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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诗社多了费家小姑娘,闺名叫玲珑。六岁的小姑娘穿一件荷瓣似淡粉衣裳,跟个粉团子没有两样。

抱着父亲脖颈的她大眼睛乌溜溜,她的父亲是得意的,费大通是得意的,韩世拓看模样儿周正没有多话,韩正经八岁相看六岁小媳妇,说不出所以然。对父亲说带出去玩几回才能知道,双方约好明年或后年定亲事,在此以前都不寻别家。

韩正经没有问费家喜不喜欢他,费大通虽是见过他的,准岳父却是京外新到。正经只顾昂头回家,大概觉得相中他岂不是应该?

在路上又忧愁的想了想福王,到家门口就被迫抛到脑后。月光下肥白孩子怒目而视,旁边是他坏笑而唯恐天下不乱的战表哥。

“背着我去书社!”元皓火冒三丈,活似捉奸在床的小媳妇。

韩正经下意识的回答:“今天书社起诗社。”意思对诗去的没什么不对。

“背着我见赵先生!”元皓踮起脚尖,胖身子摇摇晃晃,肩头耸着随时要跳脚。

韩正经一下子明白了,他应该生气胖孩子又计较吗?但分明暖流从心里划过,把福王跟福王带出来的衍生心思冲得远远的,他嘻嘻道:“没有私下请教功课。”

“那你去做什么?”元皓终于一跳八丈高,小胖腿轮流跳着蹦到韩正经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面上凶狠:“战表哥说看见你去赵先生家,我还不信。哼哼,背着我问大功课了吧?”

萧战在后面帮表弟措词:“吃独食!”

“吃独食!”表弟在前面学话。

“想拔尖儿!”

“想拔尖儿!”表弟怒声。

胖脸儿扮的再凶,韩正经也气不起来。把自己衣裳从小王爷手上扯回来,越想越忍不住笑,扮个大鬼脸儿:“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我没有吃独食,也没有大功课。就是有大功课,也是我自己的疑惑,挨不到你。”

表弟的后面,战哥挺胸拔背,捏嗓子学表弟的尖声:“分明想占先儿!”

表弟却没有再学他,而是揪住韩正经的手:“跟我回家去!到我家做功课!我看着你写,看你还敢背着我学。”

小嘴儿里一迭连声:“走走走。”把韩正经拽出几步。

韩正经往下一扎马步停下,把小王爷往回拽:“不去不去,今儿晚了。”

“我家有果子露。”元皓往前扯。

“七月天凉,夜里吃不得了。”韩正经原地不动。

“可以热热。”元皓拿出吃奶的力气,胖脸儿上挣扎着一段力气,又把韩正经带出来几步。

韩正经狠命抽自己的手:“晚上不是做客道理,打扰不便!”

“我家还有牛羊肉。”元皓回身对他扬扬胖拳头。

“明儿再去不行吗?”韩正经也亮出拳头。

两个人过上了拳脚,边打嘴里边不闲着:“大烧饼你不是爱吃?”

“留到明天。”

“还有汤。”

“留到明天。”

跟小王爷的人笑看着没有动,韩世拓也原地欣赏起儿子的功夫。见他们吵的一板一眼,打的也一板一眼。一刻钟后元皓估计出今晚查不到瘦孩子的功课,气呼呼同他分开,恼怒上小马,胖脸儿结冰甩下一句:“明儿我检查。”带着人走了。

看着他出街口,韩正经忍无可忍的大笑出来。他骄傲的对父亲道:“胖孩子只要同我玩,就是同我。”潜台词并不在乎家里扣什么帽子的话,就算韩世拓猜不出来,他自家明白就行。

韩世拓说他有能耐。

这个晚上没有为福王失眠,而是睡得呼呼香。第二天去上学,宝珠分中秋节下的衣裳。虽然好孩子和韩正经都归还自家,也备的有。韩正经捧着衣裳去曾祖母房里,又生一出子骄傲,想姨妈也从不嫌弃自家。

