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海中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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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岳丸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东西全部从船上搬出，让蟹姬通知大家来拿东西了。</p>

铃鹿山的夜晚总是很热闹，尤其是大岳丸在的时候。蟹姬会和小蝶一起烤着章鱼，海鸣和久次良还有其他妖怪人类坐在一起说话，听铃鹿御前或是他说话。</p>

只不过今天，他想要自己待一会。于是，将热闹丢给铃鹿御前，自己则推开了铃鹿御前房间隔壁房间的门。</p>

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出云国旧神的想法，重新而来的她，自小便只是喊他少主，不会像喊铃鹿御前那般亲切。</p>

月光铺洒在书桌上，那里放着一个木雕小人和一本书。</p>

“……《铃鹿山物语》？”大岳丸走近，拿起书喃喃自语，又看了眼手中的木雕——那和自己本身真的是很像了。</p>

他双手拿着木雕，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又用手指擦着木雕小人的脸，最后还是将木雕小人收入怀中，离开前将《铃鹿山物语》拿走。</p>

或许，那是她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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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春去春来，潮涨潮落。</p>

铃鹿御前在每个季节转变时，都会来京都来采办，但并非每次都能见到她。或是跟着晴明出门，或是去别处帮忙了。</p>

是故意躲着，又或是真的忙，铃鹿御前分不太清，她只是会默默地将一根红线和一些铃鹿山特产，以及当季盛开的花朵，一并放在她的桌上。</p>

铃鹿御前曾向八百比丘尼问过，问过关于她的事情。或许是担心过，所以铃鹿御前都做好了准备。</p>

“您问那孩子？”</p>

“希望那家伙没给你们带来麻烦。”</p>

“怎么会呢？大家都在夸奖，那孩子能做的事可多了。京都的小孩子都喜欢找她玩，跟着晴明大人去收服妖怪，也是不逊色小白。”</p>

“……啊？”</p>

从熊孩子变成这样能干的帮手需要什么样的转变？</p>

铃鹿御前很像留下来看看，但最近铃鹿山的事还很多，所以她打算之后来看，这一推，便是三年之后。</p>

铃鹿御前终于找到了时间，能够在她的房间里等着她回来。</p>

不过，等到了午夜，仍是不见她回来。于是，铃鹿御前往海边走去，顺路买了团子，想着或许再过一会，就能等到。</p>

然而，在临近海边的时候，行色匆匆的人们，举着火把小跑着去海边。</p>

“快点！快点！”</p>

那里发生了什么吗？</p>

铃鹿御前一边想着，一边往那边走。火光照亮了海边，在海岸边搁浅着一艘大船。铃鹿御前看得出，那是一条船尾破损十分严重的船，许是撞到礁石，说不定船上许多人——</p>

铃鹿御前没有继续往下说。</p>

她在朦胧的灯火与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哪怕没有那条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白色尾巴，哪怕是将青发换黑发，铃鹿御前也能一眼看得出，一眼看到那根编织在发中的红线，忙碌在昏迷的人中，为他们治疗——不只是她，还有晴明身边的式神桃花妖她们。</p>

这场治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在晴明的嘱托下，那些人才慢慢地扶着已然全部苏醒的伤者离开。她笑着和他们告别，又和晴明说了几句话，只是摇了摇头，指着身后破损的大船。</p>

铃鹿御前看得到晴明无奈又心疼的眼神，他显然是想说什么，但她却转身跑向了需要修理的大船边。</p>

铃鹿御前朝着大船那边走去，钻进破损的船体内，正看到她将一块残损的木板搬出往这边走。</p>

“休息下吧。”铃鹿御前看着她说。</p>

带着疑惑，她借着一点灯火看到了铃鹿御前，铃鹿御前这才将手中的团子递过去。</p>

“姐……姐姐大人？”</p>

海风轻轻地吹着，天边有了点要亮起来的意思。</p>

“姐姐怎么会来这里？”她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自己的双膝上，一手拿着一串团子，只是用余光看着铃鹿御前，嘴里塞了满满的团子，“过几天，我就会托人带信回去铃鹿山，完全不用担心我。”</p>

“辛苦吗？”</p>

“……”</p>

“安心啦，我不会怪你。”</p>

“不，我知道姐姐大人不会因为这个怪我。”她将签子上最后一个团子咬下，丢开签子，露出了妖怪的模样，白色的尾巴蜷曲在铃鹿御前的脚边，“我只是不好意思回去罢了。”</p>

“……？”</p>

“其实，一开始就是为了找到自己想要做什么才离开，来了平安京，我问了好多人，也去做了很多事，但是，还是找不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每天都觉得很无聊。我试着去做晴明大人说的那些事，虽然不完全有用，但看到那些人重新笑起来，我也会很开心。”</p>

“所以这就是你想做的事吗？”铃鹿御前指了指她们身边的大船问，“修船？”</p>

她没有反驳，只是耳尖少有得先红了：“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毕竟姐姐大人做了那么多好事，连带荒川的小金鱼，也继承了荒川的意志……”</p>

“傻瓜。”铃鹿御前一面这么说，一面摸了摸她的头，“谁会生来就做那么多事？”</p>

“……”</p>

铃鹿御前转头看她，却看到她正在望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p>

“好久都没回铃鹿山了吧？我带你回去一次吧。”铃鹿御前说。</p>

“……诶？现在吗？”</p>

铃鹿御前没有回答她，只是从坐着到石头上站起来，尾巴一卷，便把她带起。掠过海面，直接甩在了一条船上。她灵巧地从船上跳起来，却看到铃鹿御前用妖力用力一推，撑着船沿跳上来。</p>

铃鹿山……么？</p>

她想着躺下，看到了天上未褪去的星河和月亮。铃鹿御前摇曳着船，船摇曳着她的梦，荡漾开海中月，随后流向了铃鹿山。</p>

那是秋日的早晨，大岳丸将一切准备好后，来到海边，却看到铃鹿御前带着她下船来。</p>

大岳丸并没有想过，只是觉得她在平安京开心就好，回不回来都无所谓。虽说有想念，却也并不说。突然看到，一时却不知说什么。</p>

“正好你醒了，我们坐在一起，吃个烤鱼喝点酒。”铃鹿御前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下船走向大岳丸？</p>

她停在原处，顿在该不该下船的动作上——</p>

或许是有些许埋怨。或许因为是家人，所以要宽容着。或许是有些许庆幸，毕竟她在平安京看到过更多的悲喜剧。</p>

她跳下了船，继而又迈开脚步，一步快于一步，扑向大岳丸。</p>

“我回来了。”</p>