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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到来后,也是官员,深知英敏殿下让袁家“截胡”后,柳丞相心情不佳。闲闲的劝着他,说着金殿上袁训敢辞亲事的事情,茶水一壶一壶地下去。
柳丞相出来时已掌灯,这时候夜雪更不住往房中来。奢侈花得起钱的主顾,任由房中火炭蒸腾,并不关窗户。
就可见夜雪茫茫,好似自己心情,柳丞相长长叹上一声。
正在说话,知己笑道:“我去净个手,再来听你发牢骚。”
“去吧。”柳丞相捧起茶盏,不理会他出去。
听到帘子响动,没一会儿,又有人进来。柳丞相背对着门,就道:“这么快?”净手的地方在楼下,楼下到这里不是说回就回。
而听到帘子还在动,进来的不是一个人。回过身,柳丞相哆嗦一下。在他后面,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丫头,还有一个妇人。
一个男人的手臂上,扶着才出去的知己,紧闭双眸,已然昏迷。
“你们!”柳丞相才要叫人,另一个空手的男人走前一步,拇指食指已有力卡在他咽喉上,低沉地道:“别说话!”
手指的力度抵在肌肤上,柳丞相知道厉害,激得打个冷战。
“丞相大人不用怕,我就是来说几句话,说过我就走。”妇人走出,到烛光下面。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朝代,她并不介意把自己面容亮出来。
烛光这就一亮,见到一张芙蓉面庞,双眉弯弯似柳叶一般。她是圆嘴角,无事也会微翘似有无穷喜事。丹朱似颜色,纯出天然。
这芙蓉是丰润的。
脸儿圆圆,肚腹也隆起,已身怀有孕。
柳丞相不认得这个妇人,又身处的这茶楼是在繁华地方,他料想在外面听呼的家人们已然遭到暗算,但因这里热闹,很快也就让人发现。
想到这里,丞相大人胆量回来。沉声喝道:“你是谁家妇人,还不快快退出去!”以丞相几十年官场的纵横,有几个寻仇的男人不稀奇,但女人来寻仇,让他费解。
寻思,认错了吧?
妇人年纪很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实际上呢,也没到二十岁。她淡然轻笑,不理会柳丞相还能摆出来的装腔作势。
丫头进前一步,为她搬椅子过来,手臂上本抱着一个坐垫,是个枣红色绣麒麟送子的,先行摆下来。
妇人扶着她,大模大样的坐下来。
柳丞相且惊且怒,先不说他受制于人。就只看这妇人敢在他这一朝丞相面前平起平坐,就让丞相无从捉摸。
她是谁?
一般的命妇们,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这样啊。
坐好以后,妇人才轻描淡写的开言:“柳大人,我听说你对我女儿施毒计,我不得不来见见你!”
“你女儿?你是谁!”
“我丈夫姓袁,单名一个训字。”宝珠黑眸凝结,寒气不管怎么驱散,犹在其中。她用这寒气对着柳丞相,冷淡狠厉地道:“我女儿袁佳寿!”
“哧……”柳丞相倒吸一口凉气。
而跟来的红花,已经去抚宝珠胸口,柔声道:“奶奶别动怒,您得当心着身子!”
“你这是大逆不道,你敢来威胁老夫!”柳丞相骤然想站,卡在他脖子上的是万大同,在他肩头重重一拍,柳丞相重又坐下。
宝珠敢来见他,是让他想算计加寿气得不轻。既然敢来,就不怕他着恼。再说,这事情是柳家先来招惹自家。
姑母是中宫,也是宝珠来面见柳丞相的一个原因之一。当然来以前,也把太子妃算在内。
见柳丞相还敢发怒,宝珠柳眉倒竖,也恼了。
“柳丞相大人,贼喊捉贼,你倒先叫上来!”宝珠涨得脸通红,扶上红花,缓缓站起。这样,就有居高临下之势,宝珠觉得痛快。
“我来找你明说,你以为呢,有把柄抓了是不是?实话告诉你吧,我不顾身子回京,来为我女儿辞掉亲事。你有能耐,就把这亲事搅散,我们家都情愿!你没能耐,就少弄些损招。损招坏招,不是你一家独有!”
