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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坐下来就道:“姐姐,这镇上除了我们,另外堵的还有上百赶路的人,他们都去看堤坝,我粗略地点了一点,近一半的人行李单薄。姐姐你想,赶路不着急的人,在这里找不到舒服地方住,他们只要后退几十里,就有另外的一个集镇,那里可以歇脚儿。如今还停留在这镇子上的人,大多是盘缠不多,而没有能力退回去的人,姐姐,我们做个善事可好?”

郡王妃就问:“你要做什么样的善事?”善事也分很多种才是。

宝珠笑道:“我们住的这个镇子上真真的简陋,酒楼也没有,小饭馆儿就只有这个客栈,这是独一家。我们住进来的人多,冷眼的看上去,厨房上做我们一天三顿的饭菜都不得闲儿,别的人更别指望热汤水。虽说这六月的天热,冷馒头啃不出病人,但到底的难以下咽。他们不足,而我们又是富余的。又有姐丈和夫君很快就要到战场上,我每一回想起杀人,总不是滋味儿。不如我们让厨房上做些热馒头散给他们,横竖水三天五天的就能退,施舍这几天不值什么钱,”

再腼腆地一笑:“权当给姐丈和夫君祈福了。”

郡王妃弄明白宝珠的意思,她倒是喜欢的。

她的丈夫和养父常年在战场上,郡王妃性子刚强,本来是不信神佛的人。话说回来过去那些没事儿就握串佛珠在手里的女眷,又能有几个真正的在信佛呢?她们不过是寻个寄托。

郡王妃成亲后慢慢的也拜佛,她的大环境里女眷们都拜佛,而且她常担心丈夫,就需要这类的精神寄托,渐渐的成为习惯。

她见宝珠说得关切备至,就高兴的回应道:“好,为他们祈福,这是你想的周到。”她对弟妹更生出一丝满意出来,而宝珠见姐姐答应,也笑容加深,道:“那就让厨房上做起来吧,按一百人头来做,每人每天六个热馒头吧,交待人送过去也就是了,倒不用提我们的名姓,”

最后一句话,让郡王妃奇怪起来,道:“既然是我们做善事,就应该把名姓宣扬给别人知道,让受恩惠的人知道是我们才好,你怎么倒说不用提我们的名姓?”

宝珠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说的自然是她心中的意思。但听到郡王妃反驳时,宝珠也愣住:“怎么,不过是做这点儿好事情,姐姐就要大张旗鼓?”

“那你的意思是白做这件事不成?”郡王妃微沉下脸,心里浮现出她起初对宝珠的看法,弟妹稚气未脱,又嫁到我们这种不让她忧愁的家里,竟然没有能让她成熟的事情。

宝珠听她语气,也不悦上来。在郡王妃认为宝珠总不成熟的时候,而宝珠稳重的把想法压在心底。

只有不成熟的人,才会把心思全表现在脸上吧?

宝珠也同时想到郡王妃对她的不喜欢,她当时就听出姐姐认为自己身份低,配不上她的好弟弟。此时宝珠更加能洞察郡王妃的想法,她精明的哪怕出个芝麻大的好,也要在别人心里办成西瓜那么大。

两个人的观念原本就不同。

宝珠在心里嗤之以鼻,不过一百几百个炊饼,不过施舍上最多五天,而且这中间还夹杂着虔诚的为家人祈福,这个人情不要也罢。

宝珠打小儿就信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她以这种心思为主导,但该防的人一个也没有少防,比如她连丈夫都防,过于爱他并没有全部都交付,反而是过于深爱他,又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人中龙凤,宝珠就私下里弄铺子,为的还不是防袁训有朝一日变心吗?

以“好”为中心思想,不见得就是事事将就别人。为什么看到人的善良,就把她当成软弱可欺,一定要横眉怒目,才认为这叫巾帼女英雄?

这真是太奇怪了。

宝珠这样的人遇到挫折艰难,并不改变自己的中心思想。改变的都是不坚定的。她坚定的认为你认为别人是好人,别人就是好人,哪怕她现在不好,以后也会变好。

这是一个钻石般的精神,只可惜有些人你看不懂,你守不住。

谁没有点儿磨难呢?