这个晚上,胖孩子果然把他弄去家里。上课的孩子并不每天夜巡,元皓今晚不去,和瘦孩子各占据书案的一边,背书写功课。

元皓回府后和祖父住,这是老王的住处。镇南老王用一堆果子露和好吃夜宵守着他们。对老王来说,能磨得元皓上进,哪怕现从监狱里弄个人出来呢,只要他能办到让孙子上进就是好人。见两个人认真写字,比着背书。没有理由对韩正经不好。

留韩正经在这里睡,见他们只着里衣坐到床上还没有比试完。一个道:“我再背一遍。”另一个不甘示弱:“我背两遍。”直到睡下还念念有词,老王好笑着给他们盖好绫被。

韩正经边背边又骄傲,他觉得镇南老王一直对他也很好。唇齿吐字间,忽然明白了赵先生说的皇上对你足够仁厚,你家立些功劳,而且给过赏赐,还不是你自己家独力完成,没理由还说得出来。也不是在一定范围内随心所欲的资本——这话是有道理的。

他虽还没有机会见过别的罪官家人,但模糊的知道自己应该知足。

第二天在王府用过丰盛早饭,胖瘦孩子嘻嘻哈哈赶去上学。自此,三、五天或五、七天往镇南王府去一回。而包括他在内的韩家人,再没有想过这就身份高贵,这就高出原本的身份。

……

中秋节的前几天,外宫中的桂花开到极致。阮英明的诗社在外流连作出无数吟秋的诗,皇帝一时性起,命外宫开放与民同乐。丈量出地方,从下午就允许由指定的宫门进,指定的宫门出。

各家的孩子们约定玩耍,袁家也不例外。柳云若来接加喜,先到皇后宫中。

“父亲有话回娘娘。”

柳至非年节必要的叩拜,一般只打发妻子往皇后宫中。自从柳云若拧回来,时常往宫中去,又多一个他传话。

皇后让他坐到身边,先问他秋凉添换衣裳、饮食上注意。再借让取宫点给柳云若吃,把身边的几个人打发走。

“要说什么?”

柳云若把嗓音压得低低的:“问娘娘十一殿下的未婚妻子到京里,可见过没有?”

皇后不屑:“真能耐,见过太后还不算进京值了?变着法子往我面前来。求到你岳母面前不算,又去见加寿。寿姐儿代她说了,我打心里厌烦。圣旨没下呢,也没名头儿就来了。她说的话有人对我说过几句,敢情是学着寿姐儿早早当家来的。”

皇后又犯了左性儿:“她怎么能和加寿相比!”哪怕娘娘现下对加寿依然有芥蒂存在,却已把加寿的体面和她体面相连。

“云若,回去告诉国舅,越过加寿就是越过太子。越过太子就是越过我。半点儿错不得。”

柳云若从容的回话:“父亲让我来,就知道娘娘要这样说。他还有话。”

“哟,到底是国舅有智计,你倒带着一套又一套的话来见我。你说完,我全听了吧。”皇后嫣然。

“父亲查到十一殿下不情愿成这门亲。”

“为什么呢?我看这姑娘挺会钻营。我让寿姐儿驳了她,跟她同来据说有个长辈,又去长公主府上求门路见我,只想让我认承她。长公主不理她,她又往元皓定亲的常家去说。昨天又去南城大长公主府上,我还说她一定要闹到人仰马翻才罢休。这样能结交人的能耐,十一居然不答应?”