柳丞相脑子嗡的一声,这又是一个来退亲的。袁家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的都不肯愿意?
“可笑!丞相,您官职不小,理当是为民谋福,百姓中称道的人,没想到!你却是一个小人!你不满意亲事,你就拿我女儿出气。你就怪我女儿!我来见你,就是告诉你,有气你往我这里出,你想动我女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
宝珠抬手,抛出一个叠起的纸张,狠掷在柳丞相面上,打得“啪”一声。
“你好好看看吧,我敢来找你,是有你的把柄才是!这上面,是你外地运来无辜孩子,教他们说吉祥话,教他们皇上喜好的证据。”宝珠冷笑,想来你是个衣冠禽兽,衣冠嘛,你是认得字的。
柳丞相接在手中,翻开一看,面色大变。这是一个排好的戏词,里面把进宫是什么样子,见到皇上先说什么后说什么,全设计得一清二楚。
这东西,却不是柳丞相让人排的。但他为对付袁佳寿,让人在京外寻找聪明过人的孩子,巴结他的人,却可以走歪。
这是个繁华街道的茶楼,宝珠也知道,也没有打算久待。她扔给柳丞相的,不过是个抄本,这是万大同从那船上偷来的。
见柳丞相面色不同,宝珠又抛下一声冷笑:“柳大人,亲事是由宫里定的,我和我夫都不在京中!我女,不过一周岁又几个月的年纪!你一意要和我女儿作对,我女儿有半点损伤,我会和你拼命的!”
扶上红花,这就走开。她走的背影微弯,而从她刚才看似决绝的腔调,也能听出她的伤心。这老坏蛋,有能耐你把亲事搅黄,没能耐也别和加寿过不去。
直到宝珠走上好一会儿,那知己呻吟着醒来时,柳丞相才从发呆中醒过来。慌手慌脚的,忙把纸张塞到袖子里。听知己道:“我,怎么了?呃,像是有强盗进来?”
“你撞了一下,”柳丞相这样道。
“我撞了一下?”知己对上柳丞相的眼睛,而摸到脑后,是孔青给他一掌,这一掌打得巧妙,并没有伤肿,知己也觉得事情蹊跷,知趣地道:“那好吧,就是我撞上一下。”
茶接着喝下去,而柳丞相的心情就更差,比出来前还要糟糕。他分明感到,袁家是纠集亲戚们反扑而且不惜拼命。
……
大门打开的时候,袁训并没有想到会是宝珠进家。他才进家门,正在烛下面为女儿做小玩意儿。
袁将军一直赖到晚饭前,他才出宫。本来他是想赖到女儿睡着再走,也答应好加寿哄她睡觉。不得不回来,是晚饭皇上要去用,袁训乖乖避开。
袁家大院里,有顺伯晚上回来看门,还有老太太留京里的家人,听闻老太太回来,有些原在南安侯府呆着的,也都回袁家,预备老太太总有出宫的时候好侍候。
家里不算没有人,却只有袁训一个主人。他拐到太子府上,和苏先等人用的晚饭,回来洗过,就拿个刻刀,给女儿雕东西。
他刻东西应该是遗传,袁父也刻得很好。袁训和宝珠定情的信物,一对玉蝉,就是袁父亲手所刻,和袁夫人曾佩戴过的。
刀,又是袁训熟练的东西。他没费功夫,就给女儿刻出半只雀子,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大惊小怪地问候:“奶奶,您这可真是太大胆了,有身子怎么还能走远路?”