有人依然笑对江湖,有人却一拍就倒,抱怨天地抱怨经历就是不怪自己。

说到这里,还有人把宝珠的为人会看错吗?如果错了,你赶紧地修正回来。

郡王妃和宝珠还没有好上两天,这就又有了分歧。郡王妃想,可笑!我花了钱难道不扬名吗?

扬名有错?我总不能白做什么。

宝珠则想,你是从这儿经过,再说做好事积福全在暗处。对你来说一丁点儿的钱,而且多多的帮助别人,也会遇到多多的帮助,希望这帮助多多的平摊在舅父、姐丈和表凶身上才好。如果这是在边城,你大张粥棚施舍,那你扬名没有错,就这两天的事情,至于吗?

宝珠觉得做作。

两个人话就不投机,宝珠就告辞出来。回房去闷闷坐着,天热的汗出如雨,让人燥的不能静心想事儿。好半天的,宝珠才理解郡王妃。也是的,姐姐受的是国公府中教育,她做点儿事情就要立威,也并不错。

而郡王妃呢,在房里想怎么教导宝珠去掉天真才好,听到她的儿子在窗外念三字经:“讲道理,说仁义,”郡王妃失笑:“哎呀,宝珠竟然成了仁义的人,”亏得此时有本古书在旁边念诵,郡王妃也就懂了宝珠,正要让人请宝珠过来,说就按她说的办理,不用扬名也罢。见宝珠自己进来。

郡王妃就招呼她:“快来快来,”宝珠就高高兴兴地坐过去,对郡王妃道:“我回房想了想,姐姐说得有理,”郡王妃一听就笑了,她事事觉得自己居长,才认为宝珠天真。郡王妃笑道:“我现在也认为你说得有理,如果有人是知道感激的人,他自然会找着问是谁办的这好事儿,你说是不是?”

宝珠就笑,她就是这样想的,可刚才也不能顶着她说话啊。见郡王妃想通,交待人去办理这件“祈福”的好事情,她们又继续坐着闲话起来。

转眼到了天黑,宝珠和郡王妃孩子们热热闹闹用完饭,一路想着袁训回房。

在她思念的时候,边城上,夏直带着袁训等人走进陈留郡王在大同的行辕,这是驻扎在城外的一座军营。

离得远时先见到火把光映红半边天空,大旗烈烈风中狂舞,边城的夜风似把刀子削着天地万物,把营外黑暗处鼓动着似万千野兽嘶呼低吼。

等到近了见守营两队钉子似的士兵,目不斜视杀气逼人,还没有过去,那山石扑面厚土挤压风雪逼迫的气势雄浑碾压而至,让人稍一注目就透不过气来,只能稍稍移开眸光。这战场上尸山血海里积攒出来的,在安宁的时候却更为浓重。

沈谓暗暗的想,厉害,陈留郡王就是厉害!

跟在袁训身后走到一座大帐前,头一眼,大帐与别人不同的就是大似数间屋子,再来帐顶上珠光闪烁,夜里看不出镶的是什么。夜空璀璨,星辰与珠光交相辉映,似诱惑来的人再看第二眼,本想细细记在心里,却有什么狠狠的跳到心里,似猛虎狂豹巨鹰厉鹏,挟山川带泥流卷冰雪裹风暴压到人心里。

大家屏气凝神,都知道这是陈留郡王的大帐,他们将要见到的是天下闻名的名将之一,现任的陈留!

也有人不可遏制的亮了眼睛,沈谓就是其中的一个。

帐帘子打开,烛光如星辰落地打在人面上。里面最深处,黑色巨大书案后,陈留郡王虎踞案后,慢慢的抬起头来。一眼,看得没见过他的人就有些腿软,把身在哪里都几乎忘记。只见那哪里还是眸光,分明两把带血刀。而对上这眸光,自己就成了板上肉,任由他目光前后打量而不能挣扎。

一个人只凭眸光就能傲视天地,让进来的人都惊吓的愣在原地。只有袁训面带笑容走过去,嬉皮地道:“姐丈,你的马比我的好,你比我走得晚,竟然不比我到的晚,”陈留郡王翻个白眼儿:“你又相中我的马了!当兵的马比老婆金贵,你别乱开口啊!”