“不但不答应,而且变着法子打发她们离开。”柳云若是背下来话,复述的时候因不是自己的,一字一句的好似背书。

皇后来了兴趣,她虽不会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却愿意给最近有“攀比太子”嫌疑的十一殿下绊子走走,微睁圆了眼睛耐心聆听。

“那姑娘行三,都叫她文三姑娘。最近正四下里求药。因不是京里官员,十一殿下又不出面,没法子寻太医出诊。得了上吐下泻的病,在客栈里起不来。”

皇后幸灾乐祸:“水土不服吧?那就回家去吧。等圣旨下了再进京讨体面不迟。”

“父亲说她得病极有可能是十一殿下弄鬼,据说他们在袁家相见大吵一架。姑娘说殿下贪女色,殿下说她没规矩。”

抽气声从皇后嘴里响起:“天呐,你父亲在袁家也安插有人……”抓住柳云若的衣袖:“云若云若,你岳父可不是省事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你和加喜的亲事又要耽搁。”

柳云若想到父亲不让回娘娘实话,就含糊的道:“等我回去把您的话对他说。”把其实是父亲打发他直接问的岳父这话隐瞒不提。

皇后的心重回到文家身上,怔怔地道:“这真奇怪,这姑娘打什么主意?没成亲就和未婚夫婿吵闹。”

“父亲所以请娘娘见一见,兴许就有人露出马脚,能看出用意来。”

皇后颦眉头:“我真不想给她过多脸面。不过,好吧,我打发人去看看她病的怎么样,再让去个太医。”

揣着疑惑皇后叫人进来吩咐,柳云若辞出往太后宫中。远远见到垂下花枝子的宫门,掏出怀里一个盒子看看,柳云若笑嘻嘻进来。

加喜四个人在院子里荡秋千,见到柳云若,加喜奶声奶气:“买买买。”带得另外三个往这边看。柳云若招招手:“买了,等我见过太后就出来给你。”

太后在殿中宣他,见四个小姑娘追在身后有了莞尔。

柳云若趁机道:“加喜如今只要我买东西。”暗道战哥可以退下去。太后收起笑又是淡淡:“总是战哥最先最早最会哄人,你要跟他好好学才是。”

柳云若没指望太后即刻就喜欢他,把他看得跟战哥一样。但夸战哥他不舒服,支支吾吾地回道:“战哥就要走了,”

太后沉下脸:“真的?什么时候走,我倒不知道。”

“太后您想,战哥大了,梁山王想儿子也应当。他再不去,只怕坠了他家的威名……。”殷勤语气说着的柳云若,直到想起这话敲打太后时,话已收不回去。他咬着嘴唇满面懊恼,下面的话嘎然而止。

太后带着很想为难他,却也忍着。欲斥责又止的神色在面上掠过来掠过去,让柳云若深深感受到煎熬和太后的忍且忍住,才冷笑一声:“他走了,也是他好,谁叫你没做在他前面。他不坠了他家的威名不要你管,你别坠你的威名就好。如今又来看加喜了,哼!”

柳云若没有办法,跪下来道:“以前是我错了。”

“哼……”太后长长拖着嗓音,似乎酝酿着滚雷般的话语还要再给柳云若一击几击加上连击,软软的小嗓音叫了出来:“礼儿行过了,加喜欢等急了。”

多喜扯着加喜的手,和增喜添喜伸头探脑等着讨东西。

加喜也就叫起来:“加喜欢等急了。”

望向她们,太后转嗔为喜,满面慈爱和蔼可亲:“是吗?等着玩的人等急了?”

“嗯嗯,”四个小脑袋一起点动。

柳云若见机,取出怀里盒子呈上来:“给多喜郡主,加喜的。”太后目光只一流连,有宫女接过查了一查,打开送给太后。里面许多木头雕刻的兔儿爷,正是中秋玩的东西。细微的地方各式各样的不同,上的颜色也不同。有拳头大小的,也有小指头大小的,每一个上面系着长长的绳子。

柳云若解释道:“太小了,怕吃到肚子里,系个长绳子就不会,真要放嘴里啃也看得出来。”

太后还是不夸他,只是把盒子还给他,冷冷淡淡吩咐:“去吧。”柳云若如得大赦,叩了头起身,四个小姑娘在这里呆的钟点儿多,知道这样子是说完话,欢呼几声,对着柳云若跑过来。