袁训一个激灵,放下刻刀,拉开门,用蹿的出去。在廊下,他也惊住。宝珠?大红雪衣的宝珠,已知道他在家里,正面容欢喜雀跃,步子也加快而来。
风雪,吹得宝珠眼睫微闭。
“天呐!”袁训惊呼出声,这才彻底明白真的宝珠到了。在大风大雪中,有身孕的她独自进京……
袁训过去抱住宝珠,把她按在怀里,就火了:“你怎么敢乱跑!”
宝珠面庞埋在他肩头,闻到熟悉的味道,甜甜的笑了。不回答。
等把宝珠安置在房里,袁训还是恼得不行。他面上认真、严肃、郑重、绷着……,但大手揉搓着宝珠小手,才从外面进来,和袁训相比总是冷上一些的。
“太不像话!”袁训开始给宝珠派罪名。
宝珠听说他在,夫妻同心,即刻明了他是为加寿进京。如果袁训是真的公干,他会乐颠颠的给宝珠去信,炫耀下他可以顺便看女儿,也会问宝珠要不要带去问候。
表凶没对自己打招呼,而且又有柳家有作祟,宝珠就能明白袁训的心情。因为她的心情,和丈夫的一样,都是一片爱女儿的心。
宝珠笑眯眯,以柔克刚:“人家知道你进京,就跟来的。”
“一派胡言!”袁训忍不住想到姑母和太子回他的信上,就是这四个大字。
宝珠笑盈盈,继续融化她丈夫装出来的冷脸:“人家想加寿了,”
冷脸就此绷不下去,袁训把宝珠重拥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说了一句实话:“见到你在我身边,真好。”
初看到是担心的,担心的是宝珠路上有个闪失可怎么办?但已知道宝珠是没事的,袁训这个年眼看着要在家里独自过,没有母亲没有女儿没有祖母,宝珠的到来,袁训满心欢喜。
“我还没有在你有孕的时候陪过你,这一回我可以好好陪你。”微摇的烛火下面,袁训轻抚宝珠隆起的肚子。
光抚不足够,再把耳朵贴上去听。
相对而坐,伏下身子贴下耳朵,拧身子不过瘾。袁训索性单膝跪下,这就方便把耳朵贴上去,仔仔细细的听着。
宝珠含笑看着自己丈夫,他带着虔诚,跪下身子,欣喜若狂的听着自己肚腹里的动静,像是能和孩子提前有接触。
“通!”
无声地一下,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给他爹面上一记。在袁训耳朵里,就觉得有声音。他吓上一跳,骇然对宝珠道:“你要不要紧,我叫小贺医生来看。”
回答他的,是宝珠轻盈的笑声。
“哈哈,这是胎动,是孩子在动呢,不用叫小贺医生。”宝珠笑个不停。袁训弄明白以后,悻悻然:“你倒成懂的了,呆子小宝儿,还敢和我比知道的多。”
宝珠摇晃着脑袋:“哎呀呀,探花也有不懂的时候,哎呀呀……。”
“再哎呀,明天不带你进宫看好女儿。好女儿,哈!”袁训抚把面颊,好女儿把当老子的脸都蹭得疼,还似在面上。
宝珠立即噤声。
袁训得意:“哈哈,放老实,这就对了。”
宝珠不服,细声细气地道:“难道,我自己就不能去看吗?好歹,我是加寿宝贝儿的母亲不是。”
“姑母见到你乱跑,要打。母亲见到你乱跑,要打。祖母见到你要跑,要打。我不带你,看谁护着你。”袁训虎着脸。
宝珠扁扁嘴:“好吧,有劳袁大将军明儿带我一回。”袁训闻言,拖长嗓音:“唉,呀呀……。”宝珠愣住,眨眼睛:“难道你不能,难道好女儿不肯见你?”
“才没有,你女儿见到我亲热的很呐。”亲得酱肉小菜全糊过来。
宝珠装着不信:“那唉声叹气为什么?”
