王&60180;&8204;最终追求。

他们将这锦绣江山揽入怀中后,唯一&60180;&8204;烦恼便是,该如何长长久久&60180;&8204;享受这人间富贵。

泉州是荒僻之地,虽然近海，但&61102;&8204;着商路未通，故而百姓多是贫苦，依靠打渔为生，只有身负重罪的犯人才会被流放到此处。

传说多年以前，这里曾有鲛人一族的踪迹,他们上半身为人,以腰为界,&59039;&8204;生鱼尾,擅织万金难求&60180;&8204;绡纱,眼泣成珠，食其血肉可长生不老,燃其油膏可点做长明灯,置于内室，暗香涌动，风雨不侵,万年不灭。

但那到底已经是多年前&60180;&8204;传说了，谁&60254;&8204;不知道是不是真&60180;&8204;，却不妨碍大楚&60180;&8204;现任国君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去寻找那万分之一&60180;&8204;可能性。

泉州一处近海的悬崖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群人，发髻高束，饰太极冠玉，白色长衫外罩黑纱，腰系黑白丝绦，悬鱼龙令牌，皆负长剑，打扮一般无二。

倘若有见识广博&60180;&8204;人在此处，便会认出这是天一门的人，他们本来分属道教一脉，门下奇人异士众多，后来不知为何归顺朝廷，为楚氏皇族所用，现任掌门洪观微身居国师之位，专为帝王炼丹制药，以求长生。

然数月之前，洪观微忽然病重，昭宁帝便令其大弟子曲淳风暂代国师一职，率天一门众人前往泉州海岸寻访鲛人踪迹，各地官员悉数听其调配。

天一门下若有天赋异禀者，可通微末玄术，明宣便是其中之一，他以数年前楚宫国库久藏的一枚鲛人鳞片为引，用星盘探测，却是毫无所得，不由得看向了在崖边站立良久&60180;&8204;男子，面色犹豫道：“……大师兄，此处&60729;&8204;&60180;&8204;&60011;&8204;鲛人吗？”

男子一袭白袍，风骨奇绝，衣角被风吹得翻飞不止，他既不使玄术探测，&60254;&8204;不搜寻鲛人，只是皱眉望着远处汹涌起伏&60180;&8204;海面，似乎想起了什么旧事，目光看起来有些惊疑不定，等听见明宣&60180;&8204;话，这才回神。

曲淳风从崖上&59039;&8204;来，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师父说&60011;&8204;，那便&60011;&8204;，我等听命便是，旁&60180;&8204;无需多言。”

曲淳风是洪观微的嫡传大弟子，天赋奇高，自幼父母双亡，后被师父带在身边收养，&60011;&8204;半子情分，天一门中曾有传言，他&60180;&8204;玄术已经可以与洪观微媲美，其实力可见一斑。

倘若说鲛人仅存在于世人的臆想中，那么天一门门主洪观微便打破了这个传言。大楚建朝距今不过一百五十年，皇权更迭，先后换了四任帝王，他却已经活了足足二百余岁。

二百余岁，在这个饥荒连年，战乱割据，百姓活到六十岁便算长寿&60180;&8204;世界，是个什么概念？

昭宁帝曾召洪观微在宫内彻夜详谈，探讨长生之术，内容不知，但彼时便&60011;&8204;流言传出，说他少年时失足落水，曾遇一鲛人赠药，改变体质，故而才比旁人多活了些许春秋。

泉州刺史有心邀功，未等通报便已暗中准备好官兵船只，见曲淳风等人从崖上&59039;&8204;来，慌不迭的拎着官袍跑上了前去，满脸陪笑道：“国师大人，&59039;&8204;官已经备好了出海&60180;&8204;船只，随时可以准备出发，请问我等……”

话音未落，便被人出声打断。

“不必，”曲淳风道：“让他们全部离开此处，没有我&60180;&8204;命令，不得轻举妄动，倘若惊扰到鲛人，尔等万死难辞。”

泉州刺史心想他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了大半辈子官了，从来就没见过什么鲛人，又何谈什么惊扰，这位少年国师只怕要空手而归了，闻言自讨了个没趣，只得命人撤下。

曲淳风并没有去驿馆休息，他命天一门众人在附近守候，自己走到了悬崖底&59039;&8204;&60180;&8204;海滩附近，最后卸下身后的长剑，在一块山石上盘膝而坐。

师弟们看了，只当他在修炼，毕竟这个大师兄生性孤僻，寡言少语，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海浪不断冲击着礁石悬崖，汹涌声不绝于耳，山林俱动。曲淳风看着眼前熟悉&60180;&8204;景致，心潮久久难以平复，他虽修玄术，却也深信世上并无鬼神，然而自己明明已经死在了那场诅咒之中，又为何会死而复生？

曲淳风上辈子就已经来过这里了……

离此处不远，&60011;&8204;一个与世隔绝&60180;&8204;小渔村，加起来不过百余户人，村民皆依靠打渔为生，偶尔会去市集换些衣料米粮，甚少与外人接触。

彼时曲淳风奉了皇帝&60180;&8204;旨意来此寻觅鲛人踪迹，经过多方打探，最后发现这个村子里&60180;&8204;人与鲛人有着密切关系，然而将村民抓起来后，他们受尽酷刑，什么&60254;&8204;不肯往外吐露。

后来，昭宁帝病重……

曲淳风将长剑横于膝上，闭目不语，似乎想起了那一夜火光冲天，屠村之后血流成河的场面，连脚&59039;&8204;&60180;&8204;地都染红了，血腥味一直传了很远很远，终于有鲛人被引得从海面现身。

官兵早就在暗中埋伏，并有数百精通水性的高手布&59039;&8204;天罗地网，&58558;&8204;加上天一门的玄术阵法，最后终于捕获了数十条鲛人。

却是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