袁训笑嘻嘻:“你现骑的我不要,你别的马我就不能看看?”

“给你看了就没了!”陈留郡王装模作样鄙夷他:“小弟,你的马是太子府上出来的,我还眼馋呢,你少打我主意啊!”

“我来了你没有见面礼吗?”袁训怎么能不打他主意。

陈留郡王失笑:“你是女人吗?你要是弟妹管我要东西我就给!你是吗?”夏直头一个呵呵笑出来,别的人听到这样的一段对话,觉得帐篷里亲切起来,都跟着呵呵。

就这袁训也没有服输,他还是欢欢喜喜的:“好!以后让我老婆来要!”陈留郡王笑眸在他面上一转,心想我和岳父今天晚上才到,不会有人对你说你老婆来了才对。这小子纯属要东西嘴上不软,陈留郡王先不理他。

见进来的还有别人,陈留郡王用目光微转,听袁训一一的介绍。这中间就数沈谓兴奋的总带着想跳起来。事实上,在袁训介绍他的时候,沈谓也是一跳出列的这一跳还不能表达他内心的痛快,他站在原地,那身子左右微晃着,似脚下安的是弹簧,稍不留神又要一跳再跳。

他咧着嘴哈哈:“郡王您还记得我吗?在京里我可是特意的每天送您席面,我说过我打小儿佩服您,打小儿我就想去找你,直到今年我爹才让我走,我来了你看到没有,我来了!”

袁训笑得“吭吭”,这又是一个佩服我姐丈的。

陈留郡王莞尔点头,但是严肃地再道:“我这儿可不好呆,而且,”他话锋一转,对沈谓微微一笑:“梁山王早有话下来,来的人由他分派,你是不是到我这儿,可还还好说。”沈谓失望之色这就出来,张大嘴:“啊?不能这样折腾我吧?”

“小子,来到就由不得你了,你去哪里得听王爷的。”陈留郡王轻描淡写,先把沈谓告诫一番。

沈谓提起脚重重一顿:“没事儿,我认得梁山王,”袁训笑话他:“你还总和小王爷打架,让人家表哥写封信把小王爷再骂一通,你想的事儿就成了!”他完全是说笑,不想沈谓眼睛一亮:“对啊,让我表哥写封信给梁山王,梁山王能不买他的面子?”

他语气大得快没边,陈留郡王就问袁训:“他表哥是谁?”别对我说是皇上。袁训笑起来:“长陵侯世子,”陈留郡王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那没事儿就相互寻衅的梁山小王爷和长陵侯世子,按血缘上说,是对儿表兄弟。

长陵侯世子虽然是小侯爷,但他的母亲是南城长公主。梁山王包括陈留郡王,他们都姓萧,他们是不折不扣的皇族血脉。

陈留郡王就也半开玩笑的对沈谓道:“让你表哥世子写信还不行,让你……”他在此停下来,又问道:“你们是姑表亲,还是姨表亲?”

沈谓能得到陈留郡王这么多的话,早就嘿嘿打心里乐出花来,急忙地回话:“我们是姨表亲,长陵侯是我舅舅。”

陈留郡王就知道这一位并不是皇亲,就接着刚才的笑话讲:“让你舅舅写信给梁山王,”沈谓才喜欢得一蹦多高,陈留郡王下一句完全调侃:“如果这信一来一回还能赶得上的话,你要知道三天内王爷就点兵,点完兵分派完人,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沈谓啊呀一声傻了眼。

三天?这三天那信插翅膀到不了京里,也飞不回来。

袁训哈哈大笑出来。帐篷里这就热闹起来,跟着沈谓来的少年,跟袁训一路同行的蒋德关安,都见到陈留郡王坐着不动是挺吓人,但说起话来却风趣亲切。他们不甘示弱,都对陈留郡王表示敬意,纷纷表示要到陈留郡王的帐下来。