“唉……告诉你不得。”袁训昂起脸卖关子。
宝珠轻笑着,把他下巴扳下来,眼对上眼,笑道:“说吧,宝珠不笑话你。”
“宝珠才不会笑话我,宝珠只会崇拜我。”袁训下巴是扳下来了,但不妨碍他眼睛对上面,好似鱼没水时翻白眼儿。
宝珠扑哧一笑,握着帕子的手合在一起,双手拜几拜:“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看你这么恭敬,我真的不肯告诉你。”袁训搔搔头,就把金殿上的事告诉给宝珠。小袁将军好口才,把他在太子府上挨打,和在金殿上让撵出来,说得像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好的父亲。
“就是这样,丢了三品官职。现在不是大将军了。”袁训对宝珠陪笑,觉得自己丢了官职,似好生对不住宝珠:“小宝儿,你不会生我气吧?”
宝珠眸子有神,内中闪动晶莹绚丽似玫瑰绽放。她轻呼一声:“呀,我这回才真的是崇拜你呢,你呀你,我让你一步,从此算你最疼加寿。”
捧起袁训面颊,把轻柔的吻,落到他面颊上。低低呢喃:“是打在这里吗?还疼不疼?”袁训咧开嘴笑:“疼,你多亲亲,这就不疼了,”小袁将军后悔啊,应该把两个巴掌印子,留在脸上,留进宫给姑母看,再留给呆子小宝看。
昨天,是怎么想到去喝酒的呢?而不是想主意,把两印子再留得深些。
……
“所以,明儿我带你去,但是你的诰封,你上一回的诰封有带上没有?”那还是袁训四品官时,给宝珠挣的诰封。
宝珠嘟嘴儿:“是知道要进宫的,又没想到你会丢官职,只带一副诰封。”袁训听过,反而有解气之感:“那明天不穿诰封,想来姑母也不会问。”
他一脸的明天去讹人,谁叫皇上把我的官职给降了,让姑母对着不着诰封的宝珠难过去吧。
这是他的姑母疼他,袁训才敢这样。而袁训敢这样,宝珠对私见柳丞相就更生出底气。
这件事儿是不会隐瞒丈夫的,但宝珠也不能确定袁训会不会生气。
拉起袁训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肚腹上,免得万一他生气,还有孩子可以提醒他。宝珠才缓缓告诉他:“临近京里时,顺风顺水的,一天走上两天的路,才能今天赶到。但这么赶的,又和那只吉祥无比的船遇上,”
在这里宝珠撇嘴:“看到他们我就膈应,随后进城,我不知道你在家,想着家里没有人,又快下半天了,晚了进不得宫,就让万掌柜的去打听三老爷给的地址。这一打听,把我又气到,”
袁训轻轻抚着她的背,笑容满满。宝珠还不知道“小妖人”让杀,她不知道柳家再也不敢进献吉瑞孩子。
“说除去这一船人,还有好些都在那家里养着,柳家这是要作什么!铁了心的,和我的加寿过不去。”宝珠吞吞吐吐起来,秀色面容惴惴:“我就……我就……”
袁训很是耐心:“就怎么了?”