跟萧战一样的姿势,柳云若左臂搂住多喜,右臂搂住加喜,增喜添喜遇到这样的事儿不是头一回,乖乖的站在他手臂外面,一个依着多喜郡主,一个跟着加喜。

小小少年的手臂虽没有成人长,但也能圈住两个小姑娘以后,双手还交汇在一起打开盒子。不用他分,多喜加喜叫一声:“来呀。”增喜添喜回答一声:“好呀。”八只小粉拳把东西尽情一握,嘻嘻的大家出去玩耍。

一直没有出声的太上皇在她们出去以后,对太后道:“你又凶他一回。”太后嘴角微微勾起,语气还是嗔怪:“偏凶他,怎么了?我在一天,我守一天。”

“拧回来了,你不给好脸儿,只怕他又拧回去。”

“你也知道我防着他又问什么。”

太上皇微微地笑,眸光敏锐一下闪过去,慢慢地道:“这孩子也罢了,又让侯爷挑走,不然给多喜也挺好。一年比一年生得好。”

太后得意的笑:“晚了,没出娘胎,他的爹就把他卖了。”多喜也是她心爱的,太上皇的话让太后有了郁郁:“也是的,多喜可怎么办?”

“再挑吧。”太上皇闷闷地道:“元皓定亲的时候,镇南老王的话把我提醒,他说元皓定亲,找的人家世一定低于他。你想想,我们以前也为元皓和多喜盯着亲事,看来看去满朝没有中意的,是咱们想的不切实际,总想寻个更好的,虽不眼盯家世,但这家世的话出来,你我醒醒吧,还上哪儿去找更好的孩子。”

太后皱眉:“是啊,然后就自己劝自己,他们还小,慢慢的寻不迟。可你看看常增喜都有了亲事,多喜倒还没有呢。”

太上皇话里说的元皓不是,他就一乐:“还是我的元皓机灵,他选中一个能陪他的。要不是他抢亲,”说到这里忍俊不禁,也有觉得外孙好生能耐的神情出来,太后跟他一起满意的笑,听太上皇继续道:“他不抢亲,你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常家的。”

“如今京里沸沸扬扬,说出游怎么怎么厉害,也不想想,毛孩子能做什么,还不是侯爷安置得当,二老王一个身经百战,一个经验颇有,也能出力。就是文弱夫子张大学士,也比个孩子强。再能耐,也是大人带上的。我怎么想不到常家?加寿过生日的时候,我闲闲听到别人吹捧他们家,我就好笑。要不是元皓要定,出游就出游吧,感激才是正理儿,磨练了他们家孩子理当感激,有什么可吹的。”太后嗤之以鼻。

太上皇扬眉:“这话,我赞成你那九成九,那一成是元皓我不能答应你的话。元皓就是能耐了,没有元皓他们光彩不成。”把个手指扳起数:“海边砸出来半边衙门,谁去的?元皓跟那个……”

太上皇和太后同眉头一皱,太上皇在福王生母太妃手底下不能说没吃过亏,福王府在太上皇为太子的时候,大过太子府。太上皇能记不住吗?

两个人相对一撇嘴,都在这里不愿意提到韩正经名字,太上皇含糊过去:“元皓带上他砸的衙门,他就能耐了也是元皓的。”

“后来我打听了,他家怎么找到的。是我那弟妹,多好的人啊,就是好心,说了一句沿路去驿站,又给侯爷去信,说他们寻上路。他们要是没及时赶到,元皓就不会跟战哥去砸衙门?执瑜执璞加寿二妹加福都会去的。他是赶上了。”太后在这里板一板脸儿:“咱们这几年可得留上心,戒骄戒躁时时记得。”

“这个好办,他家敢翘尾巴,现成有件事情让他难堪到极点。只要把添喜打发出宫,把增喜留在宫里就行。”太上皇不甚费事就有老谋深算。

太后笑了:“我说添喜在宫里你没有说话,原来预备着呢。”