陈留郡王但笑,但不松口。略谈片刻,就对少年们道:“我和内弟有话说,各位请回吧,”再吩咐夏直:“你送他们。”沈谓等几个人就出来。

在外面见到营火熊熊,沈谓嬉皮笑脸的和夏直商议:“在这儿找个地儿让我住下吧,我得看看郡王怎么把小袁要到手。”夏直本来是要拒绝的,硬是让沈谓这句话逗乐。他这就挺欣赏他,才道:“那小爷你等在这里,我先把这几位送走。”余下的人也就不肯走,你一言我一语地道:“我们也钦佩郡王,让我们也留下吧,”

见他们都佩服自己家的郡王,夏直心里乐开了花。小爷们这么给脸面,夏直心想我得为郡王还回去,就干脆地拍板应下:“行!我从来不怕挨军棍,我拿主意,各位爷今天晚上就歇这里吧,明儿怎么样,可得看郡王的。郡王要发脾气把我揍了,把你们撵走,我挨军棍呢,我可就没了主意。”

“夏大叔,”沈谓别看是个男人,说起好听话不比女人差。叫得夏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沈谓那一脸的笑,可以膈应死人。夏直捏把子汗,听沈谓继续往下道:“您放心,有我们在,有军棍我们代你挨!”

夏直就乐了,翘起大拇指:“让我告诉您,您有这句话,在这里吃得开!”转个方向就带他们去找空帐篷,蒋德和关安跟在后面,见别人都走出几步远,就他们迟疑不定,还对着陈留郡王的大帐不住看着。

夏直回身时见到,吆喝道:“没事儿没事儿,别等舅爷,郡王会安置他地方。”蒋德关安没有办法,只能跟上去。空帐篷少,夏直让他们挤着分别在两个帐篷里。同帐篷的少年们还在叫叫嚷嚷说军营里真新奇,蒋德走出帐篷,见这里离陈留郡王的大帐不远,他两只眼睛就对着帐篷一刻不丢。

背后有脚步声,是关安从另一个帐篷里走出来,与蒋德并肩站在一起,看的也是郡王大帐。见片刻后帐帘打开,陈留郡王和袁训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说着话,在众多帐篷中绕个弯儿就不见了,蒋德和关安才只得退回帐篷中。

……

辅国公今晚没有回国公府歇息,他在陈留郡王的军营中本就占据一席之地,此时,在他的帐篷里。

在他的面前,是几个高低不等的男女。有上年纪的妇人,有精壮的男人。辅国公正在吩咐他们:“表公子的妻室就要到了,她跟着大姑奶奶的车驾。住的地儿,老姑奶奶已经把她的住处交给她,明儿一早,余妈妈,”

上年纪的妇人走出来,眼角眉梢全是压抑不住的笑容,是喜欢得不能自持。辅国公见她这样的欢喜,也就笑容多起来,告诉她道:“你带着万家的,”又一个中年妇人走上来,恭敬地说:“是。”

“你们带着可靠的小子们,去老姑奶奶的房子,叫开门,召集家人们告诉了,再把房子打扫一遍,候着她过来。”

辅国公话音才落,尾意还在空中袅袅飘着时,余妈妈就抢着问出来:“老姑奶奶可好不好?她一走就是五六年,”

万家的笑着打断她:“妈妈,走了七、八年了,”

“胡说,分明是六年不到,五年零一点儿,”余妈妈反驳她。

万家的也是个固执性子,扳着手指头数一数:“老姑奶奶是那一年的七月里,忽然她带着表公子就不见人影,妈妈,那一年是丑牛,”

“是寅虎年才是!”余妈妈扁着没牙的嘴。

辅国公听她们争了,他也插话道:“你们都错了,走的那一年是卯兔年,表公子十一岁,路上过了个生日,到了京里就是十二周,走了一共七年,今年他十九岁。”和下人们争论袁夫人是哪一年走的,并且把外甥生辰和年纪报的分毫不差,在辅国公来看是件大得意的事情,他捋着胡须笑:“呵呵,老夫我这是对的!”

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余妈妈和万家的才不再争,万家的小心翼翼地问辅国公:“老姑奶奶她可好不好,身子好不好,筋骨儿好不好,气色好不好……”

“万家媳妇,你真啰嗦!”余妈妈佯装恼怒。万家的也自知话多,就陪个笑脸儿,听辅国公回一个好字,余妈妈又走上来:“新奶奶好不好?表公子可是好容貌,随姑老爷一丝儿都不差。就是身子骨儿不随他,菩萨保佑幸好不随他,但表公子好个相貌,奶奶生得是什么样呢?国公爷,容貌好不好?身条儿好不好?针指好不好,还有她那性情可好不好?”

万家的掩口笑,也要打趣她:“妈妈,你这话不比我的还要啰嗦吗?”

辅国公早就呵呵大笑起来,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再道:“她八月里不到,九月里就到,到时候妈妈你自己看吧。”

帐篷里的人都笑了一遍,辅国公再转向两个男人,沉一沉脸,严肃认真的道:“保证安全!”他只说这四个字,两个男人一挺身子,凛然道:“是!”

辅国公满意地笑笑,正要让他们退下,见帐篷帘子一闪,陈留郡王带着袁训进来。辅国公长身而起,颇有自得:“阿训,你看看舅父我马跑的可不比你慢。”袁训还没有回话,“呼啦”,下人们把袁训围住。

余妈妈年纪最老,但数她跑在前面。她几乎一头撞到袁训身上,是袁训扶住她,也认出来,就大笑几声:“哈,余妈妈,您身子骨儿还是这样的好,”差点儿收势不住,你快把我撞倒。

余妈妈先不看他的脸面,低下头揪住袁训衣裳一角送到眼前,上了年纪眼睛难免是花的,余妈妈把个衣角快贴到脸上,眼睛瞪得直直的,来看衣裳上绣花。

万家的又要笑:“妈妈,你不看小爷脸面儿可好,你怎么把个衣裳看起来?”袁训笑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她看。

余妈妈回万家的:“你不懂,我也不告诉你。”万家的好笑起来:“我是不懂,但我不用离那么近,就看得出来新奶奶手艺不差,妈妈你离得那么近,针脚儿可看仔细了?”余妈妈见说,才把袁训衣角丢下,嘟囔着:“是好?这帐篷里烛火不明,我眼神儿越发的又不济,让你说着了,我是看不清。等我明儿出日头,再看一回便是。”这就来看袁训脸面。

袁训个头儿高,余妈妈个子低,她就把身子往后仰,再往后仰,万家的就扶住她:“妈妈小心摔倒。”余妈妈嚷道:“不是有你站在我后面?”万家的忍住笑:“是,我得扶住您。”袁训也早把身子半弯下来,余妈妈认真的看了一遍,把袁训额角下颔都看过来,喜笑颜开:“好好,”眼泪儿哗地一下子就出来。

辅国公对万家的使个眼色。万家的本就扶着余妈妈,就把她往外面扶,边走边道:“明儿出了日头您再哭吧,小爷和国公爷说正经话,我们走了倒是正经。”余下男女们对袁训行过礼,倒退出去。

袁训揉揉眼睛,他也让这一幕弄得眼窝发烫。揉过,见帐篷里再没有别人,袁训对着辅国公扑通跪倒,叫一声:“舅父,”正要说他打伤龙怀文,辅国公抬手制止他往下说,平静安然:“你起来吧,不用再说!”

“是,”袁训就知道他全都知道,就是刚才袁训想和陈留郡王说这件事,陈留郡王也让他不必说。虽然他打发去接的夏直是陪着袁训回来的,但自有别的耳报神先回来报信。

袁训就不再说,辅国公手指让女婿和外甥坐下。先问陈留郡王:“你告诉他没有?”陈留郡王就笑了,他丝毫没把袁训打伤龙怀文的事放在心里,笑容满满:“我等岳父来说,让他再喜欢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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