“我想姑母疼你,也疼加寿,才为她定亲事,养在身边。我想,”宝珠调皮的一笑,看在当丈夫的眼里,和昨天女儿哇哇哇时居然有几处相似。
袁训笑容满面:“你只管告诉我。”
“有姑母在呢,有太子殿下在呢,有瑞庆殿下在呢,我有倚仗,就去把柳家的吓了!”宝珠说完,昂昂脑袋,有点儿得意。
依到丈夫怀里,自己嘻嘻几下。
“好!”当丈夫的十分捧场,把个大拇指伸到宝珠面前晃晃,引得宝珠笑意更深,当丈夫的再接再励的夸赞:“朝中有人不用,白不用。”
袁将军敢往京里来辞亲事,还不就是他朝中有人。
袁训和宝珠,都没指着朝中有人办过什么,但为了加寿,拼了。
“但是,亲事辞不成,太子妃那里我不放心,我从柳家的态度上,能看出太子妃并不情愿这亲事。”现在宝珠只担心太子妃。
袁训胸有成竹:“你放心吧,这事情从现在开始,就交给我一个人。”宝珠屏住气静静的望上他一会儿,随即笑笑,在袁训面上亲亲。
宝珠想,这事情怎么是你一个人的呢?自然是夫妻两个人的。
……。
“回娘娘,广威将军和夫人宫外求见。”
任保的通报,让中宫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半上午的,皇上又借过年去笼络要臣。在新年里还会见的臣子,自然是种荣耀。中宫中午才宴请命妇,这时就和袁夫人、安老太太坐着,看着孩子们玩乐。
殿室中全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安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想到宝珠有身孕,而且她们虽在京里,也掐着手指天天算,中宫也参与算,装作为袁夫人考虑,说得津津有味,宝珠三月里就要生了,她怎么敢挺个肚子,这大冬天的往京里来。
老太太顾不得娘娘在面前,抢先问道:“不是看错了吧?”
任保要不是亲眼见到宝珠,他也是不敢相信的。
见老太太问,但同样也是娘娘的疑问,任保尖着嗓子回话:“听到人来回话,不敢相信。奴才自己在宫门上亲眼所见,确是袁将军夫人。”
殿室里慌乱起来,中宫哎呀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把有个“外人”老太太在这里也忘记。老太太虽不是外人,但到底没在她面前捅破过窗户纸。
中宫吓得站起来:“这是怎么说的,这怎么,她怎么敢上路,她的身子可好?”
安老太太装看不到她出了格的关切。
这要不是嫡亲的血亲,怎么会关心宝珠的肚子呢?
任保笑呵呵,用他的笑容来安抚中宫:“袁将军夫人好得很,丰润很多。”中宫还是急切:“快,宣进来,不不,去个小轿,太医,去叫太医。”
作为宝珠过了明路的长辈,老太太和袁夫人都应该道谢。但见袁夫人不动,老太太也只坐着。袁夫人是忧愁:“她怎么敢上路,太不顾着自己身子。”
“来了就好,我也正想见见。”中宫说完这一句,眼角瞄瞄安老太太,这才算平静不少。口吻也就变回去,中宫的架子重新端起来,哪怕心里焦急,说话也从容起来:“让我看看,生下我们加寿这样好孩子的人,这几年可变了模样。说起来呀,还是袁将军中探花的时候,她进宫来见过一面,她的模样我倒还记得。”
这位重新摆谱,安老太太也能自如,欠身谢恩谢娘娘关心。旁边瑞庆殿下听懂来的是谁,窃喜酱肉上脸的事又要出来一回,也不先告诉加寿,准备给她惊喜。
宫门上,宝珠上轿,袁训步行跟着,任保前后照应,往中宫这里来。
在中宫的宫院门上,宝珠不敢再坐,命下轿。四个宫女上来搀扶,但宝珠还是扶着丈夫手臂更有力,而袁训也扶上宝珠才安心,夫妻并肩同行。
三个朱红秋千,最先到眼中。
一个高些,一个次高,最后一个低矮得离地只有半尺高。宝珠笑了:“这是瑞庆殿下、英敏殿下和加寿的?”
“是,那边廊下还有三个呢,是下雨下雪的时候玩的。”任保指向走廊,那里也有三个秋千,在北风中晃晃悠悠。
宝珠脑海中出来女儿和瑞庆殿下荡秋千的场景,而更由此看出姑母对加寿的喜爱。正在暗暗想着等下怎么和姑母说她对太子妃的担心,耳边一暖,袁训凑过来,又一次提醒:“等下你就变成大花脸,我才笑呢。”
“知道了,”宝珠假装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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