太上皇眯起眼睛:“安钟氏在孩子们襁褓中就把她们放在一个房里,就打的不是好主意。我虽想打发走,韩家就寻上忠毅侯,元皓写信说瘦孩子跟上来了,瘦了,看上去他颇能让元皓开心。镇南老王又说多一个他,元皓写大功课很认真……”

“不是不是,你记错了,元皓的大功课是侯爷磨下来的。”太后紧急纠正,凛然道:“镇南老王亲口对你我说的。”

“可他不是能陪元皓赶海吗?去的孩子们都成双成对,那皮匠小红也有女婿。二妹不是也寻女婿去的?就元皓一个,还有一个叫孔小青的却是奴才,陪着玩的不随意。”太上皇揪胡须得瑟:“看我记得多清楚,我还记得孔小青。”

太后揭他的短儿:“你呀,自从元皓上了路,你连那队里几个奶妈还能给元皓多吃口儿奶都问个明白,何况是个孔小青。”

太上皇以此为荣,呵呵笑了:“所以我记性还是好的。他去了不是,他去了就跟元皓玩的不错,我对自己说,把添喜留下来吧,让他家知情识趣,好好的教导孩子陪元皓好好的玩。让你说着了,添喜确实是我预备下来。他家好,以后不过说门亲事嫁妆里添个东西。以后不好,撵出去。”

两个人从多喜亲事一路聊到这里,互知心意的笑了笑。还要再说些,元皓进来,扑到太上皇怀里,伸长脑袋香太后面颊:“我接小妹妹玩耍。”

把自己带的东西打开来:“母亲、舅母、表姐们,称心如意小红都有做。元皓系了线头。”

这份儿东西大,绸缎做的兔儿爷布偶十几个,穿着不同的花衣裳。太上皇拿起一个看胖脑袋,跟元皓比一比,笑道:“这个好。”元皓摇头晃脑:“这是加寿姐姐比着我的个头儿做的。”

太上皇太后和他说会儿话,告诉他小妹妹已出去。元皓瞪圆眼睛:“柳坏蛋又抢了先。”请太上皇和太后出去。秋凉后太上皇隐隐不舒服,懒得动,让元皓带着东西去玩。

桂花中有一处小小殿室收拾出来,铺下一地锦毡,布偶山先行搬来,给多喜她们看花取乐。元皓赶到这里,见到哥哥姐姐也到,韩正经带着一个小姑娘过来。

“这是谁?”元皓纳闷。

只有加寿是听母亲说过,闻言笑道:“应该是他家的亲戚吧,正经说说她叫什么?”

韩正经就不说姓,只道:“她叫玲珑。”玲珑见到这里可以玩,笑靥如花的点动小脑袋。

殿外有株大桂花,韩正经掐一枝不大却簇簇繁多的花枝,拿回来时,玲珑喜欢的拍着小手希冀地望着。韩正经送到她手上,玲珑软软欢声不住的道:“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韩正经蹲下来却道:“那边是小妹妹,我们全让着小妹妹,你也要让,花是送给小妹妹的。去吧。”

六岁的费玲珑睁大眼睛直到明白后,面上有了委屈。在韩正经的催促下,扁着嘴儿不情愿的把花送到加喜手上。加喜等浑不在意地接过,把花揪下来揉得到处都是,费玲珑看着,大眼睛里蓄着泪水,多一丝儿又多一丝儿。

好在加喜等分个布偶给她,小姑娘眨巴下眼,重新高兴起来。

到吃点心的时候,费玲珑忘记了,又来韩正经手下讨点心。韩正经取一块最好的给她,随后又催促她送给小妹妹,说一通人人让着小妹妹的话。

费家的奶妈看不下去,这是在宫里,上面坐着加寿姑娘她们不敢高声,私下道:“好没道理,我们姑娘才六岁,你要么别给她,要么也别这样欺负她。她还不大懂事儿呢,在家里父母手中宝,何曾让过人。”

忍下这口气在心里,打算回去再说,却见到分果子的时候,未来姑爷韩正经